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通知书上的时间,夏树到学校进行新生报到。从学校的大巴车上下来的时候,她被眼前的迎新场景怔住了。前面是一个大大的彩虹门,彩虹门后面的两侧摆了很多遮阳的棚子,里面都是各个院系支起来的桌子,给新生报道用的。整个操场人山人海,潮群涌动,条幅彩旗迎风飘扬,广播里的音乐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举着各自院系牌子的男生在大巴车前上蹿下跳,看见单独来报到的小学妹更是乐的呲牙咧嘴,拎着人家的行李就开始套近乎,而看到有家长一起的就只给指导性意见,继续寻觅落单的纯情小学妹。
夏树在爸爸妈妈的陪同下,在报到处签了名,然后去体育馆办了各项流程,又去院系领了宿舍和床位号。在偌大的校园里七拐八拐的找到了宿舍楼,推开宿舍门的时候看见已经有两个女孩子在整理床铺。她们说了很奇怪的语言,夏树一个字都听不懂,便觉得她们是南亚来的外国留学生,因为她们的长相有南洋人的风范,并且音调也很贴近泰语,就没做过多交流,放下行李简单的点头示意之后和爸妈出去找地方住。
第二天夏树和家人在学校里转了一圈,拍了很多照片,然后爸爸妈妈就踏上了返程的路途,这是夏树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爸妈,开始独自在一个城市生活,看着爸妈坐的火车远去的时候,一种毫无征兆的孤独与无助感袭来。拿起手机看见安平已经发来了几条信息,她这几天忙碌之中很少能回给他信息,看得出安平十分焦急的关心着她的现状,她在干什么,她现在到哪了,或许是夏树真的对分别之后的安平关注太少了。
当夏树蔫头蔫脑的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的人已经来齐了。这是一楼的六人寝,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小桌,三个人分享一个立式的柜子,没有室内卫生间,但是出了门走过几个宿舍就有比较大的盥洗室,花上三个硬币就可以用里面的洗衣机洗一大桶衣服,总体来说宿舍条件还算不错。
夏树进门的时候,主动和舍友打了招呼。
“你们好,我叫夏树,也是这个宿舍的,我住一号床。”
“你好,我叫龚蕾,是你下铺的,2号床,昨天来没看到你。”这是个眼睛转动灵活的女生。
“我昨天放完行李之后和我爸妈出去找宾馆住的,所以没看到,不过今天也不晚是吧。”夏树幽默一笑。
“你好,我叫肖美,来自海南岛,是六号床的。”说话的这个正是昨天两个“南洋人”中较高的一个。
“哦,原来你是中国人啊,昨天我以为你是外国留学生呢,你们当时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那是我们的方言,不怪你听不懂,因为确实是和汉语贴近的音一个都没有,海南有好多方言,有时候不出百里,我们就听不懂其他地方讲的话了。”肖美看起来很热情。
“那这位是和你一个地方的吧?”夏树指了一下和肖美站在一起的女孩。
“她叫郁曼香,我们是一个地方来的,在飞来学校之前联系到的。”
“你好,我叫夏树。”
郁曼香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角轻轻一弯,眼中有美好的笑意,夏树看出了她是这宿舍里最美的女孩子。
“还有我,还有我,我叫曲奇,我是三号床的哦,我是昨天下午到的。”夏树看到这个女孩子个子大概一米五左右,长了一双大大的眼睛,睫毛长长的,令眼睛看起来毛茸茸的很可爱。
“哇,曲奇啊,是那种能吃的小小的饼干么,你的名字真好,听起来就很美味的感觉。”夏树觉得她这个娇小的女孩子真的很配这个名字。
“对啊,我也超级喜欢我的名字的,我也超级爱吃曲奇的哦,我还从家带了一盒子来呢,给你尝尝这个,好吃不?”曲奇拿了一盒曲奇给夏树吃。
“好吃!这个真不错。”宿舍的其他几个女孩子也一起品尝起来。
这时一直坐在床上的女孩子站了起来,她自我介绍说叫高明艳,是四号床的。夏树觉得她有点紧张,有一种因为太想表达而说不出来的尴尬让她红了脸。
几个女孩子站在窗台下品尝着美味的小曲奇饼干,说着自己来自哪里等一系列女孩子初次见面的话题。她们渴望交流的目光一如盛夏的阳光一样炙热,彼此不知道四年的时光会对彼此产生怎样的影响,也不知道会一起经历什么终生难忘的事情。
