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伺候完皇上,回到屋里,躺在榻上叫宫女给捶腿。正舒服地想睡会,干儿子魏福进来说:“千岁爷,指挥使田大人求见。”
“田尔耕?”魏忠贤抬眼说:“叫他进来吧!”
田尔耕进来跪到魏忠贤榻前,哭着哀求:“千岁爷,你得救救我啊!你要是不救我,我怕,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魏忠贤被他吓了一跳,坐起来斥道:“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田尔耕抱着魏忠贤的小腿,抬起头眼泪汪汪地说:“是信王,他赖在镇抚司不走了。这要是捅到皇上那里,我就完了。”
魏忠贤一听到信王,好奇地问:“信王他不在王府,去你们镇抚司干什么?”
田尔耕叹了口气,将崔应元押解黄尊素回京,遇到信王要请黄尊素吃酒送行,却把信王抓回了镇抚司,引得王府护卫围攻镇抚司,一连串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叫起屈来:“按说把崔应元下狱,也算有了交待,可信王爷余怒未消,坐在大堂里没有要走的意思,他那几百护卫堵在镇抚司门口,引得百姓围观,这事怕是要传开了。我来求您都是走的后门。”
魏忠贤招来魏福说:“魏福,你去把崔呈秀找来。”
魏福领命而去。
魏忠贤坐在榻上想了一会,问田尔耕:“咱家琢磨着,这信王是想保那黄尊素?”
田尔耕小心翼翼地回道:“下官也琢磨这事。按说信王才十六岁(虚岁),向来不与朝臣来往,怎么忽然要给什么黄尊素送行?”
魏忠贤点头,想到信王昨天入宫见驾,不禁心中一惊:“难道这是皇上的意思?”想到这里,魏忠贤不禁后怕起来。斟酌了一番,对田尔耕说道:“东林逆党都已伏诛,黄尊素这条露网之鱼,还惹出事来了!不行就卖信王一个面子,把他先放了,以后永不叙用就是。量他一个黄尊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田尔耕心中大喜,面上却一脸忧愁:“东林逆党犯上作乱,死有余辜,要是把他放了,岂不太便宜他了?”
魏忠贤摆摆手:“你先坐着吧!等崔呈秀来了,问问他的意思。”
崔呈秀乃阉党“五虎”之首,是魏忠贤心腹中的心腹,现为工部右侍郎,人称“大儿”。崔呈秀听说魏忠贤召唤,急忙赶了过来,见了礼,等田尔耕把事情一说,崔呈秀心里就有了计较。待魏忠贤叫他发表意见,崔呈秀才说道:“依下官看来,此事不如顺水推舟。信王要保黄尊素,就卖信王一个人情。黄尊素既已贬官为民,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要是他不甘寂寞,通过信王的路子起复为官,到时再参他一个藩王联接大臣,搞不好把信王也能拉下水。”
田尔耕一拍大腿,赞道:“还是崔侍郎想的周全!”
魏忠贤也点头赞许。魏忠贤早把信王列为潜在的敌人,派人长期监视信王。这次出了这个事,让魏忠贤意识到,这个年幼的信王长大了,得多加派些人手了。
田尔耕从魏忠贤那里回来,心情好了很多。田尔耕刚当两年指挥使,还不想这么早让位。这次有了魏忠贤的同意,田尔耕可以在信王面前卖个人情,再好好哄哄信王,这个指挥使的位置还是能保住的。
回到镇抚司,田尔耕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信王,而是先去诏狱见了黄尊素。
杨涟、左光斗等都是在这诏狱之中饱受折磨,最终慨然赴死。黄尊素自知也终将难以幸免,这诏狱就是他最后的丧生之地。对五虎之一的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黄尊素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但见田尔耕脸上笑嘻嘻,语气和蔼地说:“黄大人一路辛苦,教大人受惊了。”黄尊素可不会想着他田尔耕改邪归正,冷笑道:“指挥使客气了,在下一介草民,他魏忠贤要杀便杀了,何需大费周折?”
“大人此言差矣!大人现在虽然赋闲为民,但大人是为国为民的忠贞之士,本官钦佩的很呐!”
