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子的,这破衣魔丐,身手果真了得!”王方济出招之后,就地端坐不动,休息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身来。
众人自知绝非郭鸿儒敌手,而他已败于王方济手下,若是再向他挑战,无异于自取其辱。
孟毅凡虽是武萃盟委派的代表,但论武功,在场都是身负绝技的高手,他实无丝毫把握胜过任何一人。心知这场会论主副名份已定,赶紧和未来的灵山主考官套套近乎,问道:“这郭鸿儒,究竟是什么人?”
“唉,”王方济一声叹息道:“说来他也是个苦命人。”
“听闻他半生荣华,曾经家财万贯,富甲一方。怎奈中年生变,受伤失忆,才沦落到石桥街头。”梁昌在一旁说道。
“正是。古语有云: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强极必辱,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王方济说:“他本是海外名家中的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精通多国语言,却不料命运弄人,爱妻爱女先后离世,他心灰意冷,神智错乱,深感世间人情冷暖,变化无常。不如游戏人生,笑看红尘,竟自街头行乞,再觅知音,哎!”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窗外歌声响起,凄清诡异。
众人又听到这人阴森恐怖之声,他逃出酒吧之后并未走远,难道他立地调息,转即复原?此人内功如此深厚,大家各自平添一丝寒意。
邓禹哲暗自心想:“此人深受打击,神经错乱,不可理喻。但武功之高,却是非常人所能及……”
“济公,那谢忘白又是如何有这一身盖世武功?”孟毅凡开始打听另一位绝世高手。
“她年轻时可是一代绝色佳人,武功自是得益于家学渊源,但她天资聪颖,又多愁善感,领悟绝世武功不过探囊取物而已。”
梁昌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
“谢老师至今也只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孟毅凡嬉笑道。
“当年侠仙孙忆青对她可很是倾慕,据说他二人曾是江湖上人人羡慕的鸳鸯侠侣,有过一段相知相伴的恩爱岁月……”
“后来呢?“孟毅凡听到绯闻轶事,顿时正色道。
“后来两人阴差阳错,缘悭一面。孙忆青远赴边疆,仙踪难觅。谢忘白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其中的曲折原委,只怕也只有他二人知晓,不足为局外之人道也。“
“往事已矣。孟二公子,接着我们可要论一论这众仙榜第五名的座次了。“说着梁昌睥睨一视,锋芒直指孟毅凡。按照陈规,孟毅凡受武萃盟委派,副考官身份已定。梁昌王此时向他挑战,自是要提前显露一手功夫,让他们科考之时心中有数。
“哈哈!“孟毅凡仰天大笑:”火雷崩山拳,我向来是佩服得紧的!你我兄弟之间,还比什么!今年武科考试,梁兄必定金榜题名!”原来孟毅凡虽是宗师之后,但平日痴迷吃酒赌博,武功实在稀松平常。他对每一位入局之人酒杯相试,正是要估摸对手武功深浅。如今全场仅有邓禹哲一个水货,其他各人哪是他惹得起的?方才口出不逊,冒犯瘸腿乞丐,已受教训不小。
“我们今日只切磋武功,不论科举考试。你既不敢同我过招,只怕在灵山府内,前十高手也排不上,实不配担任本届武科副考官!”
“你说什么!灵山府本届应试考生中,还有人武艺胜得过你?”孟毅凡手上青筋暴起,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只见他左手扬起、右手缓缓摆动,一招“吸魂引气”,在场众人无不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即便是魑魅至尊万不足一的功力,竟也是如此了得!任他此刻再无争胜之心,但身负魑魅山庄的威名,岂能忍受这等侮辱?
梁昌见势不好,魑魅山庄的功夫诡秘难测,凶险毒辣,自受谢忘白半招之力,内伤深重,至今尚未复原。如今心中懊悔不已,实不该辱他过甚。须知魑魅山庄百年威名,孟毅凡再是不肖,学得一招半式,也够他受用终生。
“格老子的,哈哈。“王方济也对魑魅山庄甚是忌惮,他虽在灵山府中说一不二,但久在一井之中,难免对天下大势估判不足。魑魅至尊威名赫赫,他怎不心生虞忧?连忙解围道:“素闻魑魅山庄三大魔功:魑魅,饕餮与貔貅。今天得见二公子手段,果真了得。这副考官一位既有武萃盟指派,岂是旁人置喙得了?”