安平还没有开学的这小半个月的等待期异常的煎熬,不清楚夏树为什么不回信息,也想不出那边是什么情况,兄弟们就陪他喝酒解忧。好在半个月终于熬过去了,开学的新鲜感也让他明白了为什么夏树没时间和他交流,新生要办理的东西很多,安平又不是十分细心的人,忙东忙西奔走于食堂、院系、宿舍、办卡中心。各种新鲜事物迎面扑来,另一夜从高中生变大学生的大一仔们应接不暇。
两个人的军训时间倒是相差不多,夏树这边分配了一个相当帅的部队教官,简直是看了让人心痒痒的那种。肤色健康身材颀长,军官的腰带一扎显现年轻男子结实又挺括的腰背,就连夏树都忍不住在军帽下面用眼睛多瞄军官几眼。
在烈日下站军姿,竟然有几个男生脸色惨白的被拖了出去,龚蕾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院系导员处开了一个有病不能军训的条子,说自己哮喘性支气管炎,肺还不好。别人站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时候,她就淡淡然的站在旁边。看着别人受苦是件很刺激的事情,尤其是在大家还不怎么认识的时候。但是夏树倒是真的没看出她哪有病,但是因为还没熟络到那个份儿上,就也不问那么多,她说有病就有病吧。
开训的第二天军官来女生寝室指导整理内务,随便挑了一个宿舍就走进了夏树她们的宿舍。曲奇当时正在拿着脸盆往外走,突然“呀”了一声就跑回来,激动的大喊“教官来啦教官来啦!”屋里的女生迅速在小吊带外面罩上外套,后来几个女生一直开玩笑说是曲奇衣衫不整的样子把教官招来了。
教官和学工办的老师走进屋的时候环视了一下宿舍说还算干净,就要以一个学生的床铺作为示例演示怎么把被子叠成豆腐块。进门的第一个下铺被教官看中说“就是它了。”
这时龚蕾刚晾完衣服从外面走回来,甩着湿哒哒的手,推门进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低低的领口和裸露的手臂在一屋子严实武装的女生中间尤为突出,前胸还有刚才洗衣服溅上的水滴。
肖美马上扯了一件上衣扑在龚蕾身上,教官看到了尴尬的笑了一笑,问:“同学,这是你的床铺么?”
“是,是,这我铺,教官您弄吧。”龚蕾一时看见教官离自己这么近,说话便有些语无伦次。
“我给大家演示怎么叠被子,明天就进行内务检查,大家做好准备,我们会在你们军训的时候来抽查宿舍,你们的被子,枕头,水杯,脸盆,牙刷牙缸,鞋子,地面,水壶摆放我们都会查,总之就是只要露外面的都查。”
“啊?查这么多啊!好累哦。”小曲奇惊讶的看着教官,挨了学工办老师的白眼自己都不知道。
“别说话了。”肖美拉了一把曲奇的胳膊,用眼色暗示她赶紧闭嘴,但关键是曲奇根本没看到······
教官走出寝室的时候,所有来凑热闹参观的女生都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目送他的离去,然后认真的琢磨教官是怎么把被子叠的像个艺术品,都羡慕龚蕾说教官亲自给你叠被子太幸运了。龚蕾也得意的说直到军训结束,她都不会打开这个被子了,要一直留存纪念。
站了一天的军姿和踢正步,大家累的洗完澡就躺下了,但是明早不到5点就要起来训练,所以个个把方块样的被子转移到桌子上,晚上找件衣服盖着就好,就怕明天来不及叠就得出操,被抽查到了通报就丢人了。肖美睡的快,夏树看见她睡着了都在站军姿,手臂紧紧的贴着身体,双脚还并拢一直在梦中立正。曲奇更是搞笑,大半夜躺在床上踢正步,把床板刨的梆梆响,下铺的高明艳被刨醒好几回。
安平这边军训也是笑料百出,同样的,教官也抽查了宿舍,不过选择的是晚上。安平得知夏树住的是1号床,自己就和下铺的同学主动要求换了床位,也住到了1号床的位置。教官进来的时候他刚从上铺下来脱了迷彩服挂上,回身就和教官碰个正着,他看到教官异样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全身只剩下一条白色内裤,这时教官却来了一句:“身材不错嘛小伙子,挺性感啊。”
安平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咧了一下嘴。这件事后来一直是宿舍里的笑谈,每次都要特意提一下他的白色纯情四角修身阳光小内裤这个细节,竟然把他们不苟言笑的教官都征服了。
军训还有两天就结束了,夏树感觉脸部有些晒伤火辣辣的,晚上洗过澡就去洗化品店打算买几张面膜回来贴贴。夏日的晚风惬意温和,一条碎花吊带长裙的她甩了甩头让风灌入长发,这一扭头的时间她恍惚的看见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的黑暗处,她停了下来仔细的辨认了一下,虽然她的夜视能力不是很好,但她还是认出了那就是龚蕾和教官!
