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过去，晨光熹微，平静的金羽城又恢复了一片生机盎然
“咚咚咚……”
“叶空，你小子快点呐！你不走我们可就先走了。”
只见窗外，一高一胖两个和叶空差不多年岁的男孩子，踮着脚敲了敲窗玻璃，一脸急切地跑开了
“来了，来了。”
叶空急忙抓起自己的单肩包，囫囵吞下手里的腌菜饭团，开门追上两人的脚步。
高瘦的男孩叫罗根，是两兄弟中的哥哥，比叶空高了小半个头；矮胖的那个是他弟弟，叫罗珀，矮了叶空半个头，几乎胖成一个球，两人是货真价实的双胞胎，虽然因为后天努力的成果完全看不出来血缘关系就是了。
他们也是药剂店的学徒，但和叶空不同的是，他们两人和另外三个学徒都是靠家里地关系才成为药剂店主叶不凡的弟子。
叶空虽说也是学徒，其实只是打杂看店的助手。
二罗兄弟因为家里住得离西城区比较近，所以自从叶空搬来时就一直关系不错，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
“叶空，你听说了没啊。下个星期叶大师就要对我们进行药剂考核了，我完全没有把握啊。”
罗珀迈着粗短的小胖腿，喘着粗气说道。
“还好吧，店长教过你们的15种药剂我几乎都掌握了。”
叶空倒是随意地说到，表示毫无压力，之后又显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
“但还真是羡慕你们，只要通过店长的考核就可以直接获得青铜药剂师徽章，都不用去玉皇城分部进行考核。”
罗根听到叶空的话，无奈地和罗珀对视了一眼，又说
“这个其实不瞒你说，我们独立配置药剂都不太熟练，到时候我们想请你帮我们代考。”
“还有这种操作！你们胆子够大的，店长可不是好忽悠的人，我可不干。”
见叶空不答应，二罗立马实行B计划
“别忙着拒绝嘛。你不是一直想成为真正的斗灵师嘛，当斗灵师没点小钱可不行，光靠店里打工那点工资，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买个1斗丸的钱。但是只要你帮我们通过了考试，我们就凑零花钱帮你买个1个，不，2个斗丸怎么样！”
叶空嘴角一斜，语气坚定又毫不犹豫地说道
“再加50加林，和1小时药剂室使用时间。”
兄弟两个再次对视一眼，对他们来说能用钱解决地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当下就答道
“好！一言为定。其实过几天，老爹会给我们在玉皇城一人定制六个斗丸，到时候我们一起给你。”
叶空白了他们一眼，暗道就知道这两个小子不会突然转性，原来是吃大户啊。
说完三个小伙就火急火燎地向城里的药剂店跑去。
作为全城乃至整个格拉荒原边境都声名显赫的药剂大师，叶不凡的名气和实力都是金羽城中数一数二的，众多势力的高层都希望搭上这层关系。
让小辈成为药剂店的学徒无疑是最有效也最不留痕迹的方式，故而其他的三个学徒也都非富即贵。
就连叶空身边其貌不扬的二罗，也是西城中最大商会金羽商会的两位小少爷，名副其实的富家子弟。
一路从西城区来到东城区，数不清的商贾云集，这时候正是金羽城最烦忙的早市，各家商铺也准时开张，一片热闹景象。
穿过早市前的中央广场，走过高耸屹立的金羽雕的铜像，就来到了东城区地界。
整个东城区由四条纵向大道分割为五个部分，而叶空打工所在的药剂店就坐落在第三大道的黄金地段，“非凡药剂”的醒目招牌远远的就可以看见。
轻车熟路地穿过几条小巷，终于来到了店里，三人就赶紧向二楼楼的教习室跑去。
“哦哟，这不是竹签肉丸组合嘛，居然敢迟到，看我不向叶大师报告，取消你们的考核资格。”
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身穿黄色华服的少年站在药剂室门口，细长的脸上一双三角眼眯在一起，大声讽刺道。少年名叫韩够天，是金羽城韩家的大少爷，父亲韩裂是金羽城城卫军副统领之一。
“虽然我们俩声明远扬，但是你韩狗腿的威名也不差呀！”
二罗两兄弟倒也不怂，一唱一和着
“今天你家主人还没说话呢，居然就敢乱叫了。”
虽然从韩父高升以来韩够天被教育着收敛了些地痞气质，但这蕴气功夫明显还不够格，脸色刹那间就变得涨红，气急败坏地大叫
“别得意，到时候大师来了有得你们好看的。”
“起开起开，别挡着你爷爷的道。”
