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天宝,在一家古董店打工,古董店的老板和我爷爷相识,据说有很多古董都是我爷爷帮他鉴别真伪的。
我爷爷在解放后的那段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运动中被当做典型进行批斗,我父母是知识分子,也因为爷爷的关系遭到了流放,被下放到偏远的贵州,我因为年纪太小,父母就把我扔在了家里。
那个时候我模模糊糊的记得,白天爷爷被一群人拉出去游街,晚上很晚才回来,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浑身上下有很多污垢,有时候头上还顶着几片菜叶子。
虽然很狼狈,但总是能变戏法似的给我带一些好吃的,有时候是两块麻酥,有时候是一包点心,或者几块糖,那个时候我总是很高兴,觉着爷爷很厉害,这也是我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最高兴的事情。
可能是爷爷的态度很好,也许是大家找到了新的批斗对象,慢慢的就不再批斗他了,而是把他下放到农村去喂牛。
在农村,村里人对我爷爷态度可是很尊重,就连村支书都是客客气气,在那里给安排了三间土房子,总算是没有住牛棚,隔三差五的还能吃上顿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我爷爷那么恭敬。
有时候我问爷爷,爷爷总是笑着说,小孩子不要打听那么多,然后就给我讲故事,讲一些山精野怪,还有一些神话故事。
在我听来那都是很惊悚的故事,经常吓得我晚上做噩梦。
我还有个二叔,我从小就没怎么见过他,他几乎不在家,在动荡的那段时间更是没有回来过。
有一天晚上,下着大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一阵敲门声,爷爷打开门,进来一个人,胡子邋遢,我也被吵醒了,来人喊了声爹,原来是二叔。
爷爷赶紧让二叔进来,二叔进来脱下雨衣,浑身上下湿透了,看起来很疲惫,不停的喘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是淋雨了。
二叔见我醒了,笑着说,天宝醒了,几年没见长大了不少。
我这时才对二叔的模样慢慢清晰起来,其实二叔岁数不大,才二十多岁,因为经常在外面跑,看起来像四十多的,尤其是胡子邋遢的。
爷爷没有说话,点起一袋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二叔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油布上面黑黝黝的,像是粘了一层油。
打开油布,里面还裹了一层皮子,看不出是什么皮子,皮子里包着一块黑黝黝的铁块。
二叔把铁块递给爷爷,让爷爷看看,爷爷拿过铁块凑到油灯上看了看,又用鼻子闻了闻,用牙齿咬了咬,皱着眉头说,这东西不像普通的金属,有些软,略微咸。
二叔尴尬的说,爹,这金属被我放在怀里,沾了汗液,可能有些咸。
爷爷摇头说,这种咸不是你汗液的那种咸,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怎么看着是掰断的,谁有这么大的手劲。
二叔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有些惊恐的样子,
爷爷见二叔的神情知道他肯定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了,没有催促他。
二叔低着头,过了一会似乎镇定了下来,说道,爹,你看这金属是什么质地,上面还有字呢,
爷爷拿着金属又凑到灯前,仔细的看起来,爷爷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说,天宝,把爷爷的眼镜拿来。
我从炕上的一个柜子抽屉里拿出爷爷的那副水晶眼镜,爷爷拿过眼镜戴上,仔细看了起来,那时我还小,好奇心促使我也凑上去看了看。
与其说是铁块,不如说是一块铁牌,是从中间掰开的,断口不平整。
爷爷把金属块拿在手里,用手指狠狠的捏了下,那金属竟然凹陷进去了,金属上留下了两个指坑,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爷爷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能把金属捏出坑来。
爷爷又拿出一把金刚挫,在金属上面挫了几下,金属凹进去了一点,有金属粉末掉下来,金刚锉居然被磨平了。
材质坚硬,质地又有些软,爷爷喃喃自语。
我发现金属上面的凹陷正慢慢的恢复原状,赶紧提醒爷爷说,爷爷,你看这个东西自己在长。
