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荒山雪峰
荒山雪峰，传闻中处在南阳极北，方圆十里内一片荒芜无人烟，终年冰雪覆盖，是南阳北地最为寒冷之处。
又有传闻说，雪峰最高处的内部是一个春暖花开犹如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但至今无人能进到内里，荒山雪峰除了遍地寒冻之气令人难以抵挡之外，它四周都是万丈的悬崖峭壁，根本无法进去。
殷无形站在荒山雪峰之外，人未踏入山中，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猛烈的透骨寒气，抬眼看傲立在天地间那荒山寒地。虚外冥火说寒塘最后出现踪迹就是在这。
这无人烟的地方，寒塘为何会来这？
举步踏入山中，寒气更甚，殷无形凝神，聚集真气抵挡寒气侵入体内。山中不似山外风平浪静，初入山，风雪轻飘。越是入内越见风急雪急，靠近寒气最重的最高之峰时，风势凌厉得能割破皮肉。
临行前与唐言笑那一夜所饮的暖酒，为殷无形挡了不少寒气，但眼前这万丈高峰，要登上并非易事。
殷无形站立在最高峰之下，提气决心全力登上去。
忽然从侧边风雪中隐隐出现一条人影，风雪很大，看不清楚对方是何模样，但能在寒气浓重的山中行走，这个人绝非一般人。
殷无形凝神，等对方靠近。
那人渐行渐近，身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一身御寒所用的斗篷将其全身都包裹在里头，掩掉了面庞，只见双眼在外，扫过殷无形之后便直接掠过。
只一眼，什么都没留下。
但这一眼，给殷无形一种比这风雪更加透骨的寒气。
“等等！”殷无形出声。
那人停步，沉声道：“有事？”
“你是寒塘？”虚外冥火说过寒塘一身功力所属之气阴寒，刚才错身时，从这个人身上传来的浓重阴寒之气正与虚外冥火所描述不谋而合。
“不是。”说完，那人继续往前行走。
夹杂在语气的不满和微怨，对方喝出的不是明显表现出此人应该与寒塘有关系。
殷无形几步上前，道：“能否告知在下寒塘现在何处？”
“不能！”没有任何余地的拒绝。
殷无形皱眉，道：“在下寻寒塘有急事，还望告知。”
那人不耐烦了，站住行走的脚步，道：“你烦不烦呐，都说不能告诉你了，你还要我告诉你。我十六少是那种你要知道就我就得乖乖告诉你的人吗？”
殷无形一愣，不知这位自称十六少的人为何一下子吐出这怨气极重的话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支吾道：“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十六少甩开殷无形，道：“不是就快闪开，本少心情很坏，不要靠近我三步以内，否则我会揍人。”说完，大踏步朝前走去。
殷无形随后跟上，不紧不慢地跟在十六少身后三步之外。
十六少心情很坏，出来散心遇上随便搭讪的人心情更坏，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阴魂不散让他更是心情坏到了极限。
“算了，回去！”说完，转了个身，立刻往回走。
殷无形闻言，心底一喜，跨前一步。
十六少阴冷的眼神飘来。
“三步！自找的我揍你！”
殷无形站稳身姿，硬生生接了迎面而来的一拳。
人就站在跟前，不躲不闪地挨了他一拳，十六少找不到借口再动手，只能揉揉微麻的拳头，回转身一步步走去。殷无形抬脚跟上，依旧在三步之外。
离那万丈高峰下不远处，有一个冰洞，冰洞不大，也不深，只够两三个人在里面暂时呆着。殷无形就是在这里见到寒塘的。
一脸煞气，见到十六少回来，脸色凝霜，再见到十六少后面跟着的殷无形，杀气猛增。十六少见寒塘还在生气，摸摸鼻子后退了两步，低声道：“不是我带来的，是他自己跟过来的。”
“没有你带路，他能到这里？”寒气更冻人，逼得十六少又退了两步。
“那我把他再带回去。”说着就要转身撵人。
寒塘冷声道：“不用了，人都来了，撵回去还会再来，多此一举。”
殷无形往前一步，道：“在下殷无形，找姑娘是为火凤琴而来。”
原本杀气满身的寒塘，一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殷无形之时，杀气顿减，双目停在殷无形身上良久，开口道：“你就是江湖中传闻拥有回魂针的殷无形？”
