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A市发生一起特大案件，全国性的报纸及电视台，A市的各大报纸，争相报道，市中级法院门口，被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A市政绩斐然、清廉勤政的杨市长，以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等五项罪名，锒铛入狱，被判死刑，缓期一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涉案金额高达上亿元，所幸在司法部门的追剿之下，追回了全部赃款。
第二天，爆出特大新闻：杨市长精神崩溃，在狱中自杀。
七天后，又一条新闻占据A市各大报纸头条：乌宇凡出任A市市长。
小小站在电梯门口，望着墙上的电视出神，正在播放午间新闻，她的眼神落在一个人身上，神情骄傲而哀伤。
他儒雅的风度，俊美的外表，高大的身材，使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但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疲惫，好像还变得削瘦了，他的工作越来越多，好想“回家”看看他。
她突然不想回公司午睡，想出去走走，心里闷得慌。最近一直缠在她身边的秦钧泽，难得地外出应酬，知道她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没有强行邀她前往。
这一个月来，秦钧泽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乌宇凡，天天围在她的身边，让她想忽略都难。但她现在的心情，一直在逃避着，她既然不适合宇凡，当然，也不会适合秦钧泽。他们两人的世界，都不是她能进入的，太过丰富多彩，不适合简单懒散又平凡的她。
也许，她该考虑开始过一个适合自己的人生了，只顾贪恋着他们给予的温暖，这样太自私，她连回报的心都显得无能为力，唉……
一阵淡雅的香气袭来，小小的头脑有一刹那的迷惑，下意识地转头，正好撞上来人，那温软馨香的触感令她看向来人，眼里露出惊艳。
好美的女人，更难得的，还是一个气质美人。
美女有很多，同时能拥有出众气质的，那就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了。
美女望着她的眼神里，有着研究，更有着不解，似乎有什么使她非常困惑，柳眉微微一皱。即使是身为女人，亦为她的皱眉而拧起了心，如果是男人，恐怕会愿意付出一切，以博得美人开怀一笑吧。
“乌小小！”美人的声音，娇柔而带着莫名的敌意。
小小一愣，这才从她的美貌中回神，想不到，她也会有被美色迷惑的一天，良久后才反应：“小姐，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美人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挺直背脊，消失在人群中。
小小莫名地望着她优美的背影，摇了摇头，圆眸里净是不解。这么美的人，她肯定是第一次遇见，可为什么她会感觉到敌意呢？她从来不得罪人的，向来只有别人得罪她。
她不知不觉地按着平时和秦钧泽散步的路线走着，仿佛那是潜意识的动作，走到一处报刊亭，看到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以及大幅的照片，令她的心酸酸的，为他高兴，为他骄傲，更为他担忧不已。
官场是一个黑洞，声望极好的杨市长，几乎是在眨眼间坍塌消失，倒得彻底，倒得令人心惊。这中间的斗争和倾扎如此激烈，宇凡将来能抵挡住那些诱惑吗？权力越大时，诱惑就越多，危险亦是，没有人的位置是安稳的。
为宇凡的担忧，恐怕此生都将难以再卸下。
他过得好吗？是工作的疲累吗？那些照片，含笑的俊脸上，笑容是那样飘渺，笑着的只是脸部肌肉，他的眼神里却有着难掩的抑郁和疲惫。
“小姐，你买报纸吗？”报刊亭的女人问道。
“啊……”小小愣愣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站在前面太久，连忙回道：“给我来一份。”拿起报纸，她继续往前走去。
下班时间，小小慢吞吞地收拾桌面，并不急着回家，她住的地方，就在这条街上，非常方便，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独自回家面对一室的清冷。她是一个非常害怕孤独的人，怕那种感觉将她吞噬，每天都被秦钧泽强行抓去吃完晚餐再送她回家。
秦钧泽提好公事包，熟练地拿起她的小包包，关好电脑，在看到办公桌上的报纸时，瞥了她一眼，他知道她今天异常缓慢的原因所在。
“走，陪我先去趟菜市场。”秦钧泽拉起她的小手，毫不避讳公司其他人，两人一起离开公司。
刘怀明和其他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打赌地说：“兄弟们，你们说，秦老大什么时候能追上那只慢吞吞的小乌龟？”
“我看还有得耗，小小根本还处在状况之外。”丁一凡一副专家口吻回道。
“嗯，秦老大的追求方式太温和了，现在追求女人，要雷厉风行才有用。”陈子平笑得不怀好意，只差没说出，先造成事实，再来谈恋爱。
“小心这些话让秦老大听到，你吃不了兜着走。平时，小小有让我们靠近吗？”刘怀明故意问道。
说到这个，几个男人争相回道：“我们哪能靠近她？别看她平时慢吞吞的，但躲人时动作可快了，好像我们身上有细菌似的。”
“就是，她也不看看，我们也是这栋写字楼里有身份、有品味、有魅力的单身汉。”
刘怀明双手环胸，点了点头，那只小乌龟，看似没有脾气，对每个人都是不温不火的，但其实是极其防备的。
他下了结论：“小乌龟为什么愿意让秦老大接近呢？虽然他们不像普通情侣一样，腻腻歪歪的，但小乌龟根本不能拿正常的女人去对比，她的身体已经做出选择。至于他们何时修成正果，我为秦老大默哀三分钟，想让小小明白这么复杂的问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几人纷纷瞪他一眼，对他的担忧完全不感兴趣，这两人要是修成正果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戏可看，人生又会多无聊。
