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王府的路上,朱由检就在思考怎么才能改变历史,首先是给天启皇帝朱由校续命,然后是给大明王朝续命,最后自己就能做一个逍遥王爷。
天启皇帝今年二十一岁,正当大好年华,而且他喜欢做木匠活,身体能够得到锻炼,应该还算健壮。想想一年后他就挂了,肯定是非正常死亡。后世对天启皇帝的死因众说纷纭,常见的说法有两种:一种是说游湖落水留下病根,服用灵露饮而致死,一种说是被魏忠贤或崇祯皇帝朱由检谋害而死。但无论哪一种,都绕不开灵露饮这个东西,可以肯定的是灵露饮加速了天启皇帝的死亡。显然灵露饮是个关键,必须阻止天启皇帝服用灵露饮,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想归想,知道归知道,但作为一个藩王,信王是绝对不敢妄议朝政的,更不敢联络大臣,不然被安上一个造反的帽子,他王爷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更恐怖的是还有一位臭名昭著的九千岁魏忠贤在,这魏忠贤和朱由检是死对头,朱由检为藩王时一直受到魏忠贤的监视,天启皇帝想传位给信王时受到了魏忠贤客氏一伙的阻挠,而信王一上位,便把天启皇帝的遗嘱抛在脑后,将魏忠贤除之而后快。
现在信王唯一可以倚仗的只有哥哥天启皇帝的信任,天启皇帝对亲情十分看重,对皇后张嫣、信王朱由检十分信任。司礼监秉笔兼掌东厂太监魏忠贤便借机诬告国丈张国纪,说张国纪想弑君,然后立信王朱由检为皇帝。魏忠贤认为这一阴谋一旦得逞,则张国纪、张皇后、信王朱由检将无一幸免,而自己也一举除掉了所有对手。但是,当魏忠贤把这件事和他的亲信王体乾商议的时候,王体乾提醒魏忠贤说:“主上凡事愦愦,独于夫妇、兄弟间不薄,一不慎,吾辈无遗类矣。”魏忠贤听后也心中暗惊,遂将那几个人处死,杀人灭口,化解了此事。
信王朱由检想了一路,理出了个大概:第一,不与魏忠贤为敌,但也不让着他,正常对待魏忠贤;第二,政治不能掺和,可以向工商业发展。后世许多大大穿越之后,各种发展工商业,最终富可敌国的比比皆是。这种模式完全可以效仿啊!回到信王府,信王急招曹化淳,问问如今的社会有什么没什么,缺什么多什么。
信王斟酌了一番,向曹化淳问道:“曹总管,你觉着如今什么生意最挣钱?”
曹化淳咧嘴一笑:“回王爷,如今最赚钱的当然是盐铁茶马,不过这些都不许私卖。”
信王听了心里暗想:果然古人也都不是傻子,这些暴利行业早被国家垄断了。曹化淳见信王爷不说话,就会错了意,看着信王爷小心翼翼地说:“这盐铁茶马名义上不能私卖,不过王爷要是愿意,可以……”
信王挥手打断了曹化淳:“这等犯法的勾当肯定不能干。咱们想想别的,印刷怎么样?”
曹化淳马上对答说道:“王爷要做邸报?这项活计向来是宫里管的。”
信王解释道:“不是。我想如今有活字印刷术了,我们可以出版一些书籍。”
“经史子集这些历来是由宫中司礼监和宫外国子监印制的。不知王爷想印制什么?”
曹化淳这一问,问到点子上了。信王想了想,还书籍还真不太好选,已经出现的书籍估计都给印完了,没出现的书籍自己虽看过却又记不住。此时的信王恨啊!恨自己没有长个能背诵《红楼梦》的脑袋瓜子,不然把红楼梦默写出来,全国发售,那才是财源滚滚啊!思来想去,只有那些不敢印制的禁书了。禁书?首屈一指的就是《金瓶梅》、《***》之类的。咦,信王心中一动,如果没记错的话,金瓶梅应该成书于明朝后期。信王试探着问:“曹总管,我听说有一本名叫金瓶梅的书很好看,你可听说过?”
