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离去后,夏德利微微打开门,透过门缝确认他已经真正离开后,又小心地关上了门,语气有些焦灼地责备起了科塔夫。
“科塔夫,你在干嘛?华拜医生说了要带给他一个健康完整的人,要是这个人有个闪失,我们怎么交代?”夏德利说着,把地上杂乱的货物重新堆好。
科塔夫沉默了一阵,然后拍了拍夏德利的肩膀:“对不起,夏德利,是我太冲动了。”他感到懊恼,被戏耍后的耻辱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看着昏迷在地上的艾利安,不再多说什么,自己坐在了艾利安旁边,开始闭目养神。
列车继续向前行驶,途中经过了几个站台,它们虽然位于远离城市的野外,暴露在异兽的攻击范围之下,但是依旧人丁兴旺。这得益于几个站台之间建立起了联盟,互相帮持。
当夏德利透过血色蒸汽看到一个巨大而窄长的灰色墓碑矗立在站台后面时,他就知道,他和科塔夫的目的地到了。
此地名为墓地站台,在其他站台人员更迭了无数次以后,只有这个站台屹立不倒,因为此地是站台联盟中安葬勇士的神圣之地,也是不管来意,为需要者提供帮助的友善之地,即使是站台大盗,也很少会来袭击这里,就算来了,也只是温和地带走一些物资。
列车停稳后,科塔夫带着艾利安先行下车,而夏德利则向着反方向行进。
他一路向前,径直走向驾驶室。
列车长戴着一顶大体为黑色的帽子,帽檐上是两条弯曲的红线,帽子中间是帝国圣剑的标志,也就是十把长短不一的剑螺旋组成的向上阶梯。此刻的休息时间,他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无聊地插科打诨,而是一个人静静地擦拭着操作台上的机械装置。
他并没有注意到夏德利的到来,而夏德利就这样站在一旁,等待着他完成自己的动作。
列车长擦拭完最后一个齿轮后,抬头发现了夏德利,他依稀记得,这个人就是那个没钱买车票的人。
“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礼貌地询问。
夏德利只是向他鞠了一躬,说道:“非常感谢您的通融,让我们坐在货物车厢。”
看着夏德利憨厚的样子,列车长笑了笑,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谢就不必了,帝国的列车永远欢迎你们这些探索与远征的勇士。”
夏德利皱了皱眉头,旋即苦笑着说:“帝国的列车欢迎我们,帝国可不怎么欢迎我们。”
列车长愣了一下,自己的神色也黯然起来,他转过身,温柔地抚摸着冰冷的机械。
“是啊,帝国就像这台巨大的蒸汽列车一样,飞速地向前,但它并不在意车上乘客的死活。”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夏德利判断道。
列车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是很喜欢这份工作,这辆列车,名叫梧桐号,我已经开了十年啦......你知道吗,本来我可以不再做这份工作,省的天天劳累奔波。那大概是三年前,在伦纳市,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份城中列车的驾驶工作,并且帝国政府还可以给我分配一间住所,如果能成,我就能和老婆孩子天天在一起啦!”
“看你现在的样子,很明显没有成。”夏德利的声音十分冷静,他对于这些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列车长叹了口气:“这份工作,最后被伦纳市的一位议员的朋友给抢走了。嘿,我为帝国兢兢业业付出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比不上城中大人的一道口令。要知道城间列车不仅耗费精力,而且十分危险,遇到异兽潮的时候,很可能小命都没了,酬劳虽然不少,可是远远比不上我的付出!”
夏德利点头,他明白这种感受,毕竟科塔夫天天向他抱怨。
“我得走了,列车长,以后如果有需要,在这个墓碑站台,你可以找到我。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夏德利。”夏德利准备离开,临走前不忘问列车长的姓名。
列车长哈哈大笑:“叫我梧桐司机就行了!”
夏德利点了点头,迅速地下车,穿过有些嘈杂的人群,进入了一家看起来破败不堪的武器店铺。
他刚走进去,就看到了科塔夫在与老板攀谈,而艾利安也醒了过来,直直地盯着他。
“伊恩,记得下次去伦纳市的时候,帮我多进一点剑龟肉。”科塔夫端着一杯酒细细地品味。
老板却不耐烦地说:“科塔夫,你的身体还用得着吃这些东西吗?我看你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一点问题没有。每次都让我增加这么多运输的费用。”
科塔夫揶揄地回应:“伊恩,你都有孩子了还不是要跟你老婆做那事?”
“再说了,多出来的这些运送费用,比起我们能给你的东西,又算得上什么呢?”科塔夫带着威胁的语气,继续追加道。
伊恩尴尬地笑了笑:“我明白了,还是‘前进’这个品牌是吧?”看到科塔夫满意的笑容后,他松了口气。
看到夏德利来了,科塔夫示意他赶紧过来,两人带着艾利安,走向了店铺的里屋。
科塔夫走到一个位置,蹲下身,手用力地把地面往上面提。
齿轮转动的声音传出,原本看起来平整无隙的地面,震动起来,在科塔夫所站的位置,地面向上打开,露出了一个阴暗的通道。
科塔夫推着艾利安下去,催促道:“赶紧进去!”
艾利安倒是大吃一惊,本以为这两人说的波恩将军好歹应该也是个名震一方的大人物,领地什么的也应该气势磅礴才对,然而事实却是他的领地居然位于地下。
科塔夫似乎读出了艾利安的表情,呵斥道:“你懂什么?我们在执行一个大计划,当然不能张扬。”
他让夏德利紧随艾利安身后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在他即将关上暗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探出头,对伊恩喊道:“伊恩,还有我上次说的那个烈熔枪,也最好给我带几支。”
说罢,他就关上了暗门。
伊恩听到这话,只是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这可不是剑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