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与月亮的更替,总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正是这份守恒,孕育了万物。东方的黎明在黑暗的幕布上划开了个口子,挥挥洒洒,照在映雪村田野中、阡陌间。屋子里面的暖炉很热乎,完全对得起它名字里面那个“暖”字,不像烤冷面,就从来没对得起过“冷”字。
苍桑为了睡得舒适,将所有外衣卸掉,身上光秃秃只剩下一条半蜕着的内裤,结实的臂膀裸露在被子外面,紧紧地抱着卷成一条儿的被子,不知梦中,是哪位美女在侍寝。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苍桑睡虫的鼻涕泡比拳头还要大,这种程度的“噪声”,自然是不起作用的,在他大学生涯的寝室中,“赖床第一”的名头从来都非他莫属,翘掉上午的课程已经是家常便饭,除此之外,他的家常便饭就只剩下各种味道的泡面和香肠。直到和“小疯子”结识,他沦陷的人生,才重新看到了曙光,为了回复每天早上的“早安”,苍桑便不再连任无冕“觉主”。
“我进来了!”
风铃儿注意到门并没有锁,以为苍桑已经醒了,轻轻一推,门咯吱地开了,与此同时,苍桑也醒了,蓬松的头发耷拉在耳边,睡眼朦胧,与刚进门的少女四目相视。
少女的脸像是在碱溶液中加入酚酞试剂,肉眼可见地涨红,“苍桑,你这个登徒子!轻浮!”撂下这句话,就转身逃了出去。
苍桑惺忪的眼神还没有恢复灵气,反应慢了一拍,不知是怎么了,直到寒风呼呼地从大开的屋门外灌入,暖炉不堪重负,温度极速下降,才让他意识到自己赤条条的样子,可他并没有神色慌张地寻找遮蔽衣服,而是若有所思,眯着眼睛,重复道:“登徒子......”
风铃儿是来叫苍桑起床的,而且还特意挑在早饭准备好之后,没想到后者这么能睡。
可吃过早饭之后,风铃儿就要去靶场练习弓道了,这是她每天的必修课,苍桑答应过一起去的,她耳根子的红晕刚褪,便决定再去找苍桑一次,衣服,应该已经穿好了吧。
看到依旧在门口徘徊的少女,已经衣冠整齐的苍桑笑着打了招呼:“铃儿,早上好呀!”
苍桑自己走了出来,总算不用做困难的抉择了,风铃儿心想。
“对不起,刚刚......不该那么说你,明明是我,没有得到允许就擅自闯入......”风铃儿委屈巴巴,双手揉弄着衣裙的襟角。
苍桑顺手关上了门,自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能睡,铃儿,见笑了。”
吃完早餐,就要和风铃儿一起去靶场,靶场并不在村子内,而是在野外,这样一是为了不占用过多村子的位置,二是为了使用弓箭时更加安全,不会误伤其他人。风铃儿得到父亲的允许,今天可以早一点结束训练,陪苍桑到村子里的吴并郎中那里看看脑子,试试能不能恢复记忆。
在出发之前,苍桑看到风牧远夹着滑板,朝雪山的方向去了。
与风铃儿并排走着,苍桑打了个哈欠,道:“风大哥每天都要去雪山啊。”
“是的,那是哥哥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苍桑歪着头,看了少女一眼。
“成为一名优秀的弓道少女!”风铃儿的眼神专注而坚定。
风家有此女,无憾矣。
靶场比想象中的要远,中间穿越了一片树林,虽然在冬天,这些树木一半都枯萎、凋零了,只剩下四季常青的松树、柏树和寒竹,但粗壮的树干和曲折的幽径,依旧让路痴苍桑头晕目眩,可惜系统酱赠予的地图只有宏观的定位功能,像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根本没有记载。
“还没有到啊!为什么风家是弓道世家,周边却没有近一点的靶场?”走在树丛中,苍桑疑惑道。
“快到了,”风铃儿指了指前方,“虽然风家是弓道世家,可崇尚弓道的又不只我一家,建在大家都方便的位置,才更合理。”
两个人倒正是朝着西北区域的中央部缓慢移动着。
周围的树木逐渐稀疏,一片空旷的场地出现在苍桑的眼前,围绕着中心的大靶场,还有半圈草屋与靶垛相对而立,应该是这里的负责人和管理员居住的地方,靠近他的方向,被木栅栏围住,仅有一个入口朝着西侧对外开放,门口站着一个老翁,手里拿着破布袋子。
“林爷爷早上好!”风铃儿有礼貌地朝老翁打着招呼,并从虚拟背包中拿出了两枚金币,放到后者的手里,“他的。”
“呦,小铃儿,今天怎么不是你管叔叔陪你来的?这个毛头小子是谁啊?”看到可爱风铃儿的到来,林翁很高兴,一边把金币收进破布袋,一边和她搭着话。
管叔叔,就是风家的管家,本名就叫管嘉。
“他叫苍桑,是我的朋友,以后会和我一起练习弓道。”面对老翁,风铃儿始终彬彬有礼。
苍桑则是斜楞着眼睛,对这个一见面就说自己毛头小子的老人没什么好感。
进了靶场,苍桑问道:“进靶场,每个人要一个金币吗?”他没有风云岛的记忆,对货币的价值自然也不甚了解。
风铃儿一笑:“是两个金币。”
“那不是要交四个金币,可是你只给了那个老爷子两个。”苍桑虽然大学荒废,可高中之前的知识可是有努力学习的,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不会算错。
嘘!风铃儿看看周围,不想让其他那些人注意到她,附耳在苍桑耳边,道:“其实,我家在靶场有一半的资产,所以风家人,进出免费。”
妥了,苍桑心想,这下不愁没钱花了。
两个人选择了相邻的靶位,苍桑试着拿起放在隔台上的轻影弓,掂量掂量,不重,实心木,弓弦应该是牛筋制的,提起一箭,瞄准百米开外的血红靶心,“嗖”地一声离弦,细木箭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终杵在了尚距靶板很远的泥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