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元通本是说的一句玩笑话,岂料阮莹当真跑到狄峰身后,用手开始拔他头发。这一下,疼的狄峰大叫,心里又悲又笑,心想:“鹿大哥倒似个孩童一样。”鹿元通等人却是哈哈大笑!可是狄峰却被阮莹拔得不到三根头发,就忙用手去挠她痒,阮莹最怕的就是狄峰如此,于是向后一躲,哀求道:“师兄饶命,我不敢了。”狄峰这才停手。
牛铁山正色道:“咱们玩笑归玩笑,今日咱们就在这野外将就一宿。”马奔愁道:“将就一晚上倒没什么,就怕‘圣魔宫’的人半夜来把咱们废了。”众人一听,觉得此地乃“圣魔宫”范围,确实不得不防,都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下山,天黑路滑,容易跌进山谷。若留宿野外,又恐“圣魔宫”的人来。思前想后,不知怎生才好。
过了良久,狄峰拍腿道:“我有个办法。只是咱们四个大男人得辛苦一下。”牛铁山道:“公子爷请说。”狄峰道:“咱们四个轮流站岗,一可防山中野兽,二可御‘圣魔宫’中的人是否来对付咱们。”牛铁山道:“好办法。只是公子爷乃万金之躯,如何能站岗。要不就我们三兄弟轮守好了,公子爷和姑娘休息便是。”狄峰道:“那怎么行,如果日后让师父知道这件事,他老人家定会怪罪于我。你们先睡,等下牛四哥换我就是。”
甘南三兽见他如此大仁大义,好生佩服,心道:“想不到恩公的子嗣也如此侠义为怀,义气深重啊。”
当晚,便由狄峰先行守夜,到了二更,牛铁山替下他,让他休息。这一夜漫长,狄峰始终无法安眠。不知为什么?心里对“圣魔宫”总是担心!隐约觉得,“圣魔宫”会对昆仑不利,而白宏英的失踪,总觉得与“圣魔宫”有关。
次日,大伙儿继续沿着山路下山。行了一个多时辰,已到山脚下。众人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可是想着无马无车,又须徒步到前面的市镇才能购买马匹放得赶去江南。阮莹嘟嘴道:“师兄,这离市集好远,沿途又无村无店的,要走到什么时候?”狄峰道:“如果你觉得累了,我背你好了。”阮莹摇头道:“我不累,只是饿的紧。”
狄峰苦笑一声,问鹿元通:“鹿大哥,你的包袱里可有吃的?”鹿元通道:“真不巧,包袱里原先本有些吃的。老三临走时都拿去了。阮姑娘,你先忍着,咱们到了前面市集,我请你吃好的。”阮莹无奈,只得继续跟着赶路。
不多时,众人已来到一个小市集。别看市集小,街上的行人过客倒是多!走了不到几步,鹿元通道:“这有家客栈,咱们进去填填肚子,然后买四匹马再赶路。”
说着当先进去,马奔和狄峰是兄妹两人跟随其后,牛铁山四下观望了下客栈四周,正要进去,一枚铁莲子“嗖”的一声向他袭来,情急之下一个“九天手”接住,喝问道:“何人暗放冷箭?”只听一个青年人道:“是我。”
牛铁山见那青年二十三岁左右,一身白衣打败,模样秀气,倒像个落魄秀才,手中一把折扇一面黑一面白,不停的在胸前扇摇,冷笑道:“哟嚯,你是谁门下的?这么没规矩?”那青年道:“你管我是什么门派的?瞧你这样儿就不是好人,还拐着两个年轻人,贩卖人口吗?”牛铁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一向不与人计较,又见对方是个后生晚辈,不再理他,将手中铁莲子往地上一戳,那铁莲子连同莲头同事深入地面。
那青年冷笑道:“可笑。”牛铁山一听,笑问道:“有什么可笑?”那青年傲道:“我说可笑,是因为你这手‘九天手’可笑。”牛铁山听他竟然说出自己刚才那手功夫的名字,心中一惊:“这小子什么来头,我这‘九天手’江湖上知道的人可不多啊。”那青年见他不答话,又道:“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知道你这手‘九天手’啊?你这手功夫,在当今武林中,知道的人确实不多。你是北奇的传人吧?”
一听这一句话,牛铁山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想:“这人果然不是等闲,竟然连我的武功家数都看出来了。识得我武功家数的人不多,除非他是东西南三人的传人。”抱拳问道:“阁下是东西南哪一位门下传人?”那青年不答,从腰包中拿出一枚“铁菩提”放给他看。牛铁山见那“铁菩提”周身青色,还雕刻着乌龟一样的动物,脚下忽然颤了一下,退了三步,道:“你是……你是东绝门下传人?”那青年笑道:“你倒是知道。”牛铁山道:“那么你师父是陆善鹏?还是白海鸥?”