曹化淳谄笑道:“王爷博闻强记,奴才没听说过。”
信王想到,后世有人推测金瓶梅是由大才子王世贞所著,于是给曹化淳派下任务:“灾民都交高武去照看,你去帮我打听打听这本书的下落,据说这本书是从王世贞手里传出来的。对了,还有董其昌,他也可能藏有此书。”
曹化淳听了,心中暗暗叫苦,面有难色:“王爷,王世贞已辞世多年,董其昌现为南京礼部尚书,奴才离京去找他,恐怕于礼不合。”
信王听了,心里就不开心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财路,难道就这样被封杀了?我堂堂大明王爷,连本书都找不到?但曹化淳说的又不是没有道理,信王想了想,一咬牙说道:“这样,你去东厂找魏忠贤,就说我托他找这本书来看。”
曹化淳见信王发了狠,觉得自己刚才说话莽撞了,一听信王叫他找魏忠贤,赶紧答应下来。从信王寝宫出来,曹化淳不敢怠慢,思来想去,最后一跺脚径直出了王府。
天启六年的魏忠贤可谓如日中天,整个朝堂里阉党的势力最大,东林党人在阉党的打击下损失惨重。东林党前有六君子,后有七君子,都被魏忠贤为首的阉党迫害致死。而天启皇帝久居深宫,无上权柄都被魏忠贤所把持。
曹化淳带着信王的命令去找魏忠贤,心里有些忐忑:“这权势滔天的九千岁会买自家王爷账吗?”
不光曹化淳心里打鼓,信王朱由检也是心中打鼓,其实托魏忠贤办事是他忽然想到的,心想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机会,如果魏忠贤二话不说把事情办了,两人的关系自然缓和了。如果魏忠贤找借口推脱,证明魏忠贤是铁了心要搞对立。信王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手下无人办事难啊!
天启大爆炸虽然是一场大灾难,但人们不会永远活在灾难中,所有活着的人都要继续生活下去。朝廷拨下了钱粮用于赈灾,信王府暂时收容了灾民,很快这些灾民就都转给官府安置了。到第四天,灾民就悉数离开了信王府,信王府经过一番打扫又恢复了原样。
王承恩作为信王的贴身太监,这几天看信王神神叨叨的,不是坐着发呆,就是在自言自语着什么。说起话来也是没头没尾的,一会问红衣大炮出现了没,一会又问陕西是不是又干旱了,过了会又问现在的火枪是不是老炸膛。不管王承恩答不答的上来,信王都好像不甚在意,把个王承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该不会摔坏了脑子吧?
其实,信王一直在忧国忧民,在为大明王朝谋出路。未来的大明,内忧外患,面对已经出现的建奴(即女真,清朝的前身)和即将出现的流寇,信王朱由检得多积累一些资本。以其藩王(未就蕃)的身份,组建军队是不合适的,别人还以为他造反呢!最好搞的是发展科技,毕竟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而且未来的时代不再是冷兵器时代,先进的火器技术可以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于是,信王在心里作出了大致的规划:先赚钱,然后发展科学技术。
发展科学技术,并不是信王他自己去搞,说起来他还真没那个水平,得找别人去搞。信王心中已经有几名人选了,像徐光启、孙元化、宋应星等。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些人为什么要听信王的?自个好好地搞研究不好吗?
信王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还得从天启皇帝着手,说服天启皇帝搞一个研究院,把这些能人都招到研究院去,给钱给平台给支持,让他们专心搞研究。先搞科研再搞应用,形成产学研相结合的机构。至于自己嘛!可以当院长,搞行政,同时给他们进行方向性地指导,或者创建项目,让他们去实施。想来想去,信王兴奋地都睡不着觉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信王就要进宫去见皇帝。王承恩在旁提醒道:“现在正是早朝的时间,怕是皇上正上朝呢!”信王这才冷静下来,心想自己太着急了,这样冒冒失失地去找皇帝,恐怕很难说服皇帝。反被他当做玩笑。信王心想,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但激动的心情如何能够平复?信王一坐下来就忍不住要想这想那,很多事情都想去做,但理智上知道一时又难以做成。
王承恩见信王焦躁,建议说:“王爷要不要到花园里走走?散散心。”
信王一摆手:“花园里有什么好走的?要散心也是到街上逛。”
王承恩劝诫的话还没出口,就听信王兴冲冲地说:“好,就去逛街。来啊!用了早饭,换成便服,到街上走一走。”
王承恩慌的跪下来,哀求道:“奴才失言,王爷恕罪。王爷乃千金之体,怎可置身险地?万一有个好歹来……”
信王气的一拍桌子,怒道:“什么好歹?能有什么好歹?谁会对我起歹意?你只管去安排,聒噪个什么!”
