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言!”她咬牙切齿,心被他捣得粉碎!
“我要说的,已说完。”他面向她,礼貌的如同在面对一个陌生人:“轿子马上就来,你准备好。”说着便要离开。
素容伸手拦住他,那怨恨狠毒的目光如同盯着自己的杀父仇人:“君无言!”她一字一句,每个字就像从牙缝中挤出般清晰:“你今日若敢娶我,我便带着我们的孩子去死!”
她好歹出身名门,父亲乃大理寺少卿,怎可被人如此折辱!
他连眉都不皱一下,更别说停下步子:“随你所便。”
“君无言!”一声哀求至胸口溢出,她上前紧紧从后抱住他的身子,泪流满面:“如果她还活着,那么你休我,我决不会有半点怨言!可是她已经死了!五年前便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突然转变这么快!”
可笑,当年连她都看出他对她的喜欢,可他偏却那么迟的发现。
想到这,唇边竟勾起一抹温情的笑,幸好一切不晚。君无言伸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环在他腰间的手,语气淡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莫非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被他无力推开,她混身冰冷,但最冷,不过心如止水吧。
“君无言!”她连喊十声,他一步未停。绝望如同潮水漫过她胸口直到喉咙要将她淹没窒息!只听丫鬟口中一声惊叫,她抱着三岁幼子爬到高达五米的假山上朝他的背影癫狂大喊:“君无言!你给我站住!如果在不回来我就带着他跳下去!”
三岁的幼子从未见母亲如此疯狂,一时吓哭。
整个院子都变得草木皆兵。
砚十三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动静,要起身却被那黑衣男子拦住,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朝着声音发生处走去。
“君无言!”他还是没有停一步,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素容哭的在也没有眼泪,怀中幼子吓得忘了哭。在所有人紧张担忧的目光中,她终是抱着孩子步步走向,奇怪的是,她脸上所有的疯狂神色都消失不见,只剩平静。
“不愧是当朝大理寺少卿之女,没丢你爹的脸。”砚十三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脱口而出。前一世,她一直以为她只是温室里的花朵,如今才发现这女子亦有她欣赏的一面。
君无言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眸中方才显出温情。柔如三月春阳。
素容抱着孩子的动作一僵,直直回过头来看着眼前女子,身似梅般傲然,容似雪般清媚,那从容的姿态和大气。令她心尖一颤,一时间思绪混乱:“是……是你……”
明明长相不同,气质却如此相近。她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人与那个高高在上的砚丞相一样,不会相信。
所以,她一眼认出了她。尽管模样不同。
“你来的,正好。”他走到她身边,低敛的眉目间是似水柔情。手执起她的,不由她挣脱的。紧紧握于掌心。
她来不及去细想他这句话,便看到素容沉浸在悲伤中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素容口中不断喃喃着这句话,望着他和她,自己抱着怀中因困睡着的幼子,忽地,大笑几声。笑的那样决绝那样冷酷。转身,将孩子递交于相府的奶妈:“要走,我孑然一身。你们言府的,我一个都不带走。”
“夫人……”奶妈一惊,不知如何是好。
君无言却温温看着她:“来人,将小少爷抱回房中。”说完又朝奶妈看去,声音陡然失去温度:“将她带去拔舌。”奶妈知错,不该喊素容为夫人,可是已经来不及,很快被人拖走。
天气明明很晴,可是此处却如此阴霾,笼罩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黑暗。
砚十三面无表情看向他:“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懂。”他细细观看握在手中的手,细腻白净,温和如玉,只可惜凉了些,想着便放到唇边轻吻,她想抽,他偏不松。直到吻上整颗心才安定下,有浅柔的感觉蔓延开。
“我不会嫁给你。”她言语已然冰冷,目光冷冽。
他却全然不在意般看着她微笑:“你会。”他那笃定的语气和眼神令她心烦意乱,本来这几天她就整晚整晚的没睡好,站在这日头底下晒久了一时脑袋有些发晕,然后便被他趁机拉入怀中吻住了额,语气怜惜中又有宠溺:“你总是穿的太少。”
话刚说完,便有人送上衣衫。
他为她细心穿上,她手脚无力无法挣扎只得冰着一张脸,炙热的光逼得她眼睛看不清事物,心更慌。
一黑衣男子走到君无言身边说着什么,只见他温润如玉的脸上忽地浮现笑意,那笑透着玩转一切的精明。
“送我回去。”他越笑,她越慌,只想立刻回到家,然后锁上门一个人坐在里面等顾西辞。至从那晚归来后,她时时都有不详预感。
君无言这次没有勉强她,而是温声吩咐旁人:“送夫人回家。三日后,用八抬大轿迎娶至王府。”
砚十三原本要走的步子骤然一停,回头怒视他:“夫人才休你便再娶!君无言!你不怕得罪大理寺少卿不代表我不怕!你当真以为世间这人都如你般权倾朝野无人敢惹?”
“放心。我只是娶个妾。又不是妻。他不会把你怎样。”他早猜透她的心思,伸手轻轻摩擦着她的脸,语气微叹,“她毕竟是明媒正娶,皇上赐婚。不能做的太难看,所以只好委屈你。”
他做事果然滴水不漏。明明休了皇上赐婚的正妻还倒娶她人,可是娶的是妾又不能叫人抓到把柄骂他不是,更别提寻仇报复!
砚十三知道多说无益,皱眉离去。
她一走,君无言便收起唇边轻浅的笑,眸光倏寒:“皇上那边如何了。”
“言相放心。最近国事繁忙,皇上忙着平旱灾,逐匈奴。整日整日和大臣商议朝中大事,加之上言告诉他你大病在家,他并未怀疑。”说到这黑衣男子低声咳嗽了一下。
君无言面色陡然就苍白下来,整个人像是要晕倒一样,手紧紧扶住黑衣男子的手,表情沉痛:“素容毕竟跟了我五年,纵始她与下人私通生下这个孩子,我也不怪。是我太忙没时间陪着她才会酿出此错。也罢。此事你便不要对外,大理寺少卿那边前来闹也不要泄露半句。”说着又连咳几声,竟有血流出。
“主上!”黑衣男子慌张起来。
“朝廷正是忙的时候我却无法帮上忙。你速去打听旱灾可以平复,若无,便将皇上前年赠的宅子便卖出银两捐以兵用。”君无言面色已经白的不似人,身子虚弱的好像要倒了一样。
黑衣男子表情沉重点头。
二人演到此,那躲在远处窥见的影子也走了。却不知是螳螂捕蝉,还是黄雀在后?
园子里,叶似雪,花似雨。
长栏旁边砚十三静静坐在那儿,白衣似仙,乌黑长发头一次没有扎成髻,随意披散,衬得一张脸姣小好看。
三天时间,眨眼便过。明天便是要嫁到言府的日子。
她知道那个人不会放过她,她知道她也逃不出他掌心,但也无所谓了,总归是在等着他,所以,无论她去哪儿,无论身在何方,她还是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