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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六年前,子燕才十五岁,他看了一出《嫦娥奔月》的大戏,虽然他还年少,但他已知嫦娥的美貌了,今天他看到楼上的这位小姐,远远比他看到戏中浓妆艳抹的嫦娥,要美丽千百倍!连续几天,他无法入睡,无论是上山打柴或在路上行走,他脑子里始终出现着那美丽姑娘的印影,哪怕那只是瞬间的一眼,她却深深地烙印在了子燕的脑海和血液里。后来,他常常去拱桥林家庄园的外湖边,他希望再能看到她一眼。为了掩饰自己偷看水中倒影的拙行,子燕还买了钓鱼竿,他找到一个最佳位置,有时看书就不钓鱼,有时钓鱼就不看书。其实,他都是在看水中两个姑娘的美丽倒影,特别是其中一个(林翠娥),有时他看得出神,鱼儿差一点把鱼竿给拖走了。有时他却讨厌起湖中鱼太多了,游鱼搅动了水的平静,使自己不能很好看清水中姑娘之美影,鱼儿老是上钩,使自己不能安静多看一会姑娘的月貌。他也发现,两个美丽的姑娘常常俯在窗台上看自己钓鱼,有时二人还交头接耳,偶尔还用手在指点湖中什么东西。

子燕与林小姐的认识,从内心讲,他要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林家男仆刘魁,如果不是他吆喝阻止那次钓鱼,就不会惊动小姐和丫环,自己也就不能和林小姐认识了。另一人自然是林翠环了,如果不是她阻止男仆,又主动搭话和自报姓名,说出小姐也想学钓鱼,自己也就永远不能与小姐对话相识了。

阳春三月十日,子燕刚走到墙根下,小姐就从窗上扔下一信封,内有一张精致的请柬和一张纸,纸上写着:雪公子,请带上请贴,于三月十五日至十七日到我家参加我的生日。切记,不要送任何东西,只带上家父的请柬即可。林翠娥,三月十日。

子燕取出请柬一看,上写:雪子燕,谨订於三月十五日至十七日为小女翠娥十八岁生日,三天筵席。恭伫光临,林戕笃 XXXX二月

子燕大喜,他万万没想到,林小姐还从父亲那弄到一张请柬,要他去参加!他难以相信这是真的,他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子燕到处打听,送生日礼物什么最合适,当别人了解了他要去参加林员外的生日,别人告诉他﹕林员外是借给女儿办生,想给女儿选一位如意郎君,去年林员外已办过一次这样的生日,小姐和林员外没看中一个合适的入赘人。林家有万贯家产,不缺吃穿,也不缺钱用。林员外的寿辰---一去年林小姐的生日,参加之人大多是送古玩和珍贵的珠宝和金条,当然也有送银子的,不过,别人送的银子是用人抬去的,至少也有几百两!子燕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发愁了:我一个穷光蛋,哪能拿得出古玩、珠宝和金子?就是二十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参加生日必有一个见面礼啊!几天下来,子燕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也太穷了。最后,他决定按小姐字条上讲的“不要送任何东西。”

三月十五日,鸡叫第一遍,子燕就起来了,实际上他一夜也未睡着,恨不得天快一点亮。他胡乱吃了一点东西,就准备出门了,当他打开门一看,天还没有亮,他笑自己心太切了,从家中到林府还用不了一个时辰,也许林府上下都还没有起床,自己一个人撞进林府,一定十分尴尬。于是,他又躺在床上,不由胡思乱想起来:林小姐看中了我吗?一个美若天仙的千金小姐,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车来马去,一呼百应,要啥有啥。而我,一贫如洗,家中没有一两黄金,连二十两白银也凑不起,整个家产也不值二十两银钱,连个住处也没有,自己这个破草舍既不能挡雨,又不能遮夏日强烈的阳光,自己在这里已居住了十七年的草房,还不知是何人遗弃的!林小姐哪能看中我?!她让我去参加她的生日,无非是想向我学点钓鱼的本领,明明是她家湖里鱼多抢食,并非是我的钓鱼本领。她让我去她家参加她的生日,岂不是拿我去寻开心!再说,林老爷做官数十年,权势名望都有,假设小姐愿与我交往,林老爷也不会同意我与他女儿接近!既然如此,我何必去自讨苦吃,癩蛤蟆不可能吃到天鹅肉!!她林小姐也会知道,她的父母决不会让象我这样的穷光蛋入赘上门的。显然,她是有意叫我去寻开心,或者是让我去她家开开眼界,穷人与富人相差不同之处。子燕想到这里,他竟生起气来,干脆,他一下倒在床上,决定不去参加小姐的生日典礼了。

