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我把这事告诉杨平。杨平说刘亚明找成小娟这事不着边。
“成姑娘平时谈论别人找男朋友，那口气要面子里子都有，非常挑剔。刘亚明那副摸样，要财嘛，那身打扮穿着，不像富家子弟，要长相嘛，在我们女同胞眼里，不是贬低他，太不起眼了。”
“此一时，彼一时，箩卜芥菜，各人所爱，你去试试看。”
“我怕去碰一鼻子灰。”
“我朋友的事也是我的事，去帮帮这个忙，成与不成，我们尽力了就行。”我说服杨平去找成小娟。
傍晚，杨平对着镜子梳理一番，织好那一绺长辫，花了个把小时把一身弄清楚，往身上洒了点花露水，去当头成小娟宿舍。敲了几下门，不见里面回应，门边窗户关着的，什么情况，洗澡去了，上晚班？不是上晚班，昨天这时还看见她从自己宿舍门口走过。她转身回到自己宿舍门口站着，和成小娟同宿舍的肖姑娘提着桶子从门前经过。
“肖凤，成小娟下班了吗？”
“在宿舍睡觉，你找她有事？”
“没什么事，想找她谈谈白。”
“成小娟这些天有什么心事，不高兴，下班就睡觉，你最好别去找她。”
“为什么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打听人家那么多干什么？”
杨平被肖凤问的无语。她们之间平时少有往来，因为成小娟和肖凤是从城里一批招工来的，她是后来从学校分工来的，大家相处比较少，没得过多的接触。自己这陡然找她说什么呢？直接说是当媒婆，这肯定是不妥的。要找个什么合适的借口去接触她呢？她这时心里有点责怪我不应该叫她去办这事。
24、成小娟失恋，心里很矛盾、很痛苦。她把这一切都藏在心里，只有刘亚明知道这事，连一个宿舍的肖风都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的自信，为人不够谦虚，言语不够检点，伤及一些人，什么张三啊，她怎么找个哪样的男朋友，脸上刀都刮不出一两肉来；李四啊，她怎么找他做男朋友，那是个冬瓜脑壳，那张脸胖乎乎的，肉都要掉下来了；王五啊，她怎么找一个家里条件那么差的，那么一大堆兄弟老妹，要是一个个全跑到你家来要吃要喝，要钱要米，那日子够你喝壶好的，那一壶是这个美酒还是黄连苦水哟。不过她的前男朋友确实不错，从人长相，从知识能力来讲，莫说是男人堆里百里挑一，起码是五十挑一，快一米八的个子，国字脸，而且白净清秀，是一家工厂的技术员，他父亲是厂级干部。她和他是初中同学，那一年春节回家，他们在公园巧遇，交谈甚欢，他是大学学生，她还是学徒，真个是郎有情，妹有意，两人互通书信，并确立恋爱关系。他们约定今年国庆结婚，婚后他把她调到城里去。漫长的期盼，漫长的等待，一张绝情书，把她一切美好的想象、美好的憧憬化成了泡影。她的自尊心特别强，此时此刻，她却成了别人说三道四的话柄。她怕别人取笑她是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这些天，她把悲伤和郁闷埋在心里，白天上班强装笑脸，晚上，以泪洗面，躲在被子里抽泣。她想起曾经的幸福与烂漫的时光，想起那一张宽厚的嘴唇，如今一切都没有了，她彻夜难眠。这晚，她想着想着，大脑太疲倦，迷迷糊糊入睡了。梦里那张宽厚的嘴唇变成了老虎的血盆大口，朝她扑来，要吞吃她，她一时被吓醒。她睁眼一看，窗户上有人爬在上面，要往里面钻。
“谁？肖凤下班没带钥匙吗？”在路灯的辉映下，她定睛一看是个男的，是小偷“抓小偷啊！”
杨平正好下晚班，听到声音，看见一个人影飞跑而去，走过去敲敲门，说：“成师傅，看见坏人了？”
“你是哪个？”
“我是护士杨平。”
“杨护士，你也看见坏人了？”成小娟拉亮灯，开开门，“那人长什么样方？”
“我只看见那人的背影，个子不高，飞快地朝围场那边跑了。”
“妈的个巴子，是贼还是坏蛋？”
“这个说不准，半夜爬女人窗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妈的个巴子，原先这几栋女生宿舍人是满的，热热闹闹，睡在屋里踏踏实实，放心大胆。如今走的走了，成家的成家了，冷冷清清，剩下我们几个老姑娘被贼被坏蛋惦记着，真晦气！”
“成师傅，你看你那护窗栏干断了，叫人来钉结实一点。”
“我明天到后勤去叫人来维修。”
“那点小事，不去后勤叫人维修，我给你叫个师傅来修理一下。”杨平终于找到由头结识成小娟了。