夏树心里十分纳闷,这么晚他们在一起干嘛呢?可她看见路灯下龚蕾笑眯眯发亮的眼睛,和教官把手插在口袋里歪着脑袋看她的样子,就明白了自己肯定是撞破了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教官勾引女学生么?
夏树低头想马上离开,但是几乎同时她就感觉到了龚蕾意外的目光。夏树心中暗骂这种情况简直太糟糕了,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看到。
待到夏树买完东西回到宿舍的时候,龚蕾已经坐在她自己的床上,用眼神将夏树牢牢锁定。夏树看见她愣了两秒,问她要不要面膜。龚蕾恭敬的看着她说不用了,自己已经买了。夏树端起盆子去水房洗衣服,龚蕾也拎着脸盆紧跟了出去,径直选了和夏树挨着的水龙头。
“夏树,你刚才是不是看见我了?”龚蕾拧开水龙头。
“嗯。”
“可以当做没看见么?”
“这没什么,你别担心了,我不会和宿舍的人说的。”夏树低着头继续洗衣服。
“那就好,希望你说到做到,谢谢你。”
龚蕾倒掉盆里的水,转身离去。夏树心里还是比较纳闷她和教官是怎么交往上的,也许就是她每晚手机键盘噼叭作响的结果吧。既然龚蕾不希望她的事被别人知道,夏树觉得自己也不必说开这件事,毕竟郎情妾意,虽然这个郎是让学生们感觉高高在上的教官,但他也不过是个男轻男子,有追求女孩子的自由。
即使夏树的口风很严不曾透漏半句,可是这件事还是在军训结束不久后全系都知道了。在大一新生对任何事都大惊小怪的时候,他们感觉教官是不同世界的人类,他们严肃、自律、冷峻并且应该不食人间烟火。留恋女学员这种狗血桥段,无论如何不应该发生在英俊帅气的教官身上。因此男生认为龚蕾这个女孩子真是有一套,不禁让人另眼相看。而女生则侧目她有什么资本博得了如此优秀的男人。教官应该是属于所有人的,不应该属于一个龚蕾。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了,龚蕾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教官趁着休息来看她的时候,她大大方方的挽着教官的胳膊走在校园里。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传开这件事的,但是她主观上认定夏树有99%的嫌疑,只是无法核实罢了。当她每次拎着满满一大包零食回宿舍的时候,便把自己喜欢吃的放起来,其他的就交给肖美和曲奇她们,说随便吃。
她讲起和教官如何浪漫的时候,高明艳会听的相当入迷,眼睛都直了,脸蛋变的红扑扑的。而曲奇就一直说:“后来咧后来咧?哇塞,真的么好幸福哦!”
夏树刚开始的时候还愿意和大家一起分享龚蕾和教官的幸福,后来发现龚蕾在讲故事的时候总会刻意的避开自己,这令她很难过,龚蕾的态度让她非常郁闷,这种冷淡让她特别的怀念高中的好友,她便会拿起手机给安平或者林露唐心打电话聊天,避免了龚蕾的尴尬,也避免自己的尴尬。只有郁曼香会在她打电话的时候碰碰她的胳膊塞给她一条曼妥思糖。
安平的宿舍也是六人寝,军训的时候彼此还不熟悉,就听见一个男生高喊:“142的上这来,一起食堂吃饭去!”