殷无形颔首，道：“正是。”
寒塘一勾嘴角，道：“真是巧合啊，这世间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一旁的十六少插嘴道：“他就是你和你家姐姐找了十几年的那个神医？”
寒塘冷眼飘去，“闭嘴。”
十六少倒退五步，不敢再开口。
殷无形一听十六少之言，顿时察觉眼前此人有些眼熟，最近见到眼熟之人不少，而且个个都是自己第一次所见，这位寒塘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寒塘的眼熟他一下子就看出缘由来了，因为这个人跟日前在幽族时对峙了几次的寒香长相颇为相似。
寒香……殷无形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虚外冥火说这件事只有他才能做到了，寒塘既然和寒香是姐妹，那么他们应该有相同的目的。
“能说说为何要寻火凤琴吗？”不谈条件，不谈寒香，寒塘开口询问的却是殷无形想要火凤琴的缘由。
眼前这个寒气逼人的女子与寒香的冲动阴毒不同，是个心机深沉，擅长算计之人。殷无形顿时起了戒备，道：“为救人。”
“哈哈，火凤琴从来只会杀人，第一次听说还能救人，我倒想知道你要怎么救人？”
殷无形皱眉，道：“医者本就为救人，事物总有两面，能杀人之物当然也能救人。”
寒塘冷笑，道：“不说？是不愿说，不想说，还是说不出来？”
一语道破，殷无形寒了脸，眼前这个人比预想中更为难缠。
“没错，我只是为了救人来求火凤琴，救人之方我不清楚。”
一边的十六少又插了进来，道：“火凤琴是我家寒塘用命换来的，你说借你就借你，那我家寒塘的面子往哪搁？”
寒塘一眼横了过去，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出去。”
“喔。”十六少转身，委屈十分地一步一回头往外头走。
少了十六少，冰洞顿时安静了许多，殷无形静下心，道：“你想要什么条件交换火凤琴，说吧。”
“好，你爽快，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要火凤琴，可以，我有三个条件：第一，你身上的回魂针；第二，火凤琴释放魂魄的方法；第三，你的命。”
殷无形脸色大变，道；“你开这些条件，未免太过了。”
寒塘冷笑，道：“火凤琴是我用命换来的，自然是要同等条件交换。同意与否在你，我不勉强。”
殷无形沉默，时间不能再拖，现在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
“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第二个条件，方法我不清楚，待我回去问过之后会将方法告诉你；第三个条件，我也可以答应。但是第一和第三个条件，必须在救完人之后再履行。”
“哈哈，果真爽快，那么我就在这等你将方法告诉我了。”
“告辞。”殷无形转身，踏出山洞。
随后十六少闪入，道：“你要他的命，会不会太过分了？毕竟不对的是你姐姐。”
寒塘冷眼，道：“你懂什么，出去！”
“喔。”十六少摸摸鼻子，再次被赶了出去。
出了冰洞，一路向山外行走的殷无形，脚步沉重，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殷无形停脚，回身，正看到十六少裹着斗篷快步走来。
待十六少走近，殷无形颔首道：“有事？”
追得气喘吁吁的十六少喘着粗气，道：“没事我追那么急做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殷无形冷眼道：“是寒塘还有条件？”
十六少摇头，道：“别把我家寒塘想得那么坏。”
殷无形转身，道：“有事请说。”
十六少顿了一下，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想跟你交个朋友。”
殷无形往前迈步，道：“免了。”
十六少跟上，道：“为什么？我十六少挑朋友很挑的，像南阳舒淇，虽然没有你那么正直，但也算是心肠不坏，所以能做我十六少的朋友，是你的福气。”
南阳舒淇……殷无形一顿，脑中想起出幽族之时，祭无道说过要找一个叫南阳舒敏的人，这两个人会不会有所关系？
“你说的那个南阳舒淇是何人，现在在哪？”
十六少道：“南阳舒淇原本是南阳国的七王爷麒麟王，啊，就是前段日子民间传闻死在冥火宫的那位。”