黄尊素听着他的话就觉得不对劲,使劲盯着他看,期望从他脸上看到一些不寻常。田尔耕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干咳一声道:“咳,大人。崔永元犯的事,本官自会秉公办理,教大人受屈了,希望大人不要介怀!”
黄尊素感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嚣张作恶的“五虎”何时变得这般慈眉善目?倍受宠信的崔应元又怎么犯事了?难道是圣上?难道是圣上看到了阉党的面目,准备清算阉党?黄尊素想着想着开始激情澎湃起来。
这时,田尔耕已经离开了诏狱,来到大堂拜见信王了。
信王不咸不淡地问:“指挥使审问好了?”
田尔耕低眉顺目地回道:“下官已审问清楚,锦衣卫指挥崔应元假公济私、公报私仇,擅自抓捕原御史黄尊素,下官已将崔应元打入诏狱,择日再审。”
“哦?你是说黄尊素无罪?”
田尔耕笑道:“无罪,当然无罪,下官这就着人把他放了。”
信王心想:“这田尔耕也是个人才,办事挺快。”脸上笑道:“你们这说抓就抓,说放就放,也太随意了一点。”
田尔耕见信王终于展露笑容,知道自己押中了,心中大松了口气,也不禁暗自得意自己的见识。面上仍故作惶恐地说:“下官岂敢!王爷放心,此案下官一定会办成铁案。”
“你锦衣卫的事,本王无意过问。本王托你找的那本《金瓶梅》,劳烦大人上上心。”
田尔耕连道不敢。
这时,王承恩插话道:“王爷,已到申时了,该用膳了。”
信王叹道:“本王被那崔应元气也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田尔耕不失时机地劝道:“王爷消消气,保重身体啊!王爷若不嫌弃,下官已备好酒席,请王爷赏光。”
信王站了起来:“算了,就不打搅指挥使大人了。就这闹的,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呢!”又对王承恩说:“回府吧!”
王承恩对着外面喊道:“备轿,王爷回府。”
田尔耕将信王送上轿子,带着一众锦衣卫跪地叩首道:“恭送王爷。”
信王在轿子里面对王承恩说:“王承恩,刚才给黄大人送行不成,你去把黄大人请到府里,本王和他共饮几杯。”
“是,奴才遵命!”王承恩领命。
送走了信王,田尔耕着人去带黄尊素,又塞了锭银子给王承恩,笑道:“还望王公公多多美言呐!”
王承恩收了银子,不阴不阳地说:“大人不必如此,王爷明断的很,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田尔耕讪笑道:“那是,那是。”
黄尊素临近午时进的诏狱,这到申时就给放出来了,两个多时辰的诏狱黄尊素也是蹲的莫名其妙。未出镇抚司就被请上了轿子,也没人告诉他这是去哪,轿子起行,一颠一颠的让黄尊素直犯困。等到了地方,黄尊素一下轿便见到一位少年笑吟吟地站在面前,正是要给自己摆酒送行的那个。
但此时的少年身穿蟒袍,气度不凡,正微笑道:“教黄大人受惊了。”
黄尊素毕竟身为御史,又是东林党的智囊,很快反应过来,如今在京的藩王只有信王朱由检,年纪也对的上。黄尊素当即跪拜于地:“草民黄尊素,罪该万死。”
信王笑着对左右说:“快把黄大人扶起来。本王一直仰慕黄大人,今日有幸能将黄大人从诏狱里带出来,真是可喜可贺之事啊!”
黄尊素这才明白是信王爷把自己从诏狱里给救了出来,激动地下跪谢恩。
信王上去拉住黄尊素胳膊,说道:“好了,别客套了,你先去把囚服换了,咱快去吃饭吧!我肚子都饿扁了。”
黄尊素这一年四十二岁,面对着十五岁的信王朱由检,心里觉得这信王虽然少年老成,但时不时展露出的年少稚气,令人心中感动。
这次要请黄尊素吃饭,自然不能再像前几天那样四个菜了,信王特意吩咐下去要做八个菜,再上个汤。谦让了许久,黄尊素才在下首坐了,信王自然坐的是主位。信王笑道:“今日托黄大人的福,本王也吃顿大餐。”
黄尊素拱手说道:“王爷贵为千岁,封地万里,何须如此!”