这个男生就是顾斯杰,性格十分张扬,是名符其实的高富帅,父亲做的是电缆生意,家境十分殷实,报到那天就开着一辆宝马5系来的。不过他考上这所大学也是靠的自己的本事,不同于其他富商家庭出身子女的一点是,顾斯杰的生活方式十分的“接地气”。虽然经常是出手阔绰,但他也爱拉上寝室所有人去街边大排档吃烧烤啃鸡爪子,愿意穿20元一件的文化衫趿拉着拖鞋拎着饭盒去食堂,爱买毛片还时不时拿出来问别人看不看。
顾斯杰上铺的男生,在安平看来是个有些阴郁而且清高的人,叫做柳成荫,长相属于文质彬彬的气质男,戴着眼镜四肢修长,没用的闲话他很少说,寝室熄灯后的卧谈会他几乎不参与,大家一起行动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却总让别人感觉不在状态。
安平的下铺叫做孙海玉,是个从小海边长大的孩子,个头矮小皮肤黝黑,大家跑到外面网吧玩游戏的时候,只有他背着黑色的大书包去图书馆学习,每天早晨大家起床时他早已经出门了,而快熄灯了他才回来。安平问他每天都干嘛,孙海玉说图书馆的藏书太多了,自己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好书,一定要一本本读完。
另外一对上下铺的人名字都十分的有趣,一个叫做伍陆,刚开学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说了半天自己的名字,大家都没听懂。葫芦?呼噜?轱辘?还是顾斯杰来了一句,不就是银行填单子的时候大写的五六么?整的这么麻烦,由此伍陆就被正式命名为五六。而最后一位爆出自己大名的时候,把所有人笑翻,因为他叫做周!星!星!这是星爷的别名啊。此“周星星”对彼“周星星”十分敬仰,星爷所有的电影他都看的烂熟,看了《喜剧之王》后他真的去读了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虽然他根本看不懂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写的是什么,但是他觉得这本书一定会帮他吸引到一个柳飘飘一样漂亮的女孩子。
白依和安平是一所学校的不同专业,她学的是旅游管理,学院里几乎全是女生,有空乘专业的,有酒店管理专业的,其他院系的男生都说全校的美女旅游学院占了一半,可见女生水准有多高。
白依时常给安平发信息约一起去食堂吃饭,毕竟刚开学没什么朋友,而且他们又是高中一起过来的。这一来二去安平倒没感觉什么,可顾斯杰却对白依动了心思,美女学院走出来的女生本来就惹人注意,顾斯杰想这回自己一定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课上,顾斯杰和安平说:“晚上火焰山烧烤请你撸串去啊?”
“咋的,有事啊?”
“没,没,想吃串了,去吧?”
“去呗,有人请客还有不去的道理了。”
吃饭的时候,顾斯杰七拐八拐把话题扯到了白依身上,安平笑着说你终于说正题了。
“哥们,你和白依到底啥关系啊,我看她对你挺关心的。”顾斯杰倒酒掩饰自己对白依的过度关注。
“就是高中同学,好朋友,以前天天在一起玩。”
“她对你······没啥别的感觉?”
“我有对象你们不是不知道,夏树,就这一个。”说起夏树安平得意的弹着杯子。
“那我要是追白依,你没啥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啊,不过,你要真对人家好还行,要是想玩玩,我劝你赶紧找别人去,白依是个······不一样的女孩,你不能伤害她。”安平有些欲言又止。
“追她就是想好好处啊,你给我讲讲她具体情况,我真挺喜欢她,长相吧,是一方面,主要是她那个劲儿,
我也说不清那感觉,对别人有些不冷不热的,若即若离的。以前没见过这种气质的女孩,不一样。”
“以前,她也不这样,挺简单一小姑娘,傻不愣登的挺好玩的,后来,她变成这样······哎!”安平扬起头干了一杯。
“她发生什么事了?”
“这事吧,要是你真心喜欢她,非得追白依,那我就告诉你一人,你听完呢想继续就继续,放弃也不怪你,白依和别的女生有一点不一样,就是她家里的情况。”
“你说吧,怎么回事?”
安平把白依家里发生的事与现在的情况和顾斯杰大致讲了一下,顾斯杰听完了嘴巴都闭不上,反应就一个字“啊?啊?”
“现在你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了吧。”
“嗯。”
“还继续么?”
“肯定继续,我以前还没这么坚定,白依我追定了,我必须让她幸福!”
