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烟雾弥漫,大火如龙冲天而起,不时还有点点火星落地,浓烟滚滚,几里外都能听见阵阵炸响之声。
“明朝的兵跑了”!
见到对面明朝堡子冒起大火,几名镶白旗披甲驭马而来,跨过了两军对峙的分割线。明军向后方撤退放弃了固守的堡垒,放火将其付之一炬。
热,热的厉害。到处都在着火,明军有计划的撤退了。不远处的田地里一条火蛇肆虐大地,火蛇不停的移动,所过之处一排排青苗被烈火席卷,瞬间化为了灰烬,飘扬在空中。
“咳咳,不必追击!大火要烧过来了,回去禀报牛录额真”浓厚的烟雾袭来,座下的马匹惊慌不安。不过是呼吸一口,喉咙便如同触碰到了火炭,呛的厉害。几名建奴骑兵捂住口鼻,骑马快速逃离了火海。
镶白旗的驻地在铁岭卫,负责从北边监视沈阳。旗主由努尔哈赤之孙杜度担任。镶白旗起源于正白旗的十五个牛录,一个牛录三百人,总兵力共计四千五百人。其中,旗主杜度亲领十个牛录,剩下五个牛录由杜度的叔叔阿巴泰率领。
“杜度,明狗逃了,咱们领兵追吧!”听到明军放火的消息,小旗主阿巴泰喜笑颜开。杜度瞥了一眼阿巴泰,心想自己的叔叔不过是介鲁莽的武夫,有何才能统领镶白旗五个牛录的兵马?
杜度的父亲是努尔哈赤的嫡长子褚英,几年前死于残酷的政治斗争,被爷爷努尔哈赤下令处死。阿巴泰被调入镶白旗中,不过是为了钳制分权罢了。
阿巴泰人品不错,就是笨了些。明军撤走时烧林毁田的行为,表明敌人有计划的撤离,明军是要坚壁清野。想必,沈阳早已做好了打防御战时准备。
“不追了,约束奴才们不得擅自出战!四贝勒皇太极和董鄂何和礼领着正白旗十八个牛录正在来铁岭卫的路上。他们俩像苍蝇一样,无时无刻地盯着我不放”杜度的父亲被处死,四贝勒皇太极和董鄂何和礼两人定是逃不了干系。
沈阳城池坚固,远非镶白旗那点人马能够攻克。按照原定的计划。正白、镶白两旗带着投降的李如梧、丁碧、牛猛等一万余汉军从铁岭卫出兵,沿沈阳北至西北一带扎营佯攻。既然如此,出战不必在乎一时。更何况,杜度记得自己手中还有一计杀手锏呢!
“李如梧,你收买沈阳城北门的炮手是否可靠?”杜度召来了降人李如梧,向他询问沈阳城开通的细作一事。
李家军门世代镇守辽东,姻亲好友遍布辽地,收买个沈阳城内的守军充当内应又有何难。
“可靠!大军攻城时小人亲自去北门劝降,见过小人守军自会开城门投降,到那时大军便可从北门攻入,拿下入城的头功”李如梧出于保全家门的考虑率部投降建奴,事已至此只能寄希望建奴能够早日攻克辽东,逼得朝廷认输承认大金朝才行。
为了攻打沈阳,建州老酋努尔哈赤亲率正黄、镶黄六十五个牛录共计一万九千五百兵马,从赫图阿拉倾巢而出,建奴大贝勒代善领着正红、镶红五十一牛录,共计一万五千三百兵马随同出征。
建奴的四旗兵马先到抚顺所,与二贝勒阿敏的镶蓝旗汇合。镶蓝旗共有三十三个牛录九千九百兵马,麾下又管领着李永芳的两万余汉军沿浑河而下,作为攻打沈阳的前锋。
三贝勒莽古尔泰领正蓝旗二十一牛录,外加五个归降的蒙军牛录,共计七千八百人马作为侧翼监视辽阳城守军一举一动。
时间进入了三月,辽镇加急的奏本如雪花般飞入紫禁城内,根据军情奏本兵部轻易地便推测出敌军出动的兵马人数。
建奴老酋努尔哈赤不曾想过遮掩,十余万兵马调动根本就瞒不过任何人。除非明朝故意装作瞎子,面对人如蚂蚁,队如长龙,队伍行军无边无际之景不闻不见。
建奴出兵六万余加上将领的包衣奴才满打满算近八万余,以李永芳为代表的假奴出兵三万余。十余万人马将齐聚沈阳城下,建奴真是好大的手笔。
听闻建奴全军出击,辽东军势危如累卵,沈阳城仿佛要朝夕可破后。
一干大臣在朝堂之上一改往日风气,言官不死谏了,文官也不上奏请战了。要么奏请调袁应泰回沈阳组织防守,要么奏请委任新的辽东经略使赶赴沈阳,甚至有人用澶渊之盟的典故暗示内阁首辅,应该向建奴主动求和免去兵灾。
辽东势危,朝廷是战是和要赶快拿出主意。辽事糜烂群臣争论不休,就连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也被吓的一阵精神恍惚。
召内阁首辅方从哲、内阁次辅韩爌、兵部尚书王象乾,兵部右侍郎高第、兵部右侍郎祁伯裕,兵科给事中童茂以及负责北直隶防务的后军督指挥使......出列奏议。
太皇太后召见阁臣和一干太后党人马出列奏议,这些人还不是唯命是从能拿出什么有效的建议。
“打”!朱由崧站起身来向群臣拍板定调。
朱由崧不得不承认,建奴的努尔哈赤是一位有着雄才大略的枭雄。
一场大决战!一场将决定辽东未来的决战。
远在京师的朱由崧无幸,无法亲临现场观看到这场大战的宏伟状况,看不到战争的波澜壮阔,他能看到的只有来来往往两地的奏本军情,以及要求调拨军备、兵马和银饷的求援。
沈阳能不能守住?朱由崧心中没有准信。身为皇帝,在尚未亲政前手中没有多少权力,来调集全国资源向辽东倾斜。执政不过数月。又没有多少威望能让文官敬畏武将信服。
朱由崧赌上了未来,下的赌注就是沈阳能不能守住!皇帝表态迎战建奴,诸位大臣请奏相劝莫要轻易开战。
皇帝走了过来,站到大臣中央,只听朱由崧独自说道“战争是建奴选的,不是朕。你们劝朕有什么用。建奴攻辽,朕以迎战作为回应!
战争的结局如何朕不知。但只知道一点,只要坚定的守住就一定有办法!除非建奴无条件投降,否则建奴准备打多久朕奉陪到底,一直打到建奴无条件投降为止。
你们都给朕记住,建奴想要和平的条件是无条件投降。在此之前,朝廷不与建奴贸易,不与建奴谈判,不接受建奴一切要求。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