“死了？”
“当然没死，那只狐狸要是死了，我就不会那么衰了。”
“那他现在在哪？”
“哎，我是因为你是我朋友我才告诉你的哦，南阳舒淇现在改了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人家现在和鬼照还有鬼照她那徒弟窝在这座万丈高峰之上不肯下来，你有办法叫他下来吗？”
殷无形抬头看那高耸入云的冰山，摇头，“没有。”
十六少切了一声，道：“没有办法你还要问？”
殷无形继续往前走，道：“只是想知道而已。”
十六少紧跟在后头，喊道：“哎哎，你等等我啊。”
无声洞天外，离去了半个月的身影再度出现，这一次出来迎接的不是唐言笑这个主人，而是在无声洞天为客的祭无道和枯叶。
殷无形见到半个月未见的祭无道，脸色一黯，道：“你先进去，我有事要和枯叶姑娘出去一趟。”
祭无道见他脸色有异，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心却为此提了起来，没顺利拿到火凤琴，现在又匆匆要走，殷无形说不危险，她不信。
殷无形别过脸，对跟在祭无道身后的枯叶道：“姑娘，烦请带我入冥火宫一见贵主人。”
枯叶转头一看一脸担忧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祭无道，道：“那她……”
殷无形上前一步，道：“等事情办完，我会送你回来，祭无道在无声洞天很安全，不会有事。”
枯叶点头，回头拍了一下祭无道，道：“没事，我们一会就回，在这好好等就行。”
祭无道点头。
殷无形一路在枯叶带领下，再次步入冥火宫。
虚外冥火依旧在那一片桃花林中的屋内，面前的桌上摆着酒具以及糕点，见枯叶和殷无形入内，道：“真巧，我正愁无人陪我喝酒说话。”
殷无形入内，枯叶门都没进，就转身离去，虚外冥火也不说什么，请殷无形落座，替他满了酒。
“事情如何了，见到寒塘了吗？”
殷无形接过酒杯一口灌下，道：“见到了，她也答应出借火凤琴。”
“这么好说话？这不像她了。”
殷无形沉了脸，道：“三个条件，回魂针，火凤琴释放魂魄的方法，还有……我的命。”
虚外冥火手一顿，道：“真当是狮子大开口，你答应了？”
殷无形道：“不答应又能如何？”
虚外冥火道：“或许有别的办法可用？”
殷无形道：“或许有，但无道她等不得，四个月一晃就过去，若是那黑影再次出现，就危险了。不答应寒塘的要求，若是拖过了四个月……”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你不用急的。”
“我等不了，幽天君和幽天华就在暗处，随时有可能再出现，无道要是再受刺激，那连四个月都不用就……”
虚外冥火顿了下，道：“不相信我就算了，你连你好友都不信了？”
殷无形叹气，道：“不是不信，我不能拿无道的性命去冒险。”
“急事缓办，有些事情急了反而坏事。”
“放心，除了释放火凤琴内魂魄的方法之外，其他都是事后再履行的，我有把握能拿到火凤琴。”
虚外冥火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既然你决意如此，我多说也无益，我先去准备一下，稍后枯叶会将方法告诉你。”
“嗯。”
虚外冥火起身，步出屋内，独留心绪极不稳定的殷无形。
事到如今，一切都只能顺着事态发展而行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保住祭无道的性命，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枯叶回无声洞天时，已是夜半时分，祭无道一直就在门口等，见枯叶出现之时，忙上前，却发现枯叶身后不见殷无形的身影。
枯叶知道她的心思，安抚她道：“没事，他赶去替你换火凤琴了，人家答应给火凤琴，但是要他回冥火宫问我家主人使用火凤琴的办法。”
祭无道紧张地抓着枯叶的手，道：“有危险吗？”
枯叶摇头，道：“我见他全身上下没伤到一处，应该不会有危险，你别急，要是有危险，他也不会这么急着回去，我家主人也不会这么轻易放他去，不是？”
祭无道稍稍安心，点了点头，随枯叶进入无声洞天。
荒山雪峰之外，殷无形的身影再度出现，远远就见他一步步走来的十六少起身上前，诧异道：“这么快，你是用飞的吗？”
殷无形不理他，径直往内走。
今日，寒塘不在那座冰洞之内，而是站立风雪中抬头看那座万张高峰，殷无形走近，道：“我依约前来，希望你也能守约。”
