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小姐。。。”站在一旁半天没说话的齐氏突然开口叫道。
我忙回过头,站起来答道:“侧君大人有何吩咐?”
齐氏满怀慈爱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花墨玉,说道:“还请小姐看在小儿一片痴心的份上,多陪陪他吧。”
我踌躇了下,坦然的说道:“三公子是为了安平才重病至此,安平必不会袖手旁观。”
齐氏叹了口气说道:“玉儿打小便乖巧懂事,却没想到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母亲,如若你也是那样一份心的对他,那我也不多说半句,可偏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这满腔的爱意却是注定要一场空的,我这做父亲的怎么忍心看着他这样下去。所以,还望贺兰小姐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正色道:“侧君大人请讲。”
“玉儿他母亲为他在京城寻了个好人家,那女家也是书香世家,那女子也是一表人才,玉儿嫁过去之后那便是正君,我与他母亲都觉得这事挺好的,可玉儿好说歹说就是不肯,与他母亲闹了别扭才上的白鹤观。我与妻主都是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的,可谁知去了才几天回来便成这样了。。。白鹤观主说玉儿执念太深,如果不好好劝劝他,那他今后的日子怕是都要纠缠在里面了。我问过观主,观主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我在这恳求小姐慈悲,如若小姐不能和玉儿在一起,那便放了他吧,不要再让他承受着锥心之苦了!”
我看着盈盈拜倒的齐氏心内也是不好受,忙虚扶齐氏起来,坚定的说道:“侧君大人放心,在下定不负所托。”
齐氏与我交代一番之后才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我低头恍惚的看着花墨玉散落的黑发和愈加苍白的脸,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把放在旁边水盆里的面巾绞干,轻轻的为花墨玉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不料他却像是在做着噩梦,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两只手在被窝里胡乱的摆动着,嘴里也不知道在喃喃说些什么,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他看起来十分痛苦,牙齿忽而咬住了自己的唇,用力之大都要咬出血丝了。
我赶忙上前掰着他的下颚,说道:“三公子,三公子,松口,快松口。”
许是迷迷糊糊中他也知道痛了,便慢慢的松开了牙齿,歪着头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什么,不过这次我却是听清了。
他说:安平,不要走。
我一把抓住他伸到了外面的手,对他说道:“我不走,不走。”
也许真的是这句话有效果,我刚说完他却是不再乱动了,只是脸上更见伤痛,一颗泪珠就顺着他的眼角蜿蜒而下。
我将他的被子盖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就自言自语起来:“你啊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却是那么倔,真不是说你好还是说你笨了。”
我看着没有反应的花墨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说得重了怕你伤了心,说的轻了却是怕你还不肯放弃,你那么一个七窍玲珑心的男子,怎么就看不透呢?”
“也许这个世上最难说清的便是情之一字,让人欢喜让人忧,经此一劫,你若是可以平安度过,我愿你从此都能无忧无愁的,与自己的妻主一起白头偕老。”
我也不知道我一个晚上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我不停地对花墨玉在说话,等我感觉到喉咙干涩难当时,天色却也泛白了。
我清了清嗓子,只觉得沙哑干涩,便四面瞧瞧有没有水,还好屋子的圆桌上放着一壶清茶,用手一摸却是冰的,也是,都一个晚上了,再滚烫的水都凉透了,正考虑要不要叫小厮过来换成热的便听见花墨玉猛的咳嗽了起来。
我急忙放下茶壶走了过去,花墨玉紧闭着眼睛剧烈的咳嗽着,身子也难受的在床上拱了起来,原本裹着他的被子全都滑了下来,他仅着了一件薄薄的亵衣,却被满身的汗水都浸湿了。
我赶忙揽过他的身子把他靠在我怀里,一只手伸在他背后轻轻的为他顺气,皱着眉头说道:“怎么突然咳得那么厉害。。。”
他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伏在我胸口喘气,我把他的被子往上拉一拉盖住他的脖子,一低头便看见花墨玉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怔怔的看着我。
我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抱着他高兴的说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反倒是看到我尴尬起来了,我干笑两声对他说道:“你先躺好,我去给你叫大夫过来。”
我刚想放开他,花墨玉却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袖不让我走,我耐心的对他说道:“三公子,你先放开在下,在下去帮你叫大夫来。”
花墨玉摇头说道:“不要走。”大概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是嘶哑。我一时无奈,却也没办法只好继续充当他的靠垫,花墨玉靠在我身上,痴痴的看着我,一只手还握上了我的手,我正诧异他今日胆子倒是大了许多,却没想到他说道:“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和你在一起,那这个梦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我一愣,花墨玉竟是以为他自己在做梦!