“灵山府中钟灵毓秀,究竟出了多少青年才俊?”梁昌适才无意中引出谢忘白,便夺了王方济的众仙榜次席。逼得自己大耗真元,恶斗一场,才保住主考官之位。他历年出任武科主考,从未如此艰难。想到这里,不由怒从中来。两大高手立时以犄角之势将梁昌围住,处境一时极为凶险。
梁昌伤未痊愈,也不想再生事端,只得忍气不语。
“近日来数得上的人物,也不过黑皮潘安梅子尧罢了。他一手乾坤颠倒功,令人眼花缭乱,确实一时风头无两。但要论家学渊源,只怕还不够资格!“孟毅凡见王方济替自己说话,这才收起架势,依依作罢。不过略作思虑,突然发问,仍难掩心中不平之气。
“梅子尧他也配?我说的是玉面阎王!“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失色。
梁昌先前一败于燕然,再败于谢忘白,被视为奇耻大辱。摘星圣手的盛名,也因此蒙尘,声望颇为受损。谁也想不到,他竟会在众仙大会,公然推崇这两位敌手!
“五十招!你若能接得下我五十招!我便算你胜过了玉面阎王!“梁昌面不改色,指着孟毅凡,气势汹汹,他只言让孟毅凡接招,以火雷崩山拳为尺度,丈量二人武艺短长,而不说比武较量,自是立于不败之地。
“那……那玉面阎王接下了你五十招?”孟毅凡对火雷崩山拳之威早有耳闻,只怕要接他三十招,也颇为吃力,顿时心生怯意。
“具体多少招,我也记不得了……“
“八十一招!“邓禹哲开口说道。
“什么!“其他人齐看向这个乱入之徒。
“燕然一共避开了他九九八十一招,在最后一招反守为攻,直取了梁昌王的咽喉。”
“你没有数错?”
“是张诗妍在一旁观战时数的。”
“石桥镇当今第一美人神机妙算,那是断然不会算错的了。”
“济公,我们这众仙大会不是论评天下高手吗?怎么,也评选美人吗?“邓禹哲打趣道。
王方济瞪他一眼,吓得邓禹哲立马闭嘴。
“玉面阎王,有意思!有意思!”王方济这话重复了两遍,突然大笑一声,说:“石桥镇又有后起之秀了!”
“各路神仙!“邓禹哲实在是不吐不快。他走到酒吧中央,当众跪下,大声说道:”小子邓禹哲,自幼酷爱武术,真心仰慕各位英姿神采,恳求收纳为徒,传授神功一二,小子一生受用不尽,感激涕零!“心中对燕然的一腔怨气,暂且按下不说。
王方济瞧他一脸膏粱纨绔之相,作威作福之态,慢悠悠地踱到了他身前,一拳突如其来,打在了他的鼻梁上。一时新旧伤口一齐迸裂,鲜血直流。
“小伙子,“王方济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感他戾气太重,居心不善,说道:”习武之道,忠勇难欺,智勇不惑,仁勇勿扰,义勇弗乱,侠勇……”
“侠勇莫敌!”摘星圣手面无表情,可此话一出,全场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你心术不正,盖世武功对你有害无益。我这里有两副外伤圣药,止血有奇效。你好自为之吧。”王方济转向梁昌和孟毅凡,说:“此间大事已定,天就快亮了,这也就散了吧。”
三人相对一望,脸上皆露出惺惺相惜之情。而转眼之间,各自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豪情胜慨,英雄笑论,当真犹如南柯梦一场。
邓禹哲低头一看,王方济塞入自己手中的,是两张创口贴。窗外突然响起阴森恐怖的声音:“小子,你一身怨气很对老夫的胃口。过来,老夫收你为徒!”
他飞快地跑出酒吧,此时太阳已经露出了半边脸了,四下哪里还见半个人影?
他转身看到酒吧门面上的大字,写着:Music Clu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