信王夹了块笋尖:“来,边吃边聊。”边嚼着笋尖边说:“话虽如此说,但如今我大明外遭建奴扰乱,内受大旱之灾,百姓食不果腹者不知几何。我虽贵为王爷,又怎么能贪吃好奢?不如多省点银子,以后好用在刀刃上。”说着说着却见王承恩在旁边打眼色。
黄尊素吃了一口,又拘束地把筷子放下,赞道:“王爷仁心如此,真乃百姓之福。”
信王哈哈一笑:“哈哈,不说这些了。咱们先吃饭吧!”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基本的宫廷礼仪,信王却浑不在意这些,急得王承恩直打眼色。信王只好先不说话专心吃菜了。
终于吃完了饭,信王就急不可耐地把黄尊素请进书房了。落座后,信王就急切地地开口:“黄大人一路风尘仆仆,原该休息才是。不过本王性子急,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就辛苦黄大人了。”
黄尊素知道重点要来了,正襟危坐着说:“王爷但说无妨。”
“嗯。”信王说道:“先说说你的事吧!本王能从锦衣卫把你带出来,他魏忠贤自然也是知情的。恐怕不会再为难你,你呢也不要再去招惹他。这些恩怨先暂时搁置,待时机成熟了,本王自会帮你。”
黄尊素吃饭的时候就在心里把如今的情形想了一遍,听信王这么说,离坐跪拜:“王爷大恩,臣没齿不忘。”
信王伸手把黄尊素扶起:“好好,快起来!如今你就先在这王府里暂住吧。”
“在下虽罢官为民,终是外臣,久居王府,恐落人闲话。在下京中有一座宅院,离王府不远,王爷但有差遣,只管传唤在下。”黄尊素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信王听了,赞许道:“还是你想的周全,不愧是智囊。”
“哪里哪里!”
信王直接说:“那我就说第二个事。如今辽东战事吃紧,建奴骑兵强大,来去如风,我军正面难以为敌,须研制火器用以加强城防。我打算向皇兄建议,新建一个研制火器的机构,我才疏学浅,想请黄大人帮忙写个折子,陈述方案,方便行事。”
黄尊素斟酌了一会,问道:“据臣所知,徐光启擅于此道,不过办这事需要不少银子,不知这银子从何而来?”
信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嘿嘿,这个我想过了。先找皇兄要,朝廷不给拨银子,那我就自己出。砸锅卖铁也要把科技搞起来!”
黄尊素被信王的气势惊到了,心想先应承了,以后再从中周旋吧!于是应道:“在下领命。”
信王点头,起身走过去,拍拍黄尊素的肩膀,叹道:“哎,如此拜托黄大人了。黄大人有大才,但本王现下无人可用,只好委屈黄大人了。”
“臣不敢!”黄尊素起身,拱手说道。
考虑到锦衣卫把黄尊素从江南押解到北京,这一路肯定受了不少苦,信王便不再多说什么,嘱咐他好生修养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黄尊素听了这话,便向信王告辞而去。信王又亲自把黄尊素送出府,把黄尊素感动的在轿子里抹泪。
送走黄尊素,一回到房里,信王就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夸张地叫道:“哎呀妈呀,累死我了!”
王承恩在旁边弯着腰谄媚地说:“王爷,奴才给您捶捶腿,解解乏!”
信王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也累的不轻,去歇着吧!”
“那让小玉给爷捶捶吧!”王承恩见信王不置可否,招呼宫女小玉进来服侍王爷,自去歇息去了。
信王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觉得腿上传来一阵舒适,睁眼一瞧,是个十六七岁的宫女小玉,正挥动着小手轻轻地给自己捶腿。信王舒服地说:“别捶腿了,来给我按按肩吧!”
“是!”宫女小玉答应着,起身挪到信王肩膀旁,伸出小手轻柔地捏着信王的肩膀。
信王舒服地闭上了眼,心中叹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但男人的欲望是逐渐增长的,无论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是六十岁的老头。很快,信王躁动的心就不安分了,睁开眼见小玉一双美目正望着自己,信王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宫女小玉的小手,笑道:“你这小手叫人销魂的很呐!”
宫女小玉顿时红了脸,扭过头去:“王爷莫取笑人家!”
“嘿嘿!”信王把小玉白嫩的小手放到嘴边,轻吻了一口:“把衣服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