我转念一想,便也没有解释,只说道:“那你的母亲父亲怎么办?你不要他们了吗?”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花墨玉眼眶却是一红,咬着唇轻声的说道:“母亲这次定是被我气极了。。。”
“那你还不听她的话,跟她怄气?”
“可是她逼着我嫁给别人!我不要。。。”花墨玉扁着嘴委屈的说道,声音也越来越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夫郎。。。”
我承认看着此刻梨花带雨的花墨玉心内也是十分感动,不过感动归感动,正事还是要办的。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只想和他在一起呢?”
“对啊。”
“就算她心里有别人,你也不介意,没有所谓吗?”
“。。。。。。”
我看着花墨玉突然沉默下来的脸也没有催他,只是平静的问道:“你可以忍受你喜欢的人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还愿意跟她在一起嘛?”
他还是不说话,只默默的出神。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你却惹爹娘生气伤心,这样做好吗?”
花墨玉回过神来,泪眼盈盈的看着我,我看着他小鹿般的眼神几乎招架不住,忙狼狈的别过头去。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了开来,正是齐氏带着宝心走了进来,见花墨玉已然转醒,便欢喜的走了过来,抱住花墨玉心肝啊宝贝啊的喊着。
花墨玉见着眼前的景象似是明白过来他此刻并不是在梦中,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正含笑的看着他,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躺在我怀里,身子一下子就僵硬起来了。
我也明了,便抽出身子让他平躺回了床上,把被子给他盖好,说道:“你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我晚上再来看你。”
花墨玉侧着头不看我,也不答话,我明白他这是心里难受,显然也是听进去了我刚才说的话。
我向齐氏请辞,说道:“侧君大人留步,在下这就先告辞了,等晚上再过来。”
齐氏忙点头,眼底尽是感激之色。
说罢我便再看了眼花墨玉转身便走了,走到门口冷不防的回头再看了眼他,果然他已经转过了头,正不舍的看着我的背影。
一见我转头,忙又把头转了回去。
我无奈一笑便走了出去,天琦早已在外面等着我了,见我出来忙说道:“我的祖宗啊,您可出来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若是被老主君发现您出来了,不扒了我一层皮啊!”
我看着天琦愁眉苦脸的样子,笑道:“先带我去如歌住的地方看看。”
天琦:“啊?”
“啊什么,快走,我也不想让父亲发现。”
如歌住在城东的一间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别院里,清田安排的到很细致,里头还有几个小厮在随行伺候着。
我也没让他们惊动如歌,只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如歌的房门。现在时辰还早,如歌也还没醒,只呼吸均匀的躺在床上睡觉,我见他平安心内也算放下了块石头。
忍不住低头在如歌的薄唇上流连了会,如歌却是被我吵醒了,睁开眼睛,见到是我,忙坐了起来,抱着我上看下看,我笑道:“怎么了,几日不见如歌这么想念我啊?”
如歌见我无恙才松了口气说道:“你还有心思玩笑,我都被你吓死了!”
我见如歌神色肃穆,便也收起来玩笑之心,抱住他的身子说道:“我的好如歌,委屈你呆在外面了,等过几天我马上把你接回去。”
如歌紧紧的回抱着我说道:“都怪我不好,明知道府里有眼线,煮汤的时候还那么不小心,害的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拍着他的后背,说道:“真要是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好好照顾自己,你安全无恙,我才能放心。”
如歌不语,只点了点头,把我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