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没拗过我和果儿俩人,一家三口两个开心一个不知道啥表情的一起出门了。
本来我想先去逛街体验一下风土人情的,某人犹豫了一下最终告诉我,圩城的夜景非常美,可以先逛逛药铺,晚点去南市逛夜场,还可以品尝一下圩城的特色美食。
我承认,我被他说的美食诱惑了。
于是我们大手牵小手的去了合隆街的药铺,一路上都像是个平常又普通的一家三口。落在旁人眼里,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
合隆街的地段算起来也还繁华,只是离圩城外城已经非常近了,隔了两个街道,就是外城的城门。若是平常,外城城门大开,一直到内城城中永和街十字街头,都是热闹非凡。
只是最近闹灾荒的原因,与外城相通的内城城门已经限制人们自由出入了。内城些许有了点平日里不曾有的清净,尽管这应该只是暂时的。
木子药铺在余晖将将要开始的时间就在准备关门收生意了。
我们到的时候,小学徒正攒着劲把最后一块门板搬来,重重的堵在我们面前。
我将将看了一眼小洋洋,他就抱着早已走不动路的果儿飞速扑到关门的小学徒面前,一只脚直接跨进门槛。挡住了闭门的门板,可惜门板也挡住了里面小学徒的视线。
于是听到小学徒骂骂咧咧的声音,“关门啦关门啦,药都没有,还来看什么病。”
“你这什么态度?”我看到小洋洋痛苦到变色的脸,赶紧上前去接他怀里的果儿。
“没什么态度!不看病了。”小学徒应是心情很不好,还使劲推着门板,准备关门大吉。
“病还是要看的。”他腾出手接住了门板,对峙中将门板挪开了自己的脚面,缓了口气,直接给门板后面的人推的倒退数步。
“你这人烦不烦啊,都说不看。咦?”
“我可以给你看看病,火气大了对身体不好。”
“哼。看也没有药喝,看什么看。”小学徒差点被手里的门板砸倒,双手赶忙抓紧了门板,堪堪在后面露出一张面色诡异的脸。
“你要扛着门板带我去见师傅吗?”见他有些想来相认又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李洋好心给了他一个提醒。
小学徒终于从呆愣中回过神,迅雷之势将厚重的门板又推了回去。屋里顿时暗了下来,靠着门缝里透进来的丝丝亮光,就看到手里空下来的小学徒嗖的从门后跳到某人身侧,寻猎物一般伸着鼻子凑过去使劲嗅了嗅,然后深吸一口气,打了激灵,又甩了甩头。
直到果儿半天没适应过来这黑暗,着急的嗷了一嗓子。
那小学徒才恍然注意到我和果儿的存在。
“你你你。”他三步并两步到我面前,假装随意的一嗅,立马指着我跳了起来。
“做什么!”我警醒的抱着果儿退后两步,保持距离。
“你就是他信中提到的,吾将娶妻,妻贤良淑慧。”
“呵呵。”我依旧没放下警惕。
“这这这,你信中提到的,吾喜得麟儿,母子皆安。”他直接将话头又转到小洋洋那里,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嗯。”
“师傅要是见到不知道多开心的。走走,带你们见师傅去!”
我给了来接果儿去他怀里的某人一记眼神儿。
“他这语气说明师傅在家,我们来的巧了。娘子若是不喜欢凑堆聊天,只管陪着果儿便好。”他低声在我耳边传话,还如此懂我心意。
“我又不是那种面瘫高冷不可一世的人。”我还是没忍住怼了他一句,这话说的我好像不通情理一样。
“嗯。不是。”他觉得自己眉毛跳了跳。她是那种熟起来怼你到无话可说的人,也是那种对陌生人可以不置一词的人。她不高冷,只是单纯的给自己织就了一张带刺的保护网,隔绝着她不喜欢的一切。
只是,现在她有自己,可以保护她。
我们离开前堂,就到了后院。院子宽阔简单,一边开拓了些土地,看样子本应是种了些什么的。只是不知是不是严冬将要来临的缘故,已经凋谢。只留一小片空地,落着几颗孤零零的枯草叶,在夕阳下映的焦黄。
闻着一股子浓浓的草药味道,就看到院子另外一边摆的罗架,层层叠叠足有一人高。可是我这方向看过去,架层里却是空空荡荡的。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小洋洋,他似乎也有疑问。
“哎。这边这边。”小学徒在偏院门口朝我们招手,“师傅说让你们过来,他手头还有点活儿。”
“好。”他招呼着我随他过去偏院,我默不作声的紧紧跟着,眼睛却在瞄着这院子不同寻常的一切。
“大概是官府以“灾荒囤药不许私售”的名义给抢了吧。”小洋洋眼看着这干净如洗劫的院子,明白了。
“呸他个狗日的官府,一上午给我们洗了个空荡。”师兄弟重逢的喜悦淡了一点,这洗劫药铺的气又上来了。
李洋笑了笑,一如春风拂面。
吃太多总吞不下的,总有让你全都吐出来的时候。
偏院房间给人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可是没想到房间里还有机关墙这么高大上的玩意儿。机关墙背后是一个窄小的暗室,暗室仍有机关。
我们随着暗室下方的升降台,落到地下室。
落下来的一瞬间有浓到刺鼻子的草药味。呛的我和果儿均是一阵咳嗽。
“师傅在研制新药?”李洋是习惯了这种味道,反而觉得熟悉又亲切。
“哈哈哈。李小子你来啦,为师以为你京都享福去咯,不会回来了。”
“想师傅了,还是要来看看的。”
“比小六子嘴甜多了。哈哈,来,你来看看为师这副药方。”
“好。”
看到小洋洋抬腿走了,昏暗烛光里本就有点怵生环境的果儿当即哭炸了。
“果儿有点怕黑。”被药味吸引去的李洋硬生生转了回来,将乘升降梯时放在地上的果儿搂了起来。
“哎哟。这还有个小可爱在呢。”说话间老者放下了手中的药碗,拿起桌边的布巾使劲擦了擦手。
“师傅,这是我信中提起的妻儿,近日闲来无事,带她们来圩城走走。”
“师傅你好。我叫桃子,小家伙叫果儿。”我笑着随他答话。
“好好好!李小子千挑万选的媳妇,不错不错。”老者只是望了我一眼,便随着大笑起来。
我不明所以,只觉得这是在客套。殊不知,他用了六十年来的目光,望却了我的往事今生。
徒儿给自己信中提到过:妻弱体,病不详。对于医者来说,病不详,就代表着挑战。只是,这两三年来,如此天赋异禀的徒儿都没能诊出个中缘由。她果然还是不简单。
“师傅,徒儿来时行走匆忙,家里配的药忘记携带。此次前来,也是上门讨要一份药引子的。”他考量再多,最先顾及的还是今日最重要的目的。
他现在越来越不想,看到她一睡不起的样子。
“好说,六小子,你去拿来。”程清大手一挥,让小学徒只管去取。“只是为师还要多嘴一句,这药引子不好存放,一次也不给你太多,以后再需要,再来信来人取就行。”
“嗯。多谢师傅。”直看到六子将一个双掌大小的带锁木盒子交到她手里,他才终于放下这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