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生欢这一掌本是有意要试探水之晗是否会过来搭救,另一方面他心中记恨戚阳羲毁了他的武器,更想要报仇。果不其然,眼前白色身影一晃而至,水之晗已不顾一切的从斜刺里杀出,将后背完全暴露在敌人之下。
江桐与赵晟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这绝佳的机会,一掌一锤双双落了下来,一股痛彻心扉的力道震碎了她的护体真气。水之晗眼前金星盏盏,胸口传来炸裂一般的疼痛,但是她却置若罔闻,眼中便只盯着葛生欢,身法没有半分犹豫,同一时间钰央剑已然劈落了下来,一剑斩断了葛生欢击向戚阳羲的右手。
江桐与赵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一击得手,葛生欢也没有想到在那双重重击之下水之晗剑锋依旧没有改变,钰央剑蓝色的寒光闪过,葛生欢的右手脱离了手臂在倏忽间飞了出去,一阵安静过后是葛生欢凄厉的惨叫声。
“噗!”一口鲜血从水之晗口中喷了出来,尽皆喷在戚阳羲的脸上,滚烫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到身上,水之晗一袭无限娇好的白色身影,宛如被暴风雨夭折的百合雕零,软软地倒向了戚阳羲。
有那么短暂的一刻,除了重伤倒地的葛生欢和郝灵玉,江桐、赵晟,还有其他所有人都怔在原地,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倒地的女子,他们似乎并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可以将别人的安危放在自己的性命之上。
“水……”戚阳羲现在浑身剧痛并不知道身侧发生了什么,模模糊糊中感觉到水之晗向他倒了过来,只是他浑身如同裂开了一般灼烧疼痛不已,让他不由自主卧倒在地上,无暇再顾其他。
水之晗双眸微睁,只看到戚阳羲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咬着唇,想要再靠近他,却没法动一下,她朱唇微颤:“难道,我们便要一起死在这里了么?”
江桐最先回神,他向赵晟和身后护卫示意道:“杀了他们!”
在他们看来水之晗重伤倒地,而戚阳羲早已毒发,现下趴在地上许久不见动静,只怕现在已经死了,众人举起兵刃便向他们二人身上砍了过来。
“啊啊啊——!”忽然间戚阳羲仰头发出一声长啸,震得整个蓝氏医馆如滚雷般碾过,众人耳中嗡嗡直响。戚阳羲身体中发出血红色的华光,凝聚成一颗耀眼的光球直直冲上天际,在黑暗的空中隆隆炸裂,流光纵横,劲风四溢,如同一颗颗赤色流星滑落,落在每个人衣襟上顿时燃起火来,一时间喊叫拍打声不绝于耳。待华光落尽,却见戚阳羲已然站了起来,上身衣襟尽裂脱落,赤裸的上半身密密麻麻长着的青色鳞片,从腰腹之处连着双臂一直延伸到脖颈处,发际散乱,而他的双眸中竟映出一片金色,原本英俊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水之晗喷在他脸上的血迹,甚是可怖。
“……”赵晟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他距离戚阳羲最近,万万想不到会突生此变,戚阳羲伸出双臂挡在眼前,震山锤重重击在他手臂上,只听得一声巨响,那纯钢打造的震山锤已裂成碎片。赵晟惊恐万状,向后退去,然而戚阳羲却丝毫不给他退却的机会,他猛地向赵晟击出一拳,只听得一声筋骨碎裂的声音,戚阳羲双臂发出耀眼刺目的金色华光,在这璀璨的夺目中,赵晟来不及闷哼一声便已双脚离地飞了出去,连带着周遭地上躺着的护卫也跟着一齐飞起。
江桐在戚阳羲发出清啸的一瞬间已经悄悄躲在一边,看到这场景心下骇然,眼睁睁看着赵晟犹如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霎时便已没了呼吸,连带着二十几个护卫也跟着一同葬送了性命,他倒抽一口冷气,更加顾不上去寻找葛生欢与郝灵玉,趁着混乱悄悄退了出去。
戚阳羲在原地伫立片刻,别说江桐他们,连他自己都是一片惊魂未定,他不是没有意识的,他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出手时却感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忽然间戚阳羲只觉得周身如遭雷击,只疼得他不由半跪下来,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住胸口,“呃!”再睁开眼睛时发觉身上那可怖的鳞片再一次不见了,只是浑身还如同火烧一般,他重重喘了几口气,心中这才感觉稍稍平缓了几分。
“水姑娘……”戚阳羲忍着还在发烫的全身,向水之晗所在的地方移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水姑娘,你怎样了?”
