天启日后,天地间元气日渐浓厚,“觉醒者”,“异变者”,各路山精水怪,神秘地域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龙虎山本就得天独厚的风景,慢慢聚拢一层稀薄元气,元气滋养下,龙虎山草木疯涨,仙气飘渺。
魏九缨已经在龙虎山呆了三个月,或许是魏藏锋的关系,龙虎山几位大佬都对他客客气气,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好在魏九缨孤独已久,很快就从失落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龙虎山祖庭天师府大堂,当代大天师张之盛同一众天师正在议事。原本一月一次的议事,因为天启和人皇的到来改做每天一议。
议事毕,天师张骧想了想,开口问:“师兄,就这样把两个孩子放着不管行不行啊?他们那边可是太一宗…那个小人皇魏九缨就不说了,毕竟不是自家人,那小女孩可是个好苗子。”
张之盛道:“人皇走前不是托付我们好好栽培小人皇嘛,让他留在太一宗那边,正好。别小看他,我们这位小人皇可已经是货真价实的三流高手了,这龙虎山上,能欺负他的弟子可不多。”
“还真是三流了?”几位天师都有点难以置信,九岁的三流,龙虎山上可从来没有过,起码几百年内没有过。
“他在太一宗,整个龙虎山正一宗就是他的磨刀石,这不正好合了人皇的意嘛。”张之盛坏笑,“相对的,大世来临,我龙虎山因为丢失《武公经》两百年,已经落后于其他八门,小人皇在太一宗,也是我龙虎山年轻一辈的磨刀石。”
坐下立马响起一片赞叹声:
“大天师果然奸滑!”
“师兄果真老谋深算!”
“还是师兄你鸡贼!”
…
张之盛:“…”
他停了停,继续说:“至于那个小丫头,我私下里倒是和她谈过,不过小丫头品性纯洁,不选改投正一。如此也好,太一宗势弱已久,希望那丫头能重振太一宗吧,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嘛。
正一宗也好,太一宗也好,总归都是我龙虎山自家人。盯着点,不要出太大的乱子就行,小姑娘年纪轻轻,可是乐字辈的,在那边也要被尊称一句师叔呢!呵呵。”
下面又是一片唏嘘:
“咋能不能不谈字辈的事情?”
“就是说。”
张之盛:“…你们是在质疑武公他老人家的文化水平?”
抱怨声顿时偃旗息鼓。
龙虎山山顶悟道石上,魏九缨吐出一口浊气,面向初升的朝阳,打了一通拳。收拳,站定,闭眼内视,只见督脉,生门中元气充沛,不仅如此,在龙元日夜不息的冲刷下,督脉第二道脉障也松动了很多,很快就可以按八脉心法的运行方式,借助生门里厚实的元气直接冲破这第二道脉障,开始磨冲脉第一道脉障。
八脉心法虽然修行起来很是缓慢,但是一旦破境,势如破竹。寻常功法在冲开两道道脉障前后,把一个等级分作前中后三个阶段。
开始冲击第一道脉障是前期。
破开第一道脉障准备冲击第二道脉障是中期。
破开第二道脉障,元气通脉,尚不能进入第二条脉,便叫做后期。
但八脉功法不会,破开第一道脉障立马就开始冲击第二道脉障,是以对魏九缨来说,只有准后期。每次突破第二道脉障,元气浓度直达下一脉的前期。
唯一的前期就是开督脉第一道脉障前了,所以蓬莱功法又有起步慢,破障难,但同级无敌的说法。
开始魏九缨还保留着最后的倔强,魏藏锋不是要他好好修炼吗?他就不!
不过才过了一晚,龙元充盈督脉,胀得魏九缨觉得自己好像要炸开!浑身充血,脑袋像个大号紫薯似的,逼得他不得不抓紧修炼,消化过剩的龙元,才有了现在第二道脉障半开的光景。
不过让魏九缨感到疑惑的是,每当他修行皆字秘时,都会引发督脉元气暴动,他根本没有办法引导元气运行,更别说掌握皆字秘了。
倒是白若若,修行起皆字秘顺风顺水,已经能引导元气入体,轰击督脉了。
魏九缨看着山下高低错落沿山势铺开的天师府,没来由地有些想蓬莱岛了。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朝山下走去。通往龙虎山山顶的小路并不宽敞,只能容两个人并行,此时正有两个龙虎山年轻弟子正要走上来,他们的道袍袖口边沿缝着一圈紫带,那是太一宗的样式。
魏九缨也穿着一样款式的道袍,不同是他的袖口缝的是黄色带子。
魏九缨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运气总是这么背呢?
