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我登位成王...也不可能吗？”希尼翼脸色有些苍白起来，不知道为何，她对徐沐说的话有着下意识的相信，甚至想征求徐沐的建议与可能性。
其实徐沐刚刚那番话是极其忌讳的，尤其那句‘是谁掌控最高权力都不重要’，这是在藐视王权的力量，这是极其大的尊敬。
徐沐并不傻，他之所以说出这些话，也是为了不让希尼翼对所谓的‘梦中世界’抱有太大期盼，因为如今的希尼王国要转化成那般世界，这是基本不可能的。
若是他无知或者无耻，徐沐会拍着马屁说希尼翼登上王位一定能造就那般世界。
可是啊，就是徐沐不无知、不无耻，还在那个世界生活过，才更懂得其中的难处与特别...
就算是那么不尊敬的话，就算希尼翼要责罚他，他也要说出来。
“公主殿下。”徐沐深吸一口气，随后叹出来：“你觉得希尼王国的所有人，有谁拥有思考的自由？”
希尼翼倒是愣了下，思考了会，回答：“那我不就有思考的自由么？”
“不，您没有...公主殿下，你敢想过，自己成为神吗？”
希尼翼脸色更是一变：“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这话莫要再说出来。不然就算我不责罚你，神也要惩戒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所以才说公主殿下没有思考的自由。”
希尼翼轻咬下唇，沉默了好久才缓缓问：“那贵族们呢？”
“贵族们敢说出来，自己想过要当王么？”
希尼翼脸色更差了，觉得徐沐说的话极其刺耳，因为这些话题都是极其忌讳的事物。
王当然想成为神，甚至凌驾于神之上。
每个王国的领导者，谁不想自己是世界第一？
而贵族们在掌控一定权力的时候，对权力的欲望自然也会加深，随后也会暗自想着自己若是能成王，也是一件美事。
可是这些只敢暗地下乱想，没人敢说出来，甚至大家还会强压自己的欲望，不让自己的脑子去乱想。
希尼翼脑袋有些痛，她叹了口气反问：“徐沐，那你说，希尼王国有谁拥有思考的自由？平民么？”
“平民？”徐沐淡笑，“当然不可能。真正拥有思考自由的，是奴隶与牲口。”
“奴隶与牲口？”希尼翼皱起眉头，想不通。
“他们之所以有思考的自由，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实现脑子思考自由的能力。”徐沐又叹了口气，低头说道：“公主殿下，我想说些忌讳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聊到这，希尼翼不由摇头苦笑：“忌讳？你前面说的那些话，有哪些是不忌讳的...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人民等级阶级社会，只能建立在贫穷与无知的基础上。而这种阶级社会，便会造成战争既和平、自由既奴役、无知既力量的场面。而公主殿下想让平民脱离贫穷、脱离无知...那便必须打破这种等级阶级社会，让自由成为真正的自由，而不是奴役。”
“若真如你所说，那希尼王国现在的身份阶级状态，又要如何打破呢？”
“由下而上，先从打破奴隶制度开始，而后到改善平民，给予平民自由的权力，随后才到贵族。”徐沐也沉默了会，想了想说：“公主殿下一年前想由上而下，先从贵族动手，自然获得的反抗力度很大。”
希尼翼苦笑：“打破奴隶制度吗...徐沐，虽然希尼王国不是什么奴隶交易极其发达的王国，可是其中的交易也不小。虽然比不上其他王国，可是每年奴隶交易的税收，便占了王国一年税收的六分之一！这可不是小数目...若是打破了奴隶制度，那这些税收，难道就此丢弃了么？”
“不是的，公主殿下。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力，而活着便会替王国创造价值，就会创造财富。只是公主殿下并没有寻到一个更合适的办法，让奴隶们脱离奴隶身份后，他们能做些什么罢了。金钱只能成为一个数值去体量国情，可是金钱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奴隶变为人之后，他们能创造的财富，或许比那六分之一的全国税收还要多也不一定...”
希尼翼沉默了，她脑子极其的乱，现在聊的话题本来她最开始可以掌控，并且及时停止。然而现在话聊到现在，若是她选择终止，反而她觉得自己输了一般。
见希尼翼没说话，徐沐便又接着说：“公主殿下，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那些玄幻故事吗？”
“怎么了？”
“梦中世界的造就，其中一些东西是不能亵渎的。天破了，自己炼石来补。在东海淹死了，就把东海填平。被太阳暴晒了，就把太阳射下来。斧头劈开的天地之间，到处都是不愿意做奴隶的人。”徐沐叹了口气，“公主殿下之所以喜欢这些故事，不单单是因为故事玄幻奇妙吧。或许您更喜欢这些故事里塑造出来的世界观。”
希尼翼抹唇微张，随后又合上没说话，沉默了好久才开口：“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几年前我陪伴父亲在王国四处游历，见过王国境内各地平民生活的模样。虽然也有过得稍微富裕一些的，可是更多的都是极其贫穷的，从那些平民眼里我只能看到麻木、空洞，仿佛没有了灵魂一般。而你故事里那些人物，不管是主人公也好，普通人民也罢，似乎都极其具备灵魂，每个人思想都很是坚定且拥有充足感...”
“公主殿下，别纠结了，都只是些故事而已...”
“你的梦中世界...真的不能在这个世界实现么？”
徐沐默口不言有些焦虑，他能感觉到自己接下来回答可能会改变希尼翼对未来希尼王国的幻想...
“能...”
希尼翼听到徐沐的回答，不由开心，脸上挂起微笑。
“公主殿下不要高兴太早。我只是说能实现，不过可能会是几百年后的事情。”
“难道希尼王国真的不能成为那般样子？”
“很难，就算公主殿下您成为王，拥有绝对的权力，贵族们甚至无法驳逆你的命令，可这些思想上的改变是很难的。尤其...我梦中世界里，是没有王的。”
希尼翼一愣，不解问：“没有王？难道是神去领导人民？”
“不...没有王...更没有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