25、杨平把晚上发生的事告诉我，要我去给成小娟去修理窗户，这样去接近她，熟悉她，为刘亚明牵线做一个铺垫。我听了，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叫刘亚明去给她修理窗户。
刘亚明这些天干活很忙，车间要他要倒班单个计算工时，不过，这头三个月的任务，他每月只要完成半个月的工时就算完成任务。成小娟失恋，心情不好，干活没心思，有时上班报个到，就开溜走了，拉下好些工时。他每天上班，干完自己那份活，就帮着成小娟赶点工时，还跟班长给成小娟请假，说成小娟来了亲戚，休息几天，他替她完成工作任务，要班长通融一下，给她考勤。我中午找到他，说明缘由，要他下午去把成小娟修理窗户。刘亚明好高兴，也认为这是巴结成小娟的好机会，能到她宿舍去走走，等于是开了她的第一扇门。到成小娟那里，我没去，叫杨平陪他过去，这样方便他们之间交流。
“成师傅，我给你找修理师傅来了。”杨平把刘亚明带到成小娟宿舍。
“怎么是你？刘屁，你会修窗户？”成小娟有点错愕。
“他是木工师傅，不会修窗户，那不是吃干饭的！”
“你们是朋友，是老乡？”成小娟问。
“你们认识。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杨平说，“我朋友也是木工师傅，我叫他来给你修理窗户，他车间有活走不开，就托付刘师傅过来帮忙。”
“杨护士，你不告诉我给谁干活，成姑娘是我师傅。”刘亚明说，“师傅，窗户坏了，跟我说一声，我立马过来给你修好。这还转个弯，多说几句话。”
“我怎么知道成师傅是你师傅，是魏解放叫你过来的，我也是懵懵懂懂，这么巧的事，你们是师徒关系。那你要把窗户扎牢哟，要是不扎牢，让小偷进来掉了东西，成师傅，拧他的耳朵。”
“拧他的耳朵算什么，要是出了事故，妈的个巴子，打断他的腿！”
“师傅，腿就不能打，打也不能打断，打坏了，怎么给你干活呢？”
“油嘴滑舌。”成小娟久违的笑了声。
刘亚明见成城小娟脸上露出的那一点笑容，心里好像亮起一线光，开启了希望的门。他把窗户老朽的断栏杆拔出，特地找来几节钢筋装上，忙到下午吹下班号的时候才忙完。杨平转了个弯，从食堂打来饭菜，放在成小娟宿舍，一起吃了个饭。吃饭时，成小娟当着杨平的面，从自己碗里夹了一点菜放在刘亚明碗里。
“徒弟，辛苦了，饭菜够不够，少了我去打点过来。”
“够了够了，四两米饭足够了。”刘亚明说，“今天食堂厨子师傅是哪个，这辣椒炒肉味道特别好。”
“不是厨子师傅水平高，是你那嘴子味道感觉好吧！”杨平说，“你去找钢筋，去了大半天，是不是碰到喜欢的姑娘了？”
“杨护士，我这副咸酸相，哪里有姑娘看得上我。除了我师傅正眼看过我，没得一个娘们正眼看过我。”刘亚明试探着说。
“妈的个巴子，我多看你几眼，你是我徒弟嘛，你想哪里去了？”
“师傅师傅，别误会，我是说师傅关心徒弟，没得别的意思。”
“刘师傅，师傅关心你，你就要勤快点，上班给师傅多干点活来感动师傅。”
“杨护士，你这个中专生，说话用词当不得一个小学生。”
“我哪里说错了？”杨平笑笑，“我语文水平是不太好。”
“把感谢说成感动，这词小学生都不会用错。”成小娟说。
“哦哦，是的，用词不当。我意思是刘师傅的行动感动了你，你给他帮忙找个女朋友，还他一个人情。”
“杨护士，徒弟这个女朋友，难找，厂里没得合适的姑娘配啊！”成小娟说，“你家农村有不有合适的姑娘，要是有，我们两个当媒婆，赚双鞋子穿。”
“近的还没有，还找什么远的？”杨平说，“我们刘师傅就是人矮了一点，优点还是蛮多的，你这个当师傅的要多多关心。”
“是的。师傅，我找女朋友的事就赖上你了。”刘亚明说着看看杨平，看看成小娟，“师傅要是不给我找个女朋友，师傅就代替做我女朋友。”
“你妈的个巴子！”成小娟生气地用筷子敲了一下刘亚明的饭碗。
刘亚明没注意，饭碗咣当掉在地上。还有一点点没吃完的饭，撒落一地。
“哎呀哎呀，浪费粮食可耻。”刘亚明笑着说，“师傅师傅，玩笑玩笑，别认真，千万别生气。气坏身体，徒弟担当不起。”
杨平看成小娟那认真生气的样子，想着这事沾不着边，不能再说。拿起扫把打扫掉在地上的饭粒。刘亚明从杨平手里夺过扫把扫地。
“杨护士，我来扫。我蛮会扫地，我最喜欢扫地。不信，问问你家魏解放，我们宿舍总是我打扫卫生的，你家魏解放拿起扫把我就这样抢过来，把一个宿舍扫得干干净净。”
杨平失望的、同情的看着刘亚明，心想，这事确实不靠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