太阳升起老高了,子燕埋怨起自己来:不去赴生,为何生气,还不如上山捡柴。他拿起绳索扁担,无精打釆上山了。在山上,他无心捡柴。他一会吹笛,一会吹箫,一会射箭,一会写字,一会练拳,一会又练口技,他也不知今天自己到底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定,一事难成。直到太阳下山,他才回去。连续两天他都这样,在山上,他吃了一些野果子,回家后他倒床便睡,他总觉得四肢无力,心发慌,明明没有生病,却好象大病缠身一样难受。两天来,他没有捡到多少柴,连野兔和鸟儿也未射到一只,因此也没上市场去卖。

三月十七日早上,子燕又与往常一样,空着肚子拿上扁担绳索,带上了箭和箫笛就出发了。一阵微风吹来,这春风带着寒意,反使子燕精神了一点。忽然,他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痒痒的,才走几步,又是一喷嚏。子燕想:人们常说,打喷嚏是有人思念,我孤苦一人,谁会来思念我呢?猛然,他打了一个寒颤,心想,今天是林小姐举办生日的最后一天了,不知她手中的绣球投出去没有?小姐又没有说要嫁给我,我二人从无约契,林老爷也不可能接纳我,我只是去看看又何妨!这总比偷偷在水中看倒影真实得多!听说,多少人为求一张请柬,不知花了多少钱财和心血,我分文未花就有一张,这本是好事,自己还生什么气?!只是去看看,又丢不了什么!他立即决定:去!他快步回家,将扁担绳索往屋角一扔,就小跑步似的往林府而去。

雪子燕来到林家庄园大门前,他推开众人,递上请柬,当家丁仔细审视完毕请柬后道:“你来得太晚了,真可惜呀——”,虽然,这声音并不大,而对雪子燕来说,尤如五雷轰顶,使他四肢发软,差一点倒在地上。这就是本书开头的那一幕。

雪子燕紧跟在李四身后,他们来到内院,眼前出现一道长廊,长廊这端连接内院石阶,长廊那端通向后院大门,圆门两侧是一道弯曲的高墙,正是那道粉墙将林府整个庄园分成东西两半,粉墙那面是后花园,再向后花园望去,满园树木,扶茂枝叶,墨緑浓荫,把一座后院覆罩得幽幽静静。透过琉杆,可以望见栋栋榭台,台下是一座大湖。在一遍緑茵茵的空旷草坝上,新搭了一个彩台,彩台两侧佈满了鲜花。几十个彩灯高挂,虽然是白天,灯笼里的蜡烛全燃着的,使走马灯不停在转动。台前是一个大空坝,坝中放有四、五百把椅子,显然,现在已是座无虚席了,因周围站着许多人。

李四转了一周后对雪子燕道:“公子,我们来晚了,现没有座位了,委屈你和其他人一样,在后边找个地方站着看,我马上到大门去了。”说完,李四匆匆离去,子燕因个子高,他稍稍移动了几步就停下了,因这个方向正对彩台。子燕无意中发现李四并没有去大门,而是躲在人群中,显然,他也是想看看林小姐的芳容,他在林府当差,却还要偷看小姐芳容,他胆子也真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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