而话题中的两人，来到菜市场，秦钧泽挽起衬衣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一手牵着小小，一手提着公文包，穿梭在菜市场的人流中，突兀而醒目。他出众的气质和外表，还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领导气势，引来许多人回头观看，而他浑然未觉，只顾看着身后的小小，怕她被人挤着，更怕她跟丢了。
“小小，今天做鱼吃，如何？要红烧的还是清蒸的？”
“我记得你喜欢吃西兰花，嗯，就买这个。”
“还得买点肉，你太挑食了，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肉还是要吃一点的。”
小小望着牵着自己的大手，怔愣出神，那宽阔的背影，仿佛看到宇凡在眼前，眼睛突然酸痛起来，她好想他，除了那九年的分离时间，她几乎没有跟他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宇凡疲惫的眼神，更是在她脑海中徘徊不去，令她心痛不已。
那个只会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秦钧泽逛菜市场，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看着他蹲下身子，将公事包放在膝盖上，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挑选菜，一边还礼貌地跟卖菜的阿姨询价。俊挺酷帅的五官，额前散落的碎发，散发出迷人的气息，跟菜市场喧闹的气氛格格不入，卖菜的阿姨愣愣地望着他，圆圆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小小实在看不下去地拿起他的公文包，在心里不屑地评价：果然是毒性极强的“毒药”，走到哪里都在毒害人，还不分年龄。她酸酸地环视周围一圈，发现无论是卖菜的，还是买菜的女人，不时偷偷地朝这边飞来媚眼，还有落在她身上的嫉妒眼神。
“哼！”拜托，她根本不愿意被他牵着好不好。
秦钧泽耳尖地听到她的哼声，他本没有要她回答，只是习惯性地念叨而已。他从没有见过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不，应该是懒女人才对，什么都是凑合一下就行，跟她相处下来的结果，就是他变得越来越唠叨，唉……
“不喜欢吃吗？那我少买点肉，你必须吃。”秦钧泽难得地拿出威严，不想让她任性地再挑食。
小小气恼地瞪着他，卖菜的阿姨朝她投来指责的眼神，仿佛她有多么不识好歹似的。她别扭地转头，想抽出小手，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握在手中，而他若无其事地用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电得卖菜的阿姨连收钱的都忘了，愣愣地看着两人离开。
“秦总……”
“叫我的名字！”
小小猛翻白眼，最近一个月来，他每天都要纠正她几回，懒得再争论，无力地叫道：“秦钧泽，我肚子饿了，先去吃饭，不送你了。”
她以为这些是他自己要买回家的菜，看来，今天不用被他盯着吃晚饭了，她也没心情吃饭，只想回家闷头睡上一觉。
秦钧泽安静地瞥她一眼，熟门熟路地来到她的小公寓前，示意她开门。
小小挡在门前，愤愤地说：“喂，我可没有请你来我家，请回！”
“开门！”秦钧泽的浓眉威胁地皱起，个性的酷脸瞬间变得有点儿吓人。
小小被他突变的严厉表情吓得一愣，想起他在菜市场里到处乱放电，面对她时就这副吓人的恐怖表情，心里更加气愤，钥匙在此时被他蛮横地夺走。秦钧泽直接将她拖进家门，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秦钧泽，这里是我家。”乌小小气得跳脚，将他努力地往门外拖去，可他高大的身躯纹丝不动，反而累得她气喘吁吁，谁叫两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呢。
秦钧泽怜悯地看着她累得满头大汗的可怜模样，大发慈悲地动了动身子，但不是走出门，而是提着菜，将她一起拖进厨房。她家的厨房很整洁，仔细一看，会发现到处蒙着一层灰，一看就知道主人很久不曾使用过它。
“你如果不想帮忙，就到客厅看电视去。”秦钧泽抽出自己的手臂，很干脆地将她赶出窄小的厨房。
小小孩子气地抱住门框，不愿意离开，激动地说：“这里是我的家，我喜欢呆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你快回去。”
秦钧泽根本懒得再看她，凉凉地说：“放心，我吃完饭自然会走。”
看着她越来越憔悴的小脸，她最近的食欲是令他恼火，越吃越少。这一个月来，知道她有很重的心事，但一直告诉自己，在她身边照顾着就好，但他想尽了办法，也不见她多吃一口。她的身体到今天还是这副瘦弱模样，全是她自己折腾的，没见过比她更挑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懒得没骨头的女人。
想归想，他熟练地开始淘米、切菜、洗菜，一时之间，厨房里只有他忙碌的身影，还有一旁怔愣的小小。她的小嘴微张，他不是总跟她念叨着不会做饭吗？前阵子见他手上的刀伤，还以为他已经放弃自己做饭了呢，但看他干净利落的熟练动作，明明就是一个高手嘛。
她摸着咕噜叫的肚子，后知后觉地站在灶台边，帮忙洗菜，边洗边疑惑地望着他，做饭很快乐吗？为什么他唇边的笑容，那么“恶心”？在这里，他还想对谁放“毒”？哼！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转移到小客厅，将三盘菜放到茶几上，两人坐着小矮凳，秦钧泽给她盛好饭，神情愉悦地说：“你这里缺一张餐桌，一会儿我们去买吧。”
小小防备地瞟他一眼，看着飘出诱人香气的菜，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神情别扭地说：“才不要呢，我不喜欢做饭，在外面吃就好。”
呜呜，她好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在外面吃的饭，都不能算的，她喜欢有家的味道的饭菜，那才能真正地算作是“吃饭”。
“我来做吧！你先尝尝，看合口味吗？”
秦钧泽极力控制自己的紧张，不知自己的手艺，是否能让嘴叼的她满意，他已经练了好久，直到自己感觉还算满意了才来露一手的。
小小拿起筷子，尝一口鱼，眯起眼睛，再尝了一口，面无表情。
2010-02-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