寒塘笑道：“当然，我不是不守信用之人，火凤琴就在我背上，你说出方法，我一试便会给你。”说完，身形一动，长形木盒出现在两人面前。寒塘一手打开盒子，里面正是刻有火凤燎原之图的七弦琴——火凤琴。
殷无形摸出怀中的信封递给寒塘，道：“你尽可一试。”
寒塘接过，撕开信封，打开信，一手持着信封，另一手运气轻扬，火凤琴从木盒之内缓缓升起。
“破阴阳，引乾坤，天地鬼神一凤燎原。”话音落，火凤飞腾，却听鬼哭之声传来，两道身影隐隐而现。
殷无形认得这两人，正是多年前曾见过一次的寒清愁和月如香。
寒塘一见多年未见的双亲身影，顿时喜上眉梢，上前一步，道：“爹娘！”
两条身影无声，静静地看着寒塘，眼神平静，毫无波澜。殷无形记得当年他们拒绝他用回魂针帮他们的魂魄回归本体时说过，他们不愿意再回人世之因，并要求他不可泄露出去，当初他不理解他们为何这么做。
现在……他理解他们，也真正明白师父要带他远避江湖的用意。
一刻钟过，火凤琴一黯，落回琴盒之内，寒塘脸色一变，回头怒道：“怎么如此？”
殷无形道：“我不知道，如果火凤琴与回魂针同属，那么它们的功效确实有时间限制的。”
“你如何能证明？”
“简单，你亲眼一见火凤琴与回魂针功效不就可以了？”
寒塘沉思，道：“好，我随你去。免得你事后翻脸不认账，不肯受死。”
不远处的十六少插嘴进来，道：“我也去。”
寒塘回头，道：“你留在这，看住上面的三个人。”
“我……”
十六少不满，正要辩解，寒塘却说：“人要是不见了，你也别想再见到我了。”
“喔。”垂下头，十六少沮丧地地回头继续回冰洞。
无声洞天内，殷无形正与祭无道坐在院中，事情已经办妥，寒塘与火凤琴已经与枯叶一同入了冥火宫。临走前，殷无形说要与祭无道在无声洞天单独待一天。
一天时间，是殷无形最后与祭无道相处时刻。
殷无形的要求来得突然，祭无道不解，但却什么都没说，心想或许他有事想单独告诉她。
然而，两人在院里枯坐了半天，殷无形一声不吭，祭无道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
静，四周静得出奇，祭无道有些不知所措，她和殷无形从没像这样相处过。
看出祭无道的局促，殷无形轻叹一声，最先开口道：“有没想过等你脸上的黑龙图腾除去之后，去哪吗？”
祭无道一愣，摇头。
没有想过，八岁那年进幽族，起初会想有人会来带她离开，但是日复一日地看着有人经过然后像见鬼似的躲开，时间长了，便没有了离开的想法。在真正出幽族的那一天之前她从没想过会有出来的一天，只敢想自己一人终老在祠堂的情景。
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幽族安安静静地一个人过完一生，没想到会在幽族外的树林中见到殷无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所预想的一切。被追杀，逃命，失去原来的安静，一切都不是她所习惯的那些。
要她在这种不可预料的人生想以后的日子，那是难为她。殷无形无奈，心想，这日后若是没人照顾她，他又怎么能放心？
“那你现在想待在哪？”先暂时找一个让她能安心的地方，等以后慢慢习惯了，她总能找到自己要走的路。
不能陪着她不是他愿意，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只能这么做。
祭无道抬头看他，轻声道：“等我脸上的图腾没了，我想留在你身边，可以吗？”
殷无形一顿，扯了扯嘴角道：“当然。”若是有可能的话，他也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在江湖上独来独往了十年，从来不曾想过身边有个人的滋味是怎么样的，现在想了，却发现尽头就在眼前，却无法再去体会有人相伴的滋味。
祭无道高兴，伸手端了茶壶给殷无形倒茶，说：“为何你要我在这多留一天？是怕失败吗？”这件事祭无道想了半天了。
殷无形摇头，他不怕失败，火凤琴失败的话，有回魂针在，保住祭无道的命是不会出问题的。
“那是……”
“没事，这段日子一直都让你待在这，我有点过意不去。”祭无道怕生，唐言笑和枯叶虽然她都见过，但毕竟不是交心的朋友，若不是虚外冥火说寒塘这个人不是善男信女，怕祭无道跟过去出事，他也不会将人留在无声洞天。