两兄弟横冲直撞地把人挤到一边就进了药剂室，叶空一脸见怪不怪，也跟着走了进去，完全不顾及背后韩够天阴沉的脸色。
此时，屋里已经有一男一女坐在第一排，侧身对着门口，少女身着淡紫色的连衣裙，恬静高贵，稚嫩脸蛋精致俏丽，从侧面正可以看到开始发育的美好；一旁的少年则一身深灰色夹克劲装，素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傲视和漠然，听到声响也顺势看过来。
“莜莜女神来得真早啊，一定是在复习药剂配方的考试内容吧。不像某些人早早地来就会打小报告，无所事事。”
小胖子罗珀看向面容清秀的少女，一脸谄媚，罗根也附和着
“是啊是啊。”
少女矜持地一笑，稍稍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叶空便不再说话；一边的少年面无表情，只是看向又要发作的韩够天。
而后者似乎是很怕眼前的冷漠少年，只好一脸不忿地坐回位置上……
两人就是药剂店另外两个学徒，清秀少女名叫司徒莜莜，是城主府的千金；灰衣少年则是金羽城大统领林远的独生子林渊。
由于金羽城的历史问题，作为守旧派势力的领军人物，金羽城大统领林远与代表着外来行商利益集团的金羽商会会长罗烈十分不对付，前者虽然贵为超凡斗灵师，势力又盘根错节，但因为金羽商会和空降城主司徒浩杰是旧识的缘故，而且商会实力也非常雄厚，也只好这样僵持着暗暗较劲，而这样的争端也延续到了小一辈身上。
叶空不去理会他们，对几人的行为也早就见怪不怪。
虽然他只是一个平民子弟，但也习惯了自己的角色，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不多做也不多想，像往常一样在准备着上课要用到的器材和灵能材料。
片刻，规律稳重的脚步声就从门口传来，作为导师兼非凡药剂掌柜的叶不凡身着低调的褐色长袍出现在门口，威严稳重的面庞掠过众人，最后落在前方讲桌边刚整理完的叶空身上。
叶空向他鞠了一躬便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显然这位长者还是很有威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在金羽城这帮二代的眼里叶不凡这三个字恐怕是少有可以治住他们的人名了。
“今天我们先上课，之后你们就自行准备下周的药剂考核，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上次制作拉瓦尔中和药剂的原理和我们今天要讲述的爆裂组合催化剂列组是类似的，但效果却是大相径庭……”
叶不凡在台前负手开始上课
简单的学术知识，亦或是更深层的微观灵能原理，都被讲述地深入浅出，耐心专注，不得不说这位药剂大师确实名副其实。
事实上，叶大师的收徒事件曾经在荒原行省的北部边境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从他成名以来一直深入简出，许多第三大道的商人甚至不知道这家药剂店的老板就是大名鼎鼎的叶不凡大师。
坐在边缘的叶空，脑子里却满想着昨夜的狂暴药剂，有些失神。
叶不凡的视线一斜便落在了他的身上，语气一顿，说道
“刚才我提到的软须仙人掌是荒原沙漠地区少有的两性植物，那有谁知道它具体的特性吗？”
“叶空，你说说吧。”
叶空正在想着要不要再去城外的交易站售卖药剂来赚取购买空白灵晶所需的纳尔，突然听到导师的抽问，条件反射地就站起了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叶空，在我的课上开小差可不好，如果你还是这样的态度，我不会再允许你继续上课。”
“抱歉，大师。我突然联想到我最近遇到的药剂问题，所以走神了。”
叶不凡大师也不恼，顺着叶空的话问道
“哦，不妨说说，你的疑惑，也可以给这些正式学员们一些思考的空间。”
叶空看着他有些迟疑，但也不卑不亢地说出来自己的疑惑
“我之前曾经尝试制作狂暴药剂，但每次高温萃取狂暴因子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和冰系萃取剂产生暴沸导致制作失败或者药剂效果骤减。学生就是被这个问题所困扰，请大师解惑。”
“叶空你小小年纪居然已经在对狂暴药剂进行尝试，不知该说你无知还是无畏。”
叶不凡一捋衣袖，转身走向讲台，缓缓道来
