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之地,山林密布,少有大型的城池,大多都是部落形式的区域,各种不同的部落之间,文化、习俗、祭祀等各个方面都有所差异,故而很难形成统一。
两个月后,九黎苗寨,巴蜀地区的苗寨中最强大的几个部落之一,缓缓走来两个身影,一人着一袭带着朵朵火云的黑袍,带着一张白色的狐狸面具,双手躲在两个长长的袖子中。另一人一身青色道袍,身后背负桃木剑,跟在黑袍身后。
很快便到了寨子口,守寨的苗族勇士,呵斥出声:“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接待外人。”
魏叔阳抬头看向身前的黑袍人,等着对方动手,这两个月来,魏叔阳也算是开了眼界,他武道修为有限,而且对此也不热衷,相比而言,他更喜欢权谋,但是这两个月以来,二人一同访问了近二十余家传承,却只有寥寥五家愿意并入五斗米教,还是被抹杀了过半族人之后才同意的,其他的都被眼前这人生生抹去了,所有的传承尽皆收入囊中。
“本座青城山人,来访九黎,请诸位加入我教,不知意下如何?”白色狐脸面具下穿出阴冷的声音,在整个九黎苗寨中回荡。
魏叔阳在身后咧了咧嘴,这位秦长老还是这么实诚,上来就让人家加入,这些苗寨大部落几乎都是传承了千年以上,并不比青城的传承差到哪儿去,只是少与外界交流而已,这般直接的说出来意,正常人哪个会同意,摆明了还是要动手。
“哪里来的狂徒,胆敢在我九黎大放厥词,找死么?”一道粗犷的声音自寨子中传来,只见一位身形高大的壮汉疾驰而来,赤裸的上身绘满了各种奇异蛇鼠虫蚁,其身后还有一位着黑色斗篷装服饰的老者跟随。
秦晓眼中闪过一丝差异,随后轻笑道“没想到这穷山僻壤中还有一品高手存在,有意思。”
寨子口的守卫们立马行礼道“参见族长大人,大巫祭”。
面目狰狞的族长挥挥手,示意守卫退下,看了看秦晓二人,冷声说道“我九黎与青城向来进水不犯河水,为从未招惹过你们五斗米教,二位今日来此何意?莫非想挑起战争?”
秦晓的面具下穿出一声轻笑,缓缓的开始释放威压,轻声说道“同样的话,本座不喜欢说第二遍,你们是本座找到的第二十三家,前面都已经同意了,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哦,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在下都是那些同意的啊?”黑袍大巫祭沙哑的声音响起,似是钢铁划过石头一般刺耳。
“哦,自然可以,白家寨、阴阳道、天魁派、柳家赶尸派、草鬼宗,这些都已加入我五斗米教,道友还有何要问的,尽管问,贫道自然给道友一个满意的回答,只希望之后道友也能给贫道一个满意的回答。”秦晓笑吟吟的答道,突然想起来,自己加入了五斗米教,时候就是道门中人了,还是不要用'本座'自称为好,有些或许拉仇恨了。
“真人不是说二十余家么,为何只有这五家,难道其他的不值一提么?”大巫祭点点头,书皮一般的老脸上并未有什么波动。
“哦,其他的?没有其他的啊,就是这五家了啊”秦晓依旧笑着回答,那位壮汉族长的额头已经暴起青筋,若不是大巫祭拉着,恐怕已经冲上来拼命了。
“道长不觉得有伤天和么?”大巫祭的脸上终于有所波动了,整个西蜀中的苗寨或者巫蛊流派大多都是自九黎分裂出去的,一下子这么多流派就这样没了,即便是他古井无波的心态都有些恼怒,若不是眼前这人过去强悍,他怕是也忍不住了。
“有伤天和?不不不,贫道轻易可不杀生,他们都是自杀的,就像这样!”段昊摇摇头说着,一缕混乱的杀戮气息笼罩住寨门口的守卫,然后这些守卫便如同疯魔了一般,疯狂挥刀砍向周围的同伴,瞬间,寨门口便出现了一堆碎尸。
“阁下不觉得有些过分了么?”大巫祭的声音越发的冰冷。
“大巫祭,隔壁与他废话,杀了他,我九黎族人岂可受辱”一旁的九黎族长怒吼道。
“不知道友现在可否给贫道一个满意的答复了?”秦晓似是没有听到两人的话,反问道。身后,魏叔阳暗自向后退了几步,害怕误伤到自己。
“杀”大巫祭一挥袖袍,一蓬到金色的粉末飞向秦晓,仔细一看,原来是密密麻麻的如同发尖大小的蛊虫,此时已渗透外层的衣物到了秦晓的身上啃咬。
秦晓面色不变,这局肉身最不怕的便是这等物理伤害,心脏猛的一震,无论是皮肤上正在啃咬的蛊虫,还是已经进入身体的蛊虫,都瞬间化作肉糜,然后再被肉身自我吞噬,血神子,岂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此时,九黎族长的拳头已至秦晓面门,却无法寸进,似是有什么屏障阻碍着他的拳头,一身浓厚的气血,以及九黎秘药锻造的肉身不比武道金刚境差到哪儿去,此时却显得这般无力,段昊微微一笑,周身的屏障似乎消失了,九黎族长一时控制不住自身,向着秦晓扑去,却似乎是扑到了空气,自秦晓身上滤过,再一看,却已只剩下干瘪的衣服和稀稀拉拉的几根白骨。