他低头望去,水之晗樱唇失色,嘴角含着未干的血迹,星眸微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至极。戚阳羲一惊,急忙丹田提气,凝住心神,试着向她体内输入真气,却不起半点作用,戚阳羲心下一寒,“你万万不能有事啊!”他自然不知道水之晗为替他当下葛生欢那一击硬生生用肉身挨了江桐与赵晟的重击,这样的重击又岂是她能够承受的?此时她的身体在渐渐发冷,呼吸也近停止。
戚阳羲手中不敢停下,心中思忖着:“她气息如此微弱,若是此时能有一颗两颗凝血丹养心丸之类的治伤药物,将她伤势稳住才好,只是我身上什么药也没有。”他略一思索,将手探进水之晗的袖口中,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只是袖口中空无一物,不禁心下一沉。若是没有药物,便只能将自己的真气全部输入她的体内,维持她心脉。
他将水之晗扶坐在怀中,左手扶住她肩膀,右掌贴在她的小腹上。正欲运气,忽然觉得右手手指触在了什么东西上,全不似腰带那么柔软。戚阳羲一震,禁不住暗骂自己道:“我怎么忘了搜一搜腰带!”
其实也不能怪他忘记,而是那地方着实是女儿家隐私,但此刻也管不了男女大防、圣贤之说。戚阳羲略一迟疑还是将手探进水之晗的腰间,心无旁骛将腰带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果然是一个白色瓷瓶,他拔开瓶塞,里面幽然升起一缕淡淡清香,正是天亦阁的疗伤灵药回仙灵砂。
戚阳羲取出两颗回仙灵砂碾碎送入水之晗的口中,同时丹田提气,凝住心神,再将真气向她渡去。却不知为何,明明之前消耗的不少真气,此时却觉得体内真气充盈,比之从前更加雄厚了不少,他心中稍安,继续源源不断的将真气渡向水之晗。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水之晗的面色与体温都已趋向正常,鼻中隐隐有了低低的呻吟,只是脸色苍白憔悴人也还未转醒。戚阳羲心中稍安,此时算是暂时保住了她性命。
“戚大哥,你怎么样了!”蓝冰衣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在柴房中听到那些骇人的动静,心中实在担忧,商量之下便一同出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本人人脸上一副慷慨就义的坚毅神态,都没想着能再活着回去,却不料眼见一地的尸体,都是沈家众人,其中包括葛生欢,赵晟,郝灵玉,不由心中欢喜,同时也是惊异莫名。蓝冰衣看到戚阳羲半跪着,上前扶住了戚阳羲胳膊,触手一片滚烫,再望向他满是血的面庞,不禁吓了一跳,“戚大哥,你受伤了吗?”
“我没事……”戚阳羲睁眼看到蓝冰衣,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沈家那群畜生已经被我们收拾掉了,也替彤儿报了仇,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过来了……”
蓝冰衣眼见着周遭一片惨烈狼藉,无法想象之前他与水之晗究竟面对了怎样的危险,心中自是说不出的感激,此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见戚阳羲的模样不禁眼眶一红,怔怔掉下泪来。
“别哭……”戚阳羲脑海中一阵昏昏沉沉,看向蓝冰衣的眼眸也变得渐渐涣散起来,“找个地儿让我好好歇歇……还有……水姑娘受伤严重……”
“戚大哥……”蓝冰衣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戚阳羲眼前一黑,已然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