他想如果对方是东绝传人,那么这青年的师父必然是路云轩两个徒弟的传人?他知路云轩共有三个徒弟,大弟子陆善鹏,轻功了得,武林中人称大地飞鹏。二弟子楚笑鸣精通奇门阵法,一套“阴阳无极掌”威震武林,却不幸被司徒谈困在“玄鹰堡”地窖,活活饿死。三弟子白海鸥学的路云轩一套“无声无息刀”和“盲人瞎马功”,在武林中也是旱逢敌手。他三人曾经在武林齐称“玄龟三寿”。
牛铁山知道东绝路云轩与自己的师祖北奇汤有极都是九十年前武林中的前辈宗师,武功不相上下。自己门中武功路子是从各门各派武学中取精自创新招,而东绝门下武功路子是以妙招怪招,但是却也十分了得。东绝北奇曾经在太行山一较高下,谈武论剑,二人乃昔日武林中的罕见奇才。别派武功都是以根基,次序为主。他二人则是一个偷而创,另一个却是千变万化。据说当年北奇汤有极和东绝路云轩在普陀岛比武七天七夜不分胜败,到了第八天上下,汤有极输在路云轩“盲人瞎马功”的一招“瞎马临池”。
回到辽北苦思了三年都无法破解路云轩的“盲人瞎功马”,终究郁郁而终!后来牛铁山的师父玉丰上得“玄龟岛”为师报仇,却被东绝门下弟子拒于门外,事后四处寻师学艺终于创出一套“寒阴大阳手”破解了东绝的”盲人瞎马功”,刚才牛铁山所用的“九天手”正是“寒阴大阳手”中的第十六招。对方既知这招,却不知如何是好,越想,心中越是担心:“怎的会在这碰见东绝门人?”
这时,狄锋走过来,见牛铁山在那里不知想什么。又见一位青年在,当下抱拳道:“在下昆仑狄峰,未曾请教阁下是?”那青年一听,忙抱拳还礼道:“原来是狄少侠,少陪了。”一个“鱼跃龙门”当下出了饭馆走了。牛铁山一见狄锋,忙道:“公子爷,有……有什么事?”狄锋见他如梦初醒一般,问道:“你不舒服吗牛四哥?”牛铁山道:“没有没有。”狄锋追问道:“那你怎么脸色如此难看?”牛铁山道:“可能是下山的时候,受了点风寒,我运功调息下就没事了。”狄峰道:“那好,注意休息。”牛铁山答应了一声,便与他一同向雅舍走去。
马奔见牛铁山脸色有些难看,问道:“四弟,你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牛铁山喃喃道:“没怎么,可能下山时受了点风寒。”马奔“哦”了一声,也不再问。
众人酒足饭饱,狄峰本想去买了马匹继续上路,但是见牛铁山精神恍惚,决定留下来休息一天再行。牛铁山却是推辞说自己只是受了些风寒不打紧,还是赶路要紧。但是狄峰坚持要他休息,无奈之下,牛铁山也只得如此。于是鹿元通便去开了三间上房,三兄弟一间,狄峰和阮莹二人各一间。只是这一晚,牛铁山根本无法入眠,脑海里一直浮现白天时在客栈那位白衣青年:“究竟这人是谁?与东绝有什么关系?”
次日,鹿元通先去驿站买了马匹回到客栈。众人相继起床,叫了早点!见他回来,便叫他先行吃些早点,然后在赶路。鹿元通应了,坐下来胡乱吃了些。马奔道:“大哥,马匹你买到了吗?”鹿元通放下碗筷,抹了抹嘴道:“买好了,但是驿站的那人只卖了四匹给我。阮姑娘,你先捻一匹吧。剩下的,公子爷一匹,老二和我共乘一匹,老四一匹。”
阮莹道见他分配马匹,不禁问道:“不是说咱们到江南去是坐船吗?怎么又变成骑马了?”鹿元通道:“姑娘不知,这要乘船,需先到湖襄才有。我们先乘马去湖北汉口,然后在转船前往江南即可。”阮莹听了,这才明白。
原来当时乘船需过巴渝到汉口,当时朝廷对倭寇严防慎紧,无论何处何地的船只都要通过海关审查方的出入海湾港口之地。到的清朝,乾隆更是下令封海闭关,使外来船只不得于我国进行贸易通商。
各人分别上马,向南急行。这一日,烈日当空,鹿元通和马奔二人共乘一匹,加之他身材本来就略显肥胖,背上早已大汗淋漓。行了将近两个时辰,众人已出了西川,到得湖南地面。牛铁山忽然回头观望,隐约觉得有人跟着他们,一手紧抓马绳,一手扣住两枚“金钱镖”。鹿元通见他忽然慢下马步,问道:“老四,怎么了?快跟上啊?”牛铁山应了一声,双腿颊,那马吃痛,当下急奔。又行了不久,牛铁山又勒马缓步回头观望。这一次,只见一个青影一闪而过!手中“金钱镖”投掷而出,向那人影发去。那青影侧身避开,已不见踪迹。牛铁山大惊,见那青影刚才避开暗器的身法巧妙轻灵,宛如一名美女跳舞一般。脑海中忽然呈现出无数门派,都没想到是哪家哪派轻功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