第二天顾斯杰就鼓动安平约白依一起出去吃个饭,白依听说是三个人吃饭就猜到这顿饭不简单。到场了看见安平带来的是顾斯杰还是意外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这个有钱的男生,他的宝马车就停在男生宿舍楼下,时常看见从他的车里跳出一串蹭车上课的人。
看见白依走过来,顾斯杰立刻站了起来和白依握了个手,虽然都知道谁是谁,安平还是礼貌的做了一下介绍。顾斯杰紧张的时候会十分的严肃,一副大少爷不可一世的表情,其实是不能很好掩饰自己心态的拙劣做法。而白依就显得自然很多,看着安平的眼睛,又把目光滑到顾斯杰身上,随即又收回来和安平对视。这一收一放之间,很多事情就潜移默夺了。
席间安平去卫生间,顾斯杰终于也松弛了下来,开始恢复贫嘴的本性。
“白依,我这人特爱旅行,经常看些别人写的旅行攻略,不过我觉得也不怎么靠谱,你是学这个的,以后我不知道去哪好玩的时候,请教你不就得了,你说是不是?”
“可以啊,没问题。”白依露出了温柔的一笑。
“那你电话号码多少啊?不介意告诉我吧。”
“你号码多少,我给你打过去。”
顾斯杰兴奋的报出自己的电话号,安平回来的时候刚好互相存完了手机号,白依又恢复了寡淡的神情。
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安平送白依往女寝走。
“你就是想把我推出去是吧。”
“没啊,我推你干什么。”
“哼,把顾斯杰介绍给我,让我喜欢他,你就轻松了是么?”
“白依,你想多了,顾斯杰是个非常好的男生,不是那种跋扈的人,虽然条件挺好,但是从来不和别人装逼拿架子,我挺看好他的。”
“这就给我介绍对象了,把我推销的好点你就放心了呗?”
“不是,你要是没相中他就不和他交往,我又没非得让你们怎么样,这怎么还埋怨上我了。”
“你不是不知道我对你什么感觉,还这么残忍的对我,我又没搅和你和夏树,你却非要与我划清界限,她现在离你那么远而我离你这么近,安平,你真让我心寒。”
“白依你太敏感了吧,你要非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我只是认为顾斯杰有能力给你幸福,他配得上你,你要非把人往坏处想我也没招,还有,你可以随便说我,但别说夏树。”
“好,真好,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白依扭头离开了。
安平站在原地很纳闷究竟是不是自己做错了,而自己错在哪里。
那天以后顾斯杰和白依真的开始联络起来,顾斯杰整天捧着自己的手机发着信息,有时都会傻兮兮的笑出声。安平看他这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毁掉或者促成了什么不应该的事。
院系的学生会开始选拔新成员,顾斯杰对此事极为鄙视,非常不屑那些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学生会的人。安平对进学生会这事也没什么兴趣,他一个社团都没报。柳成荫就躺在上铺看小说,也不搭话。五六想试试自己行不行,报了个体育部在等通知。孙海玉背着包出去学习见不到人影,周星星每天出去寻找打工的机会,他可不想因为学生会的事耽误自己打工挣钱勤工俭学。
但是当顾斯杰知道白依想进学生会的时候,态度立刻转变,十分支持她的选择,还背地里托人拉关系找到校学生会主席,请人家吃了一顿王朝海鲜,白依也顺利的进入了校学生会的文艺部。而让安平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柳成荫居然进了校学生会的宣传部,宿舍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参选的。五六则进了院学生会的外联部,就是到学校门口的饭店美容院拉晚会赞助的部门,五六还是很喜欢这个部门的,因为他天生爱交际,出去和人家有事没事瞎白话是他最大爱好。
顾斯杰为庆祝白依进入校学生会要请白依和安平吃饭,安平借辞说有事就没去,白依看见只有顾斯杰自己来了,心中顿感失望,但还是坐上了顾斯杰的车和他单独出去吃饭了。在高级餐厅用餐的时候白依略显冷淡,而顾斯杰却理解成了她本就是个冷美人,不了解她只是因为没见到安平不开心。
学校的迎新晚会筹备工作今年开始的比较晚。晚会这种事,从来都是宣传部和文艺部的重头戏,白依因为姣好的形象和她做事积极负责的态度,被选进校学生会之后就很受重视,文艺部部长将白依看做自己的重要助手,晚会的节目选拔和排练工作交给她去安排。而宣传部就负责提前预定晚会的礼堂以及布置晚会场景。柳成荫在选拔学生会宣传部员的当天面试过程中据说相当出彩,用了不到三分钟,就用粉笔描绘出了一幅完整的黑板画,原来他从小就是学美术的,宣传部长当即决定录用他。而这次的晚会就把舞台布置和礼堂安排的工作交给柳成荫负责了。
这天白依正带着开场舞的演员在舞蹈室排练,柳成荫敲门走了进来。
“白依,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白依愣了一下,柳成荫这个小子从来没和自己主动搭过话,今天怎么找到这来了。