“众所周知，狂暴药剂的目的是从厉火蛮牛的牛心中提炼狂暴因子，来达到短暂提高契约战力。看似常见，但需要掌握三种成分的动态平衡，其实这已经是中阶药剂的范畴了，而且是中阶药剂中少有的具有制作危险性的精怪药剂，已经可以作为白银药剂师考核的出题范畴了。”
叶不凡说完，几个少男少女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回角落的叶空，目光里颇为复杂。
“好了，叶空遇到的瓶颈还不是你们几个见习药剂师该想的。但要引以为戒，想想自己为什么还不如一个旁听学徒工走得远，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
用叶空来敲打了一番之后，叶不凡就宣布下课，转过身关掉教室的虚拟光屏，走出了教室。
一帮少男少女也便起身走向隔壁的药剂室，开始了青铜药剂师的考试内容操作练习，叶空也和往常一样羡慕地看了一眼几人操作的精致药炉就下楼招呼起客人来。
……
一晃眼就快到了下班时间，大师和店里的员工都走了，只剩下叶空一人职守，直到6点关门歇业。
就在快要结束营业的时候，一个身穿兜帽披风的中年男人有些踉跄地进到店里。
男人的兜帽很是宽大，只能看到下半张有些胡子拉渣的脸，叶空见状心里有些奇怪，但也如常上前招呼。
“这位客人，您需要些什么，本店高阶药剂及以下品级药剂应有尽有。”
“我需要一些疗伤药剂，都要高阶的，另外需要一支蛇舌附魔活化剂。价格不是问题，但要快。”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仿佛心不在焉的模样。
叶空走到柜台前清点了一下，拿出6管药剂，略微算了算
“高阶疗伤药剂今天就剩下三管了，共计2100纳尔，蛇舌活化药剂却是没有存货了，但有相同效果的龙舌兰植物活化剂，三管可以达到类似效果，请问客人您需要吗？”
“可以，这价格倒是公道，这六管药剂一共多少，报个价吧。”
“感谢您的信任，总计3000纳尔。”
照理来说，这样的大生意不可能由一个学徒工来决定，但自从叶不凡大师收了他们几个当学徒后就不怎么理会店里的生意了，都交由几个老伙计处理。恰好今天只有叶空一个在店里，叶空也按照店里的定价报价了。
披风男掏出一张少见的暗金色联行卡，无意间叶空看到男人小臂上露出的奇异纹身像是一只团身的小兽。叶空也没在意只是有些好奇，男人刷了卡也就匆匆离去。
经过这样的小插曲，叶空也没深究，而是继续想自己狂暴药剂的问题，想着也大师和师父左山岩之前讲过的药剂处理法，突然计上心头
“既然火太旺，那就先用空白灵晶保留缓冲的空间，在药效快结束的时候再借助火毒降化冰系灵能为柔和的水系灵能，这样操作变得更简便，既不会降低狂化药剂的效果，又可以大幅降低副作用。没错，理论上就是这样。“
说做就做，在下班之后就直接赶回了家里，从床底下掏出一份材料，细心地捣鼓了起来。
十分钟后，淡红色闪着淡淡荧光的药剂就制作成功了，被叶空倒入了半指长的试管内，不一会儿，六瓶狂暴药剂就成功装瓶了。
此时，叶空的眼中满是欣喜，毕竟这也是他学习这种新药剂以来第一次成功。
小心地将六瓶药剂放在桌上，又从自己床头拉出一个小箱子。
掀开箱盖，入眼的是一块带有插孔的木板，共有20个小孔。
其中8个孔中是药剂瓶，每次学会制作一种药剂，他都会留下两瓶备用，有些过了活性期也当时留作纪念了。
又将2瓶狂化药剂放进第一排的最后两个试剂孔，叶空轻轻地移开木板，下面露出了12枚金纳尔和几枚银币和几样零碎的小东西：一块银灰色的鳞片，一块漆黑的晶石。
其它东西都是叶空在山里修行时捡来的，连师父左山岩都不知道，算是他自己的私人小金库加收藏柜了。
叶空将最近的剩余的工资5银币放进箱底，想着趁着明天药店歇业正好去萨克营地卖掉多出来的药剂，运气好可以进账几枚金纳克呢。
最关键的是为了自己斗灵师的梦想，不能只靠两兄弟答应的斗丸，明天顺便也看看营地有没有斗灵师大人们留下的存货。
叶空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夜半，一身风尘仆仆的左山岩回到了小院里，看见斜靠在长椅上熟睡的少年，板正的面容化为柔和的微笑，掩饰起胸口处早已风干的血迹。
夜依旧，风萧然，只有荒漠的星空闪烁，亘古不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