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局面等了大概二十分钟，阿光的爸爸总共在这二十分钟里面抽了8支烟，阿光的妈妈拍了阿光的背5次，给他说了五次会好的。
直到20分钟过去后，病房里阿灿的父母终于出来了，这几个人蹭一下全部站起来给包围了上去。阿光一直侧着头看病房里的阿灿，可以看到她头上包着纱布躺在床上。
阿光的爸爸打开烟递了上去，中华，可是一包好烟。
阿灿的爸爸一脸的无奈和严肃，摆了摆手："我不抽烟。"肯定会不开心的啊，被砸的自己的女儿，还是一个那么懂事乖巧的女儿，谁还稀罕抽你的烟。
阿灿的爸爸肚子里估计翻滚着这辈子最多的脏话，他还恨不得把这砸自己儿子的臭小子狠揍一顿，神经吗，椅子有什么好扔的。
阿光的爸爸看推烟被拒绝了，忙关切地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阿灿的爸爸回头看了一下病房，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像他跟这几个人说话浑身都没有气力一样。
倒得吸口气才能说得出话："医生说被砸了一个洞，也不深不浅，因为椅子角是钝器，所以也不好缝上。刚刚给填了点药，现在看来止住血了。
就是有脑震荡，加上本身她就贫血，可能得住几天。"
阿光的爸爸听得都忘记抽烟了，红着的烟头一直往后退，留下了一大段没有被打下来的灰色烟灰挂在自己的嘴边。
他听得皱起了眉头，弯起了嘴角，天啊，被砸了一个窟窿，还是钝器，一个窟窿，钝器，窟窿，钝器。阿光的爸爸就一直反复思量着这俩词。
感觉那个窟窿里可以看到脑子，那个钝器好像是锤子，一下下去何止是血，脑浆都要喷出来了。
直到阿灿的爸爸说完了话，阿光他爸才用右手接过那个烟，接烟的一瞬间，烟灰都掉下来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孩子也确实不小心，我没有管好，这医药费营养费到底多少，这个我们一定是要出的。看着孩子这样我们也痛心，你们。。"
阿光的爸爸一边说一边还喷着口里有点余量的烟雾。
"我知道我知道。医药费的事情再说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阿灿的爸爸说着，好像这孩子是阿光他们留下来给阿灿他父母照顾的一样。
这俩兔崽子，还能拿他们怎么办呢，阿灿的爸爸自己是老师，他确实知道这俩孩子不是故意的，自己的孩子也算作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着实是一肚子的怒气，不过一肚子的怒气也确实没地方撒。他现在只想着快点让这几个人走开吧。好让自己静一静呢。
"那个排骨炖鱼头汤，这个汤很补脑的。"阿光的妈妈插嘴说的，现在他看到自己儿子没砸死人，那个人就是脑震荡。
啊，这个脑震荡和之前的死人比起来，就像做手术和刮胡须一样的感觉，她现在又开心又轻松，所以她可以很随和地给阿灿的爸妈建言献策。
"恩，谢谢。"阿灿的爸爸看了一下表，都已经8点半了"现在也不早了，孩子们都还没吃东西呢。你们就先回吧，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的。"
"好好好，你们也别担心，会好起来的。我们会经常过来看她的。医药费的事，记得哈"没办法，行走商场多年，阿光的爸爸觉得钱的事情还是比较重要。
"恩。"阿灿的爸爸闭着眼睛点点头。
"叔叔你也先去吃饭吧。"阿光很怯懦地和阿灿的爸爸打了一下招呼。
阿灿的爸爸连点了好几下头，一点笑容也没有。直到面前这些人的身影渐渐离开自己病房外的视线的时候，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妈的，阿灿的爸爸是多么想把这些人骂一顿啊，还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好你妈啊。如果是你儿子我看你能多开心。
混蛋，卑鄙。。直到阿灿的爸爸自己都想不到形容词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和老婆，包括自己都还没有吃饭呢。