对王承恩来说,信王爷就是他的天,信王爷的意志怎么能够违抗呢?既然不能违抗,那只好把安保工作做好,确保信王爷的安全。王承恩是这么想的,护卫统领高武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当信王吃完早饭准备出门时,在前院见到了上百名护卫,信王的心里简直万马奔腾。黑着脸,信王把王承恩和高武叫到屋里,骂道:“你们的脑子是不是锈掉了?这么多护卫上街巡逻呢?”
信王发怒,王承恩和高武只得跪下,高武劝道:“街上人多眼杂,属下要保护王爷的安全。”
信王摆摆手:“好了,都起来吧!”又说:“能有什么不安全的?这样,高统领再挑一个人,配上你们俩和我,四个人上街,都换上便服,没人认得出咱们,准没事。再说了,这天子脚下,我又不惹是生非。”高武无可奈何,只好挑了一个最厉害的护卫张贺带着。
四人一行,打扮成富家公子,从小门溜出了王府。经这么一打岔,几人来到大街上,太阳已经老高了。农历五月天气,上午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是炎热,虽然商贩们还在街上不辞辛苦地叫卖着,但街上行人稀少,并不十分热闹。信王见过后世的大都市,再逛这古代都市,除了有些小贩还觉着新鲜,逛了一会就开始觉得索然无味,又兼天气炎热,市容堪忧,基本上没什么兴致了。正行间,见前面有一座酒楼,名曰望月楼,遂笑道:“咱先不逛了,进去喝几杯。”
进了酒楼,要了楼上临窗雅座,信王在主位上坐定,叫王承恩、高武等三人也坐。但三人哪敢和信王同桌?由王承恩回道:“奴才不敢,站着就行。”
信王作色说道:“叫你坐就坐,哪那么多话?逛了这么久了,坐着歇歇脚。”话说完了,但见他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敢坐。信王又说:“你们都是我的心腹,出来了没这么多讲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还要装腔作势,下次你们就别出来了。”
王承恩高武等见信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只好小心翼翼地陪坐在信王周围。
刚进酒楼时,信王便高声叫小二上一桌拿手好菜,几人坐定,倒省了点菜的工夫。小二上了茶水,笑道:“客观先用茶,酒菜马上就来。”
打发了小二,信王见王承恩、高武等人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也觉得有些尴尬,便手扶着桌子,转头向窗外街上看去。一眼望去,见南面有两队人马正向这里行来,中间一架囚车十分扎眼,信王也是没话找话,笑问:“这囚车上是什么人啊?看是从城外进来的。”
高武起身到窗边看了,也不认得,便叫小二:“那囚车上押的是谁?你可认得?”高武是个武夫,嗓门大,顿时引起了其他食客的注意。食客们纷纷把头伸出窗外,看那囚车缓缓驶来。
忽然有人叫道:“这不是锦衣卫吗?出动这么多锦衣卫,这么大阵仗,抓的是谁啊?”
有认得的说道:“啊呀,那不是黄御史吗?黄御史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被抓来了?”
“哪个黄御史?”
“余姚黄尊素啊!这黄尊素是东林君子,前几天朝廷不是杀了好些东林党人,像杨涟、左光斗,称作什么东林六君子,这些天又抓了六七个,估计又能凑成一个东林七君子了。”
信王耳朵里听着食客在侃大山,心里却吃了一惊:难道黄尊素还没死?后世《明朝那些事儿》一书中把黄尊素和汪文言并称东林党两大智囊,相比于那些只会嘴炮的东林党人,显然黄尊素是个人才。信王有心收拢这个人才,但考虑到黄尊素现在是个囚犯,一时有些迟疑,随口问道:“这黄御史不是被罢官了,一介平民怎么又被抓起来了?”
“嘿嘿,平民怎么了?你不看他得罪的是谁,他得罪的可是当朝九千岁,东厂提督魏公公。”食客们见信王虽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带着三名家仆,显然是个富家公子,有心结交他,回答的也快。
一听说是魏公公,信王心里有了计较,这抓捕黄尊素是魏忠贤私下干的,肯定没经过天启皇帝的同意。往大了说,这可就是欺君之罪。有了魏忠贤的把柄,信王也有了底气,“呼”地站了起来:“上面看不真切,咱们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