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公交车停靠在站台，陆溪歪着头看了一眼，不是自己等的那辆。
她裹紧大衣，以防冷风灌进衣服里，低着头等下一辆车。
帝都的秋天一年比一年短，秋装没穿几次天就变了，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势要争个你死我活。
在政大待了四年陆溪也没习惯这鬼天气。
过去三年里，每年冬天她总能做到无大事不出门，今年也准备贯彻到底。
客观题考试之后，她就没再去过图书馆，改为在寝室复习，今天会出门也是被逼无奈。
几天前，政大公布了研究生推免名单，推免生纷纷开始找导师。陆溪早就想好要找哪个老师了，只是担心被其他人抢先一步，也开始忙前忙后。
会在这里等车就是为了去老校区参加面试的。
今天气温很低，她本来可以下一波的，但她得知面试官里有她心仪的导师的时候，她立刻决定去参加，这是个给老师留好印象的机会，她想把握住。
这趟公交真的很慢，陆溪已经等了二十分钟了，连个影儿也没见到。
如果十分钟后车还不来，她很可能会迟到。正当她准备打车的时候，公交车慢悠悠驶进了站台。
陆溪迅速刷卡上车，顺着人群往里面走，在靠近后门的地方，找了根杆子扶住，站着不动了。
车后面已经没空间可站人了，车前面还有人上来。陆溪低着头靠近杆子，尽量缩小自己占据的空间，避免和其他人贴在一起。
“溪溪？”她皱着眉挪动着，耳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陆溪应声抬头，撞进成玗含笑的眼睛里，“师兄？”
咖啡事件之后，成玗只见过陆溪几次，而且每次气氛都很奇怪。
他以为是自己撩狠了，把人吓着了，也不敢贸然靠近，只能盼着再和陆溪一起自习，只是那之后陆溪就没再去过图书馆，仅有的几次碰面也是偶遇，陆溪总是打完招呼就溜了。
似乎在躲他。
反应过来后，成玗并没有很着急，本来就是要说出来的，陆溪有所察觉总比毫无准备要好，也不至于在他表白的时候觉得奇怪。
但会遇见陆溪，成玗承认，有被惊喜到。
成玗抓着陆溪头顶的拉环，面对着她站好，轻声细语地问她去哪里。
陆溪也轻声细语地答复他，许是周围太过吵闹，陆溪觉得之前的怪异感觉减少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车次很少的原因，这路车格外的挤，几乎是人贴着人。陆溪已经极力站直身子，缩小自己占据的空间了，但还是感觉身后有个人一直贴着自己，她又不能太往前了，再往前就贴着成玗了。
成玗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察觉她的小动作之后，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发现有个中年男人一直在乱动，周围的人都很不满，那男人受了白眼后，又开始往后挤，见陆溪一直在躲，便得寸进尺。
中年男人又靠近了一点，稍往前一点又挤了上来，成玗眸色发冷，瞪了那男人一眼，垂于身侧的手往前一伸，将陆溪搂进怀里。
陆溪被成玗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挣扎了一下，这一扭反而使两人更贴近了些，她顿时不敢再动，红着脸趴在成玗怀里。
成玗却没注意到她的害羞，他现在正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低头看陆溪。陆溪刚才挣扎的时候，柔软撞上了他的胸膛，他脑袋里冒出一个词：“C?”
要是让怀里的人知道自己脑袋里那点黄色废料，还不知道要羞成什么样子，成玗不敢想，只静静的搂着陆溪，盼着早点下车，又希望晚点下车。
被成玗这么抱着陆溪也不好受。
陆溪比较迟钝，但不是不懂，成玗又没遮遮掩掩的，再迟钝她也觉察到了一些。
尤其是成玗喝完咖啡后的那句调戏：“还挺甜。”
她没谈过恋爱，对于喜欢也很懵懂，遇上追求者她只会委婉拒绝，有时候还会觉得烦躁，她搞不懂自己对成玗算什么。
感谢吗？有吧。
喜欢吗？她不知道算不算，但，成玗喜欢她什么呢？她猜不到，两人认识时间太短了了，她对成玗的了解，只停留在“学神”两个字上，再无其他。
一直以来，陆溪与人交往，总会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觉得生疏，也不至于让人产生误会。
和成玗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
两人各怀心事，接下来的路程没怎么交流，保持着这个姿势，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到了老校区。
陆溪赶着去面试，匆匆说了再见，很快人就没影了。
成玗目送着她离开，不紧不慢地，落后她几分钟进了报告厅。
原来，他今天被导师拉过来充当助理。
面试还算顺利，陆溪没想到成玗会在场，刚开始时有些紧张，到后面才渐渐放松下来。
之后陆溪抓准机会，成功和心仪的导师说上了话，她才知道自己心仪的导师，就是成玗的导师。
三人聊得投机，还一起吃了饭，直到坐上回程的公交车，陆溪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两人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成玗陪着陆溪走到女寝楼下，笑着说了晚安，目送她上楼。
陆溪愣了几秒才迈开步子，她又开始纠结了，不说清楚，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走了两步，把心一横，转身，成玗还站在原地，见她回头，挑了挑眉，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那个，师兄，就是，你...我……”陆溪吞吞吐吐地，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成玗上前一步，搂住陆溪，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轻笑着打断她，“我还不够明显吗？”
陆溪脸颊发热，耳尖通红，挣扎了一下，成玗松了松手臂，转为虚虚扶在她腰上，低头直直看向她的眼睛，“要不要考虑给我个机会？”
陆溪仰头看他，成玗眉目含笑，声音温柔：“我想名正言顺的，陪你自习，吃饭，牵你的手，抱你。”
怀里的人满脸通红，眼神闪躲，成玗却不愿放过她，“还想吻你。”
“溪溪，这个机会你给吗？”成玗说完这句后便不再出声，仍含着笑，一副陆溪拒绝他也坦然接受的样子，手臂却不自觉收紧了些。
“……”
成玗等了好半响，陆溪还是沉默，红着脸，也不敢正眼看他，他叹了口气，不打算强求，正准备松开手臂，陆溪却环住了他的腰。
“师兄。”陆溪脸埋在成玗怀里，声音不大，但足够成玗听清，“我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