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微,天上的那颗明亮的星辰是什么?怎么大白天也是这样明亮?”陈微指着一轮银色圆盘问道。
“主人,你不会连那颗星都忘了吧?那是月亮。”克微心想:“看来那场手术确实对主人的伤害很大,影响了正常的脑部记忆。”
兴许是孤独久了,克微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始有了人类的思维。
“我也不知道,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觉得,那颗星星不平凡吧。”陈微呆呆盯着月亮,猛吸了一口烟,若有所思。
“当然不平凡了,那颗星星上面可是教皇所在地,教皇领导着我们整个北阳星系。”克微没有告诉他,缇珐正是在那里。
“哦,教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那是,一般人可根本不能靠近,只有在关系整个星球乃至星系重大决策的时候,才会安排各行星的领导前往。或者是他们派出使者传达指示。”
“一般人不得靠近么?我怎么觉得,我今后有必要去那里一趟。”
“主人,您想多了,凭我们棚户区的贫民,连去往星未城都是奢望,更别说是月亮了。”
……
陈微20年前从星未城被赶了出来,15年前去清晨酒吧弹奏钢琴,等了缇珐5年时间。
一直到死去后以“缸中之脑”的方式生活了10年。现在,算是以一种另类的方式重生吧。
因为移植手术并不顺利,陈微很多事情记不得了。只知道唯一陪伴他的人,是自己制作的机器人克微。他醒来后见着克微已经瘫痪,便重新修整了电路,注入了核聚变的纯水,才重新有了这个唯一的伴。
“克微,我记得我以前得了病,怎么好的?我看这棚户区,隐约觉得比起以前更加破旧了,变化很大。像是过了很多年。”
陈微和克微在棚户区外面的破旧街道上漫无目的聊着天。
陈微因为脑部的损伤,科技知识遗忘了许多,只是简单给克微装了纯水充了电,一些线路也无力维修,导致克微像个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半废品,歪歪扭扭行走中,部件摩擦伴随着点点火花,随时都要散架。
“你等下,我去买包烟。”
路边,有个简易商店,仅仅四五个平米的样子,阴暗的房子和破旧的橱窗,唯独那个店主的秃顶脑袋,显得异常耀眼。
“星河烟,多少钱一包?”
“二星元。”
陈微正想要掏钱。
“等下,你,今年多大了?”
“额......”陈微愣了一下,这个问题,真的还没想好。
“十六岁。”在一旁的克微帮忙回答了。
“额,法律规定,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不能抽烟。”店主将烟准备放回去。顺便关注陈微的眼神。
陈微自然是十分不舍。重生前,他就靠着这个过活了。现在,新的身体还是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店主十分精明:“不过,你要是保密,不说是从我这里买的,倒也可以。”
“我保证不说。”
“那还得加2星元的封口......嘿嘿。”
“可是,我身上一共就5星元了。”陈微想了想:“算了,给你吧。4元。”
接过香烟的陈微取出一支,正想要点燃,突然,脑中一些记忆碎片跳动了起来,那是一个颓废的中年男子,对生活几乎没有了希望,只有天上那轮明月,还指引着男子在地上慢慢爬着前进。
捏着香烟的手在空中凝住了。
“既然法律规定,那我便不抽了。留着做个纪念。”
陈微重新将香烟装好,对克微说:“等我十八岁以后,再说吧。”
“咦?”
“新的人生,自然得有新的活法,对么?”
“对......”
“从今天起,我要努力去月亮。”
“!”克微那光子计算机的处理器,都反应不过来陈微为什么突然转变,不是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么?怎么想着要去月亮了?
“那么,第一步,我们,是不是得先活下去?”
摸着兜里只剩的1星元,陈微意识到,家里出了一些试验用的破烂,什么都没有留下。克微能够靠纯水充电续航,自己可不能不吃饭。
“现在,棚户区的人们,主要靠什么活?”
“很难。青壮年如果够幸运的话,可以在星未城开设的工厂打工。每月能有近千元的收入,足够养活一家人。但是,因为很多岗位都被机器取代,大部分人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其他呢?”
“开垦一些土地,种一些小麦玉米。不过容易被偷,还容易被野鸟糟蹋,所以种庄稼的一般都是那些大家庭,有充足人员能够轮流起来值夜的。而且,这里土壤不好,酸雨很多,必须要那些经过基因改良超级种子才能存活,算上成本,其实也仅仅够糊口了,加之棚户区周围可供开垦的土地早就被利用完了,我们是没有机会了。”
“额...确实不适用我们。”
“可以去森林打猎,抓获一些鹿子兔子和鱼类也能换钱。不过森林经常有野兽出没,非常危险,时常有人丧命。所以棚户区的人们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去森林的,就算迫不得已要去了,也是组队前往,他们也都要那种年轻力壮的人。”
“打来的猎物,自己吃不可以么?”
“那也太奢侈了。那些野味,卖给星未城的商人不好么?一只几十上百元,比起自己食用更能支撑多些日子。”
“哎......还有没有其他路子?”
“去垃圾场捡一些能用的着的物品,城里有些富贵人家丢的东西,对棚户区人来说,可是宝贝。不过,也得看运气。”
“最近工厂有招工的吗?”
“最近一个月都没有了,而且,按照您现在的年龄和体格,人家绝对不会要的,您前面还至少有上百人排队等待呢。”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能去捡个垃圾了?”陈微心里不甘,说好了新生要有新的远大追求不是么?怎么还是只能捡个垃圾?
“额,万一,运气不好,您得饿死了。”克微毫不留情地又给了当头一棒。
“早知道,不买那包烟了。”
已经中午了,陈微饥饿感更加剧烈。
“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换钱的吗?”
“应该没有了,能拆的我都拆了,包括您那口电饭锅,也被我拆了用来修补实验设备了。”
“你....”
“主人,不能怪我,您一睡就是十年,我是机器人,又用不上电饭锅。”
“回家看看,还有什么能换钱的,先要把温饱问题解决了再说。”
正说着,前面传来了打闹声。
“滚出去!你们这群流氓!”一间砖瓦房里面,一名十六七岁的姑娘,正被两个男子使劲拉扯着。
“呵!小玲,性子这么烈!不过,我们,可不是流氓哦,我们只是强盗。”一件瓦房里面,一个露着上半身,穿着破秋衣,有些瘦弱的男子戏谑道。
“是的,我们要是流氓的话,连你一起霸占了。呵呵,也怪这年头,吃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情想那事?快滚吧,别为了房子,连身子都搭进来了。”另一个更加瘦弱的男子,将小玲猛推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