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九天之上,一座山峰独立于云端。
山顶一片萧瑟,只有一棵树,一个人。
那是一个白袍青年,眉目如画,倚靠在树上,平淡的眼眸看向了山外人间,犹如遗世独立的谪仙。
他保持这个姿势不知道多少年了,每年都会有一个扎着道髻,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来到山顶,先是与他汇报山外发生的大事,其次就是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会动一动。
那个中年道人又来到了山顶,朝着青年施了一礼,就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知道青年并不会责怪于他,事实上是,青年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更不会计较他是圆是扁,是站或坐。
道人伸手一招,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酒葫芦,就喝了几口,然后才淡然开口:“帝君,南芜死了,昨夜主星星象暗淡,另有一暗星潜伏于主星之周,有取主星而代之的可能……”
吧啦吧啦一大堆,见青年仍旧是那般模样,道人不由撇了撇嘴。
他每年都会来到这座山峰的峰顶,至今已经有几千年了,几千年来,不论外界发生什么大事,青年依旧是那般样子,不悲不喜,平平淡淡,甚至是一动不动。
保持一个姿势几千年,道人想了想自己若是这般,怕是早就受不了了,而且还不是在修炼!也就帝君修为高深,对世间之事索然无趣,才能这般。
当然,佛教的那帮秃头除外。那群和尚,打坐几十年,就为了磨炼心性。扶桑山的就无秃头,打坐一千四百年,为了使佛心更加纯粹,结果直到他圆寂,修为都没有丝毫提升,成为了修仙界和修佛界的反面教材,流传后世。
突然,道人似是醒悟了什么。
谁说帝君不是在修炼?谁说修炼就不能如帝君这般,随便找棵树靠一靠就能提升修为?帝君修为高深,一举一动自有深意。
正事都汇报完了,道人开始了闲扯。尽管青年没有任何搭理他的意思,但是也不妨碍他自娱自乐嘛?
毕竟到了山外,他就恢复了他那得道高人、高冷冷漠的形象。难得在这里,有帝君这个敬业的树洞听他说话,多好。
道人看了看远方的云海,翻涌奔腾,颇有一股席卷周天的气势。心说不愧是帝君选中的地方,就连这边的云海也与别处不同。
“帝君,昨日竟然刮起了南风,可真是奇怪,这几千年来都没见过南风,该不会是我记错了吧?”
道人心想,若是让外界知道,他竟然连东西南北风都关注,怕是以为他跟那些女人一般八卦吧。还好他是对着帝君说的,这几千年来,也没见过帝君有什么反应,帝君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树洞!
不过,他还是心虚地转过了头,觑了帝君一眼。
结果发现,帝君竟然站了起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道人:“……”
帝君大人,您该不会对我八不八卦感兴趣吧?
帝君大人,你在我心中威严高冷的形象受到了极其严峻的挑战……
不过好在帝君并不关注他八不八卦这个问题,帝君挑了挑眉,语气淡然地问道:“昨夜刮起了南风?”
道人在心里嘀咕,难道帝君也对东南西北风感兴趣?他以为就他一个呢。呸……他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只不过是无聊,在观星象的时候顺便看了看风向。
道人连忙起身,朝着青年恭敬地行礼,“回帝君,确实如此。”
紧接着,道人就被帝君轰下了山,这算不算用完就扔?不过道人也不敢在帝君面前这般说道。
待道人走后,青年叹了口气,闭了闭双眸。不一会儿,天上飘下了雨滴,打在身上,泛起了一股极冷的寒意。
此处已为云端之上,却有雨滴落下,极其的不合常理。
青年抬头望去,目尽之处有一个黑洞,深邃异常,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入进去,那些雨滴就是从黑洞中落下。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几千年了,这局我玩大了……”
青年喃喃,声音里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悲伤,如同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小狗,也像是迷路的孩子。
雨渐渐地大了,一股朦胧的雾气升腾,渐渐地将这座山峰包围,青年站立的身影慢慢地隐于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