“不要浪费嘛,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今天就开了杀戒吧”段昊摇头笑道。最终继续默念经文,一道道淡淡的血影四散开来,见人便扑,一穿而过,只留下一蓬飞灰。
“你不是人,上天不会放过你的”此时面无血色的大巫祭咳着血说道,他的一身手段都在蛊虫上,自蛊虫全部被震死时他的心脉便已是遭受重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惨剧的发生。
“贫道给了你们机会了,自己不选怪得了谁,可笑”秦晓冷笑一声说道,一道血影扑了上去,整座寨子再无生机。
“走吧”秦晓扭头对魏叔阳平静的说道,然后慢慢地向寨子里走去,单凭血神子吞噬的记忆,还是会遗漏许多记忆,还是需要搜寻一番典籍才行。
魏叔阳望着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寨子,又看了四周的一蓬蓬灰烬,暗自叹息,此人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正道,简直比魔道还要邪异,之前还未亲自动手,便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了,这一番出手,却让他毛骨悚然,踌躇了一番,还是跟了上去。
半日后,秦晓带着魏叔阳满意的走出九黎苗寨,与此同时青城山上的张颂二人已经接到了消息。
“师弟啊,掌教师侄发来的消息,此人有些魔性啊”张颂皱着眉对李重枫说道。
“师兄,此事我们无法反抗,也不比这么悲观,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世上能奈何的了他的怕是没有几个,偏偏我们蜀地怕是一个都没有,顺其自然吧,或许真去他所说,我教能一统蜀地也不一定啊,这两个月来,藏经阁已经扩充了进一倍有余了,这次加上九黎,怕是要再起一座藏书楼了,这才是主要的,这些日后便是我教的底蕴了”李重枫叹了口气安慰道。
“唉,师弟说的是,是为兄想多了,反抗不了的事,想再多也没用啊”张颂苦笑着点点头。
此时,离阳王朝,太安城,一身朴素打扮的王昭站在上阴学宫门前,静静的看着。
“这便是老师说的上阴学宫么,看起来倒是挺不凡的,只是有些失望啊”王昭静静自语道。
“哦,这位公子,可否能说说有何令你失望的啊”一声略显老迈的声音在王昭身后响起。
王昭转过身,只见一白须白发,身着白色儒服的老者闭着眼睛在他身后站着,老者身后站着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侍从,怀抱着一张琴,王昭连忙恭敬一礼“学生王昭,见过老先生,是学生失仪了。”
“没关系,说说看,你觉得这学宫有何失望之处,老夫想听听你的评价。”老者笑着摆摆手说道。
王昭拘谨躬身一礼“那请恕学生无礼了,些微愚见,算是学生狂妄了。”
“但说无妨,是老夫想听,不碍事的”老者笑笑说道。
“此地大兴土木,处处雕梁画栋,景色却是不错,只是先生曾告诉我,上阴学宫乃学者圣地,无论是文化、知识都是天下最丰富的地方,只是学生在此并未感受到多少学者氛围,更多的反而是攀比、欺凌等,故此略微有些失望。”王昭恭敬的答道。
“嗯,环境如何,并不代表学识啊,为何不进去了解一番呢,公子很在意别人的言语么?”老者听完笑道。
“是学生狭隘了,不过学生打听过了,如学生这般无名无势更没有钱的,根本进不得学宫,今日学生看过便准备离去了,回到家乡,做个教书先生也不错的了,让老先生笑话了”王昭笑着说道。
“哦,那不知公子想不想进学宫学习呢?”老者笑笑问道。
“学生自是想增加学识,不过若因此趋炎附势,献媚他人,学生还是不愿的,先生说过,读书人不可傲慢,但要有傲骨,学生就只剩下这点东西了,不敢忘了先生教诲”王昭苦笑着说道。
“哦,公子这般纯粹的读书人,现在怕是不多了,教导你的先生真的很不错,不过,老夫便是这学宫的琴师,只不过年老目盲,需要人服侍,不知公子可否入我门下做个弟子,当然,作为交换,公子可借阅学宫典籍,如何,老夫这般年级,不算是有辱公子吧”老者笑道。
“老先生说哪里话,学生自是求之不得,愿入老先生门下。”王昭惊喜的答道。
“如此,便随我进去吧”老者点点头,一抬手,王昭连忙上前搀扶着,向着学宫内走去,一旁未曾言语的抱琴侍从脸上却露出复杂的神情,摇摇头,跟了上去。
“先生,学生已入得学宫目盲琴师门下,何时才能再见到您啊”此时的王昭心里却想的是秦晓走前留给他的信中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