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到爹爹这里来。”步峰一脸慈爱。
“爹爹，月儿今天学会了《踏山水》，爹爹要不要看？”步月仰着骄傲的小脸，一双明眸灵气动人。
“哈哈，我家月儿果然聪慧。静沁，俊誉你们也过来坐着，咱们看看月儿打拳。”
“是，爹爹。”
“打得好！动作连贯，有柔有刚。你们可要多向着月儿学学，虽然年纪小，却勤勉肯吃苦。”
“将军，不好了！垣城西面发生暴乱，我们的人已经镇压不住了，他们马上就要攻过来了。”
“什么？你派人去和城主说一声，我立刻前去镇压。月儿，爹爹去去就回，你和哥哥姐姐乖乖在家待着。”
……
步月醒来时，只觉恍若隔世。
“你醒了？”穆清手持一个白瓷碗，眼底暗含忧虑。
“嗯……我这是在哪儿？”步月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只觉浑身无力。
“你躺着别动，我帮你封了痛穴，痛苦会少点。这里是我在垣城临时买下的宅子，就靠着城门。”
步月微微点头，扫视了一下古色古香的房间，视线又落到了穆清身上。
他微微垂头，两绺墨发随意落下，面貌清冷却又带着些许少见温存。步月几乎从未见过他如此安静温润的模样，想来从前每次遇见他，都是一派轻佻的作风。
他似乎察觉到步月的目光，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步月瞬间红了脸。
穆清一怔，说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步月赶紧闭上眼。
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敷上了她的额头，轻微的触碰让步月微微一颤。
步月睁开眼，说道：“我没事。”
穆清挪开手，说：“你不要担心，所有的事我都处理好了。你爹，泉下有知，会安心的。”
步月眼角一涩，只觉疼痛不已。
“刚过来时，你双目充血，我用了些药材给你敷过，这才好些。你切莫再流泪了，不然只会加重病情。”穆清又轻轻摸了一下步月的眼角，微微叹息了一声。
“谢谢你。”步月沉声道，“是我太冲动了。城主那边可有消息。”步月有些微微的担心，不晓得此举会不会让城主对将军府不满。
但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一样这么做。
步月一直都是这样。有些事，如果她没有去做，之后反倒追悔莫及。
但她从不为做过的事后悔。
“暂时没有消息，城主最近行踪不定，估计过些时日就会传来消息了。”穆清微微锁眉。
他吹了吹手里的药汤，又微微用唇试了一下温度，说道：“步月，来喝点。”
步月微微张嘴，尝了一点，瞬间就吐了出来，药汤溢出嘴角，只道：“好苦。”
穆清连忙擦拭，说道：“这药掺了很多的药材，对身体恢复很有效果的。”
步月紧闭着嘴，丝毫不动摇。
穆清一脸无奈，只道：“听话。”
“真的好苦啊，我喝不下。”步月咬着唇。
“你喝一口，我就亲你一下，如何？”
步月如玉的脸庞，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你喝一口，我就送你一个簪子，如何？”
步月翻了个大白眼。
“你喝一口，我就给你买甜点，如何？”
步月眼睛一亮，说道：“成交，我现在就要吃。”
穆清放下瓷碗，不知从哪个包裹里掏出了一包糖莲子，顺道塞进自己嘴里，说：“真好吃。”看似一脸的稚气，眼里却藏着笑意。
步月瞬间瞪着他：“你做什么？我也要吃。”
“可是，某人还是没有喝药啊。”
步月急道：“快把药拿来，你不准再吃了。”
阴谋得逞的某人笑眯眯地端起了瓷碗。
过了一会，步月含着糖莲子，问道：“我已经躺了几日了？”
穆清放下手中的书卷，说：“已有一日。”
此时，有人敲了敲房门，说道：“公子，将军府的管事求见，说是找步月小姐有事。”说话的人是顾群。
穆清看了一眼步月，朗声道：“请他进来。”
管事进来后，看着躺在床上的步月，满面急色，说道：“三小姐，你没事吧？”
步月摇摇头，问道：“府中出事了吗？”
管事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将军和三小姐的两个侍女都已经入棺了。目前只有二少爷和我轮流守灵。四小姐最近神志不清，府中上下忧心忡忡。二少爷的状态也不太好，只叫我来找三小姐商量丧事。”
步月面下一沉，想必步俊誉也已经知道爹爹真正的死因了吧？
穆清看着她脸色不好，让管事到外面稍稍等候。
“步月，你现在身体不适，还是先安心养病。府中的事，你若放心，就都交给我吧。”穆清看着步月说道。
步月因着药物，先下只觉疲惫，只好点点头，轻声道：“谢谢你，穆清。”
她不由地闭上眼。
是谁，温润的薄唇落在了她的眉间？
两日后，到了停棺的日子了，步月已经能够稍稍动弹了。
穆清背着步月走在送丧的队伍前面，身后浩浩荡荡地跟着府中的众人，和城中众多的百姓。
没有凄惨的哭声，隐约有着微微的抽泣声弥漫在城中。一个上午，队伍绕着垣城外围走了个遍。
最后，步将军被葬在了将军府后面的山上。青葵和红莲也被葬在了这里。
步月从穆清的背上下来，长跪在墓前，寂静无声。
穆清担心地看着她，也随之跪下。
他先前已经交代了怎么处置步静沁的尸首，他不想在步月面前提起那个人，只怕她徒增悲伤。
黄昏之际，墓前只有步月和穆清两人，以及在暗中守护的顾群和暗卫。
却没想到，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城主也来到墓前，突然，跪了下来。
他眼底泛着青黑，沉声道：“是我对不起步峰，对不起你们。”
步月没有回答，她呆呆地看着墓碑，出神一般。
穆清微微扶着步月的肩。
“此前我知她心术不正，但事发当时，我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及时阻止。我和步峰是过命的交情，是我对不住步月。”城主脸色沉重，往日的庄重淡定早就消失不见，“还有一件事，我要和步月说，还请穆公子回避片刻。”
步月望向城主，眼中却是一片冷清。
穆清见城主神情凝重，也就没有推辞，退到了不远处。
“步月，你并非城中之人。”城主似乎下定决心一般，用力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