所以他一边打发着老婆给他买盒饼干，一边让自己的老婆回去吃点东西顺便熬点粥，好让自己女儿待会醒的时候能吃点东西，吃点暖胃的粥，说不定好点。
安排完毕，他便走到病床边，看着女儿发白了的嘴唇，默默地心疼。
周五的九点，阿光终于吃到家里热腾腾的饭。奶奶在家里烧好了饭，老两口吃完就坐着等啊等啊，把桌上的菜放到微波炉和蒸锅上热了又热，直到热到了第6次，这家人才回来。
一个二个都满脸的疲惫。阿光的爷爷还在那摇椅上咬着蒲扇听着小录音机里的戏曲，看到阿光三个回来也稳住了摇。
，停下了蒲扇，听着奶奶和阿光爸妈的对话，他也想知道这几个人怎么这么晚回来呢。
"怎么到现在才回来，都要九点了。"阿光的奶奶一边帮阿光拿拖鞋，一边问着。
"不小心把人家头砸了一下"阿光的爸爸回答着，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鞋，走向自己的拖鞋。
"啊，砸哪了，没事吧。"阿光的奶奶踮着脚一把抓着阿光的脖子往下压，硬要看看自己孙子头上是不是被砸了个窟窿，老人家听成了"不小心被人家把头砸了一下。"
阿光本来就高，被自己奶奶这拉下脖子，倒有些难受。缩着头绕开了奶奶的手，然后赶紧摇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不小心把别人给砸了。"阿光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头发，回忆着阿灿满头的血。
"怎么砸的啊？"阿光的奶奶一脸露出着疑惑，急切地想知道中间的曲折离奇。
"妈，先吃饭吧。孩子也都饿了。"阿光的爸显然对这种事情还是蛮无奈的，他也觉得很累，忙了一天的工作，临休息还得摊上这么一滩事情。
"是啊，先去吃饭吧。再不吃又得凉了。"阿光的爷爷对着门口这堆人说着，然后恢复了他的摇椅和蒲扇。
"是是是，先去吃饭先去吃饭。"一边说着，阿光的奶奶一边就往厨房走，去把那些菜都摆上。
阿光也着实是被饿惨了，这个对吃和睡这么注重的少年，还从来没有不按时吃饭过，捧起碗就狼吞虎咽，都没看清妈妈给自己夹的是什么，反正统统往自己嘴里扒。
这样连续吃了三碗米饭，还喝了两碗汤，接着吃了三个蛋黄派，他才觉得延迟吃饭的那种痛苦感已经被自己甩开了。
吃完饭，奶奶就开始得盘问关于这砸到人和那被砸到的人的时候。这晚上，阿光给爸妈又复述了一次，给奶奶单独说了一次，给爷爷单独说了一次。
后来要睡觉前，爷爷奶奶躺在床上又让阿光再说了一次。好像这不是一次意外事故，而是一个悬疑而难懂的玄幻故事。
每当听到被砸到的那个女生是年级第一名的时候，奶奶的嘴巴就张得老大，看得阿光都像伸手去帮奶奶托住下巴。
而爷爷则是撅着嘴"啧啧啧，啧啧啧"三个字为一组，每一次一般要这样啧三组，然后伴随着有节奏地摇头。
其实阿光人不坏，如果那板凳拍下去砸死了一个恶棍，或者像班长张定龙的这种人，阿光倒还不会满心的罪过。
关键是砸到了这么一个乖巧还会读书的女生，天啊，会读书简直是自己的梦啊，他自己都不会读书，还砸人家会读书的，这意思是这辈子注定要和"会读书"这种东西绝缘啊。
那天晚上阿光是被吓得不轻，又愧疚得不轻，加上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林林总总说了六七八次那天下午的事故。
每说一次就有种满头都是血的感觉，这样倒也把自己累得个不轻，但是这样的阿光在十一点半的时候躺倒床上，都依然没有想入睡的感觉。
他睁着眼睛就想到那个椅子从自己手里飞出去之后从阳台上掉到阿灿头上让后满头是血的画面，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阿灿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纱布的样子。
满眼前就是白花花的一片呢。闭上眼看到这样的画面，阿光就会睁开眼然后侧一个身，然后睁一会儿，直到感觉眼睛酸了，就闭上眼，然后侧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