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成群结队的学生从她身边走过,看了她一眼,认出了她就是那个胆敢在上校的演讲上睡觉的女孩,都发出了笑声。
玛格丽特没有理会,继续发着呆。她的思想飞到了九霄云外。
嘉莘塔一个人走过,见了玛格丽特,又四下无人,她悄悄走过去,怀着恶作剧的心理,像个小偷。伸出手将发呆的玛格丽特推入湖中。
嘉莘塔知道湖水较浅,溺不死人。
玛格丽特的预感告诉她不好,她落水的一瞬间便用手抓住嘉莘塔的裙边。“刺啦”一声,嘉莘塔的衣裙被扯出一条狰狞的口子,像是在嘲笑她。
她站立不稳,也掉了下去。
玛格丽特不会游泳,但嘉莘塔会。前者落入水中时,记得傅宴余曾对她说:“落水时往往人们都会挣扎,但往往越挣越沉。”
而理论知识此时毫无用处。玛格丽特奋力挣扎,水面刚好没过她的头顶,她拼命往上探头,肺里很辣很呛。但她的脚被水草缠住了。
嘉莘塔游上岸,见玛格丽特呼救,也慌了,又怕被老师知道怪罪自己。
她以极快的速度跑开了,就像是在躲避病毒与猛兽。
玛格丽特有一瞬间的绝望,她却仍是拼命挣扎,终于挣断了水草,将口鼻露出来。
嘉莘塔穿着一身湿透的学校制服,跌跌撞撞地跑过了沙石铺的小路,撞到了一个人。
她当时心中想着其它的事,并未多注意被撞的人。但在多年后,她将回忆起那个人。
那是个东方男子,漆黑浓密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漆黑的眼睛像是死寂的湖泊。
他长得真是好看。
嘉莘塔惶恐地道歉。
男子开口温声询问:“无妨。小姐为什么全身湿透?”
嘉莘塔不敢说出实话,就说:“不小心踩滑了掉下水的。”
“那真是粗心。给您我的外套穿上好吗?”
“谢谢。”嘉莘塔接过外套。
傅宴余有了主意。他开口问嘉莘塔:“请问您的名字?”
“嘉莘塔·布罗埃。”
“我有个小事情想请您帮忙,不知您意下如何?事成之后我有丰厚的报酬给您。”
“是什么?”
玛格丽特回到宿舍后就发起了高烧。宿舍里的姑娘们装作没看见似的,知情不报,她浑身无力,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一天。
她恐惧极了,怕自己会死。
我还要等太太回来,我不能死。
她躺着,用被子蒙住头。布朗女士来到宿舍。
她轻轻地敲门,轻声问:“我能进来吗?”
“请进来吧。”玛格丽特声音嘶哑好似沙砾。
布朗女士推开门走了进来,坐到床边。
“你感觉怎样?玛格丽特?”
“我想不太好,小姐。”
她摸摸玛格丽特的头。
“怎么突然发烧?最近天气变化不大。”
“嘉莘塔把我推到了水里,小姐。”
布朗女士叹了口气,话语中带着不平:“可惜了,我无法惩罚这个罪人了。”
玛格丽特突然坐起来,声音因为高烧和愤怒而扭曲怪异,像是喝多了酒的老太婆:“为什么?难道布朗女士是这种屈从权贵的人?”
“她不是权贵小姐。”
“谁信?”她怪声怪气。
“但她现在是了。”
“为什么?”
“你知道有个叫科尔维特森的地方吗?”
玛格丽特虽告诉了奥罗拉自己的身份,却被她保密,只说玛格丽特是长于巴黎的女孩。
“不知道,这和嘉莘塔有什么关系?”
“科尔维特森的费利佩先生昨日来到学校,承认了嘉莘塔是从前科尔维特森庄园女主人的女儿,玛格丽特·道尔。从那以后,她成了一位富有的继承人了,而且还深得费利佩先生宠爱。玛格丽特,你还是离她远点儿。”
玛格丽特竟笑了起来。
她边喘气边说:“那么,她就是道尔小姐了?”
“玛格丽特,你惹不起她。”
她摇了摇头,重新躺回被子里,说:“我知道了,请您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