祭无道摇头，道：“我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你那位朋友特别吩咐过不准人进我住的地方，我平常见不到生人。”
唐言笑是个体贴之人，这也是为何殷无形能放心将人交给他照顾的原因。
殷无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开口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蒙着半张脸，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看看你的脸。”
祭无道一愣，伸手摸上面上的面纱，道：“这……明天看不好吗？”还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现在的脸，特别是殷无形。
殷无形垂下头，道：“好，明天看也一样。对了，我记得我们刚出幽族的时候你说过你想找一个叫南阳舒敏的人。”也罢，明日总能见到。只不过她不知道他那时心里的想法，看不到他为她高兴的模样，他也没有机会看到她正常地与他人相处的情景罢了。
祭无道点头，这是阿婆临死前要她去找的人，但殷无形说他死了。
“我去荒山雪峰的时候，有人告诉我，雪峰上住着一位名叫南阳舒淇的人，我怀疑他跟你说的那位叫南阳舒敏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祭无道眼睛一亮，道：“你有见过他吗？”
殷无形摇头，道：“事情紧急，我要先找寒塘，这事就搁在一边了，我想等你脸上的图腾去除了之后，再去看看。”
祭无道点头。
话题说完，殷无形又沉默了下去，低垂着头，也不说话，看样子心思不在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祭无道试探性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殷无形抬头看她，摇了摇头。
祭无道皱眉，总觉得今天的殷无形怪怪的，说话总是说一半，掩一半。
“你是不是有心事？”
殷无形笑笑，道：“没有，别瞎想。你坐了那么长时间了，也累了。先进去休息吧，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会叫你。”
祭无道摇头，“我想留在这。”
殷无形顿住，将茶杯递给祭无道，说：“再陪陪我也好。”
黄昏时分，无声洞天外，三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唐言笑一眼便认出出现在眼前的三条血腥味浓重之人是何身份。
“无声洞天不欢迎冥火宫之人。”唐言笑冷言道。
立在最前头一人道：“惊扰到无声洞天之主，还望唐公子海涵，我等三人是奉了宫主之命前来迎接殷大夫和祭姑娘的。”
唐言笑冷哼了一声，背过身，见殷无形和祭无道两人正从里面出来。两人在唐言笑面前停住，殷无形道：“多谢你这几天照顾无道，殷无形会铭记在心。”
唐言笑抬眉道：“这什么话，铭记在心那是当然，我可不是大发善心之人，这人情，以后你要还的。”
殷无形顿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道：“告辞了。”说完，就要走过去。
唐言笑忽然出手一把抓住殷无形，拖到一边，小声道：“跟你这么多年兄弟做下来，可不是白做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殷无形推开紧抓住他臂膀的手，道：“没事，我只是跟你道谢而已。”
唐言笑盯了他一会，道：“没事就行，你欠我的可不少，我唐言笑不赊人情账，这辈子你和祭无道得慢慢还我。”
殷无形笑道：“是，是，欠你的我们会还。”
“先放过你，快去吧，完事了之后立刻回无声洞天，我要看无道的真面目。”
“嗯。”殷无形点头，转身朝祭无道走去。
五人一行渐渐离去，唐言笑立在门口看着殷无形小心地护着祭无道的模样，叹道：“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你吗？明明就是口是心非爱逞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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