龙虎山太一宗和正一宗理念之争由来已久,太一宗认为要遵循古法,以山势风水为阵,以天地为炉,熬炼己身,克敌制胜。正一宗认为天地末法,好的山水已是难寻,布阵源石更是奇缺,再有临阵对敌哪有时间去布什么阵?
正一宗开宗祖师才华绝代,游遍大江南北,勘测尽天下风水,开创出以源石粉为墨,将各种风水局刻画在符箓上,以符箓结山水大阵的独特法门。他将此术并入龙虎山祖法,后来因为正一宗不断壮大,符箓之术不断完善,龙虎山祖法也被更名为《武公经》,随了那位开宗祖师的封号。
要命的是太一宗持续衰落,几百年前却出了个中兴之人王春阳,一人之力,力压两宗成了龙虎山大天师,带着《武公经》云游四海的时候失踪了!
导致整个龙虎山在隐门中的排名急剧下降,太一宗也因此散尽了最后的运道,如今全宗上下就七八个人,一个高层都没有。
更要命的是,因为魏九缨和白若若是一起来的,他也被安排在了太一宗。
看见魏九缨走下来,那两个正一宗弟子对了个眼色,假装没看到的样子继续并排朝山上走去。
其中一个微胖的显得有些担心:“张沛,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那可能是小人皇……”
人皇问山的事情几位天师没有封锁,也没有刻意宣传,龙虎山弟子只隐约知道这件事,至于谁是小人皇,他们并不清楚,说不好是位女皇呢。
“什么小人皇?!”张沛不屑地说:“周波,都什么年代了,大清早亡了。要不是太一宗这些迂腐不堪的人,咱龙虎山能这样?”
当日魏藏锋用剑意敲山门,对修为高深的几位天师震慑极深,年轻弟子只是有一瞬间的心悸,感触并不深。
狭路相逢,魏九缨疑惑地看着两人。
张沛皮笑肉不笑:“这位师弟,给师兄们让个路可好?”
魏九缨白了他一眼:“瞎吗?这不是能过?”
张沛冷笑道:“师兄我们是能上去,可是师弟你下不来啊?你确定不退回去让师兄们先上去?”
魏九缨反问:“你们也确定真的要挡着我?”
“呵!好大的口气。”周波呵斥道:“连师兄都不知道尊重,你们太一宗的人是不把我们正一宗放在眼里了吗?”
“看吧师弟,我说什么来着,太一宗的人就是不知好歹。”张沛在一边怪腔怪调地说。
魏九缨掏了掏耳朵:“什么师兄不师兄的,别乱攀关系,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今天有一个算一个,你们正一宗的谁也别想从这里上去。”
山顶上有个不大的圆顶,视野绝佳,在山顶修习皆字秘要比山下顺畅很多,很多龙虎山子弟平日里都喜欢上来修习。
张沛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来:“看来师弟是存心要和师兄过不去了,太一宗没人教你规矩,师兄代劳了!”
正一宗人少,也和平日里饱受正一宗欺压不无关系,一方面高层无人,小打小闹天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一方面也却有理念之争,龙虎山高层不是没有一山一宗的意思,跟不上时代的东西留之何用?
殊不知喋喋不休的小痛小痒也很是折磨人。
张沛摸出一张黄符,运转皆字秘,元气注入下黄符烧作飞灰,细碎的灰烬越飘越大,化作一群乌鸦扑向魏九缨。
这是龙虎山唤灵符,以符文仿造生灵刀兵封在符箓中,绘制符文时注入的元气越多,对元气的操控越精细,仿制出来的生灵或者刀兵就越高级,越逼真。
张沛制作的这些乌鸦粗制滥造,看起来就像一块块马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