爷爷看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的金属,竟然一言不发。
二叔似乎早就知道这样,并没有表露出特别的神情。
据传秦始皇有把剑,名问天,此剑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天下没有比它更加锋利的宝剑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这把剑之所以让人认为他无坚不摧,是因为它拥有恢复自身缺口的能力,就是说这把剑即使被砍的满身都是缺口,经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好如初。爷爷看着这块金属说。
二叔点头说道,我也听说过这把剑,据说这把剑被埋进了秦始皇陵中,再也无人见到其真面目。
爷爷看着这块金属说,这块金属的恢复能力还在那把剑之上,看上面的字,应该是篆书,但是只剩这一半,看不出什么字,之风,这块金属你到底怎么得来的。
爷爷望着二叔问他。
二叔起初不肯回答,在爷爷的再三追问之下说,他进了苗疆一座大山,听说里面有一座古墓,便伙同几个人一起进去看看。结果只回来了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死在了里面,这块金属就是带出来唯一的东西。
爷爷脸色凝重,突然暴喝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个地方不能去,不能去。告诫你多少回了,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死了几个人不说,你还带出了这个东西。
我被爷爷的暴怒吓坏了,呆呆的看着暴怒中的爷爷。
二叔也是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突然,外面一声惊雷,就像在屋顶上打的一样,格外的响,震的屋子都一阵摇晃。
爷爷回过神来,让我赶紧睡觉,我躺下之后,爷爷跟二叔去了另外一间屋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隐约听到九幽之地,九臂大王,东海龙宫,什么天山瑶池之类的,其中夹杂着爷爷的暴怒以及二叔的求饶声。
我实在太困了,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我醒来,天已经晴了,爷爷正在做饭,没看到二叔,便问爷爷,二叔哪里去了?
爷爷说二叔回家了,家里有些东西需要他拿过来。
昨晚的事情我想问问爷爷,但是没敢开口,我从来没见过爷爷那样的暴怒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也没见二叔回来,一到晚上爷爷就神色凝重的坐在炕上抽着烟,我问他是不是在等二叔,爷爷总是摸着我的头让我赶紧睡觉。
一连过了半个月,二叔还没有回来,一天早上,爷爷跟我说他要回一趟家,让我好好呆在这里,说两天就回来,并把我交给了村长,村长痛快地拍着胸脯说放心,不会饿着娃的,让爷爷尽管放心。
我就住在了村长家里,村长家有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有两个已经结婚了,剩下一个也十多岁了,比我还要大四五岁,他家儿子才会跑,整天跟在他三姐后面,我来了之后就老跟着我,因为我太小,村长就没让我下地干活,让我跟着他三闺女看他儿子,村长的三闺女叫三丫,没有大名,儿子叫天才,三丫很腼腆,不怎么爱说话,长的黑黑瘦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果然过了两天,爷爷回来了,拿了一张纸给村长,说是城里把他调回去了,不用在农村改造了。
村长晚上就召集村里一些有德望的老人给爷爷摆了一桌酒席,欢送爷爷回城。
酒席之余爷爷说要是以后有困难,就去城里去找他,他要不在了,就指着我说,让他们找我,村长跟那些老人连连感谢爷爷,说以后有困难肯定去找他们,只不过他们称呼爷爷先生,这让我有些百思不得解。
酒席散了之后,村长说明天一早就让村里的人开拖拉机去送爷爷,爷爷满口答应,连连谢谢村长。
等送走村长,爷爷回到屋里,赶紧收拾东西,拿了一个皮箱子,被子什么的都不要了,带着我就往村外走,
我问爷爷大晚上干嘛去,爷爷回答说回家,我正纳闷。这大晚上的就这么走回去,得走到什么时候。
出村不远,一个黑影站在路边,出声问道,可是张先生,爷爷回答了声是,那人快步走过来,接过爷爷的皮箱,就往后面走,走近一看,原来是一辆吉普车。
那人把行李放在后面,爷爷把我抱上车子,那人说了声,走了张先生,
爷爷应了声,走吧。
吉普车就快速的奔跑起来,在灯光的照射下,感觉车子走的很慢,仿佛前面的路很长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