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琥珀璎珞回到轻罗庄,胸口倒上来的苦涩不受控制涌出嘴角,如果它可以融进螺骨,就能弥补螺骨的最后一点空白了。
为什么,它还没有满?
“玉螺,停下。”
他怎么像个整日只会重复着“阿弥陀佛”的和尚一样!
“滚!”
顾长康先我一步拿走了桌上的金底玉瓶香膏,像是在威胁我一般,却说着要助我一臂之力的话。
“停下,我帮你。”
“轮不到你。”
他凭什么能喂饱我的螺骨?他连碰都碰不到它!
顾长康趁着我无力与他争抢,轻轻撇个手就能让我费很大的劲去重新夺回那瓶香膏。
“你死了谁来启动被唤醒的螺骨?”他语气突然变得温柔,眼中带着祈求,对我说,“让我替你。”
我不知是不是被他施了什么法,竟然真的将玄镜唤了出来。
我明知道他根本碰不到螺骨,启动不了玄镜,为什么还会想要让他试一试?
顾长康见玄镜里有了画面,转头看向我颈前的螺骨,他好像忘记了上次被螺骨伤得有多重,这次竟然还敢冒然碰、、、、、、
他握住了我的螺骨!
为什么?
我瞠目结舌,螺骨为什么肯让他触碰?难道螺骨能量越大,就越没有底线了吗?
顾长康进入了玄镜之中,并没有带走我的螺骨,也没有带走玄镜,我抓不住他,更不知道,他要怎么回来。
雪地里,顾长康从玄镜中摔出来,遥望四周,白茫茫一片。
他在一片茫然景色中胡乱走着,没多久便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
长康快步走去,距离人影二十米的时候,发现似乎是个孩子在雪地中爬行。按理说,螺骨会将他带到选中之人身边,难道,是他?
顾长康看了看手中的香膏,抬着疑惑的步伐靠近他,雪地中的男孩感觉到前方有人站在他面前,带着一丝恐惧抬起了头。
长康将那孩子带到了木屋之中,为他准备了热汤肉饼,看着他抱着死也要做个饱死鬼的心态大口大口吃着自认为可能有毒的食物,探问道:“公子连?”
那孩子突然梗噎了一下,逃避道:“不是,我不是。”
“那就是了。”
、、、、、、
那孩子手中的食物被下意识握紧,眼神中充满了防备,尽管知道自己可能早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但还是想要绝地反击。
七年后,山坡上,紫莹刚刚采完野菜、果子之类的食物,正要下山回家,听见不远处一声振动,她惊愕,想了想,这里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猛兽蛇蝎的,难道是人?
抱着一探究竟的念头,紫莹小心地跨越重重山坡,来到声源处,四周观望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正准备回去时,无意间看见丛林里有些类似衣裳的东西,她慢慢靠近,发现那里竟有个晕厥的女子,身上有些伤痕,衣服也被划破,看样子是从山上摔下来的。
几天后,紫莹换下上山的装束,穿上带有贤士气质的女装,来到畫贤阁。每次来到这里,看着贤士来来往往,品足论头的,就觉得非常惬意。
“你来了。”
“妺姐姐。”紫莹转身刚和熟人打完招呼,只见一个穿着略显穷酸,但壮士气质不减的穷书生从她们身旁走过,直奔二楼围棋处,紫莹觉得此人甚是有趣,便问道,“那是谁?”
“他?呵呵,他是前几天才来的,看了些兵书,对这些文人雅士的东西只是涉猎,上一次,他下棋输给了别人,硬拉着那人要拜师,吓得那人如今知道他在这,避之不及呢。”
紫莹听了,忍俊不禁,更加觉得此人有趣,道:“可还有衣服给我?”
“怎么,你看上他了?”妺姬打趣一番,转身迈步道,“跟我来吧。”
紫莹换上畫贤阁侍人的衣裳,端着茶具来到了那男子的隔间,装作侍人的模样为对弈的二人递上茶水,随后拿着托盘站在一旁围观。经过短时间的观战,她发现这个人真的只是粗略的知道围棋而已,下棋毫无无章法可言,所以没多久,就被打败了。
令人惊奇的是,此人被明明堵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丝毫心急,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总让人觉得是盘起死回生之棋。反观对手,明明胜券在握,却被他的神情吓得瑟瑟发抖,赢了之后才松口气。
“赵兄好气量,倒让在下觉得胜之不武了。”
“柳兄棋艺远胜于我,何必难当?他日小弟有所长进,再与兄一决高下。”
“告辞。”
姓柳的走了之后,他依旧坐在那里研究棋盘,品着香茶,明明是白丁之辈,却总让人觉得是世外高手。
“输得这么自若,我还是第一次见。”
“输就输,从开始就该知道自己赢不了,既然知道结局,又为什么不能自若呢?”
紫莹觉得颇有意思,凑上前跪坐在他身旁,托盘放在腿上,好奇追问:“你那么喜欢拜师,怎么不拜他呢?”
“他只是棋艺在我之上,泛泛之辈,何必拜师。”
紫莹瞄了一眼他一直不曾离眼的棋盘,有些不赞同他的话,问:“那你干嘛又盯着人家的棋盘看?”
“比我好的,自然要学习。”
“学习又不肯拜师,嫌弃人家又要学习,真是怪人。”紫莹起身嘟囔道。
赵勖笑笑,喝了口茶,没有回答。
紫莹突然又觉得他有点捉摸不透,鬼点横生,俯身道:“我有一个让你学习的方法,又可以学到走法,又可以学到破解之法,你要不要听?”
赵勖顿了一下,抬头问道:“是什么?”
“叫我一声师父我就告诉你。”
“若真有用,再拜你为师又何妨?”
“好啊,下次来的时候,你就跟着他下,他走哪你就走哪。”
赵勖斟酌了一下,恍然道:“好计策。”
真笨。
紫莹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这么简单的办法三岁小孩都会。
“下次我帮你选个厉害的,让你偷师学艺。”
赵勖听完,感动得五体投地,道:“姑娘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不至于吧?是真呆啊?
紫莹立刻扶起他,道:“我可受不起,哎,你叫什么名字?”
“赵勖。”
“赵勖、、、、、、”不知道哪个“勖”,无所谓,“我叫紫莹。”
送走了他之后,妺姬见紫莹依旧傻傻盯着门口不能回神,问道:“魂被那傻小子勾去了?”
“哪有?下次他再来,定要告诉我。”紫莹说着没有,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他离开的方向。
“唔、、、、、、这我倒要考虑考虑这个跑路费了。”
紫莹突然看向妺姬,摇着她的手撒娇道:“好姐姐别闹了。”
“好好好,我不光告诉你,我还盯着他,不让别的姑娘靠近他,好不好?”
“又打趣我。对了姐姐,你听说过一个叫‘魏连’的人吗?”
“魏连、、、、、、可是公子连?”
“姐姐知道?”
“听闻几年前他被流放,没有消息了。怎么了?”
“我只是帮人打听而已,姐姐要是有什么消息,定要告知我。”
“好。”妺姬答应着,暗忖:这丫头又傻乎乎被谁利用了?
紫莹的心思最近在赵勖身上花得越来越勤,刚开始还需要妺姬去告诉她,那个人来了,后来棋馆各个地方都有她的身影,二楼走廊、一楼桌旁,大门口、、、、、、
妺姬每天早上看着紫莹是如何期盼着那个人的到来,晚上听着紫莹如何嫌弃那个人的愚钝,她只想说:
有话请对他一个人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