“什么事啊?”白依疑惑的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男生。
“学校报告厅的负责人说没有接到校学生会的晚会时间预定通知,现在都已经被各个学院定光了,所以我们只能提前或者延后晚会了。”
“什么?没接到通知?你们宣传部干嘛去了,早就让你们定报告厅,现在跑过来说没预定,你让我们文艺部怎么办?时间提前不行,我们这节目还没排练好呢,怎么上台?时间要是拖后各个学院的晚会都一个挨着一个,等到别人都演过了谁还来看咱们的啊?你们宣传部干的都是什么事!”白依火冒三丈,一顿怒吼让正在排练舞蹈的其他女孩子也慌了神,说现在肯定不能上台,纷纷围了过来把柳成荫圈在中间。
“这件事我也没办法,现实情况就是这样,现在也改变不了了,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我建议你选择提前4天,否则你就得延后10天,那时候确实是没人看了。”柳成荫依旧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你太过分了,做错了事不道歉,还辩解的头头是道,要是让学工办老师知道了你们宣传部把事情办成这样,你吃不了兜着走!”
“学工办老师那边我会自己去说,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多用点功夫排练你的节目吧。”说完柳成荫转身离开排练厅。留下白依在原地又气又急不知所措。
晚会选择了提前举办,在如此紧迫的时间里白依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是对柳成荫的憎恶却有增无减,尤其是他毫无愧意的眼神,让白依觉得自己很卑微,就像是在过去的某一时刻安平带给自己的自卑感。顾斯杰借各种理由请白依出去吃饭,听着她对柳成荫的抱怨,顾斯杰也对柳成荫这个寝室的怪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在寝室里时常和他一句话不和就呛口。可柳成荫就是有本事让愤怒的对手觉得毫无颜面,而且擦不出战斗的明火。
随着顾斯杰对白依的追求攻势愈发强烈,她自己都感觉这样有点说不过去。晚饭的时候白依约安平单独去食堂吃饭,有些话该说说清楚了。
“最近顾斯杰追的紧,我该怎么办?”白依用筷子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食堂的人渐渐少了。
“看你自己咋想吧,要是觉得他人还不错,就给个机会,不行就告诉他,这不挺简单么。”安平笑了笑。
“你说的轻松,我不想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我就想问问你,在你心里到底怎么想我的。”
“我能怎么想,当然想你好了,你幸福我就祝福呗。”
“为什么不说点实话,我不要你祝福我,我就问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感觉,哪怕你喜欢我一点点,说出来吧安平,我不相信你完全不喜欢我,我知道我已经在你心里了,你坦白一点好不好?”
“白依,我真不想再解释这个事了,很累了,说了多少次你才能明白,你就是我最好的女生朋友,互相关心是应该的,但我绝对没有对你产生任何的非分之想,我不喜欢你,你别再逼我。”
“你就是个傻子,从来不能坦白对待自己的心,我为你这么勇敢,你却一直后退。很多女生喜欢顾斯杰,而顾斯杰却只是追求我,你们以为我应该高兴,可我告诉你,我不喜欢,我不开心。本来今天我想和你说再等你一次,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要了,安平,我不要了,今天过后,我会让你后悔失去我!”
说完这段话白依端着盘子走开了,安平坐在椅子上望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难道白依说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就是承认自己喜欢她么?真搞不懂女人怎么想的。
他拿出手机,按了两秒1号键,“嘟······”
“喂,安平,怎么了?”
“夏树,我想你了,我要去看你。”
“啊?怎么突然要来看我,太远了吧。”
“我不管,多远我都去,我太想你了,受不了了。”
“那好,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
“明天,我现在就去买票。”
“你的课怎么办?”
“不管了,爱咋的咋的,谁也不能阻挡我去看你。”
“你还是安排一下吧,看看上课谁能替你点名,买好了票告诉我什么时候上车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有顾斯杰呢,他会帮我安排上课这些事的,你在那边等我就行了。我去买票了,一会给你电话。”
夏树惊喜的挂断电话,攥着手机高兴了好久,终于能看见安平了,分别后的时间真的是漫长的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