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蓝和重青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出来,过程中谢非天一直缩在献灵尊者身后,紧紧扯着他的衣服不放开。
屋里又走出来几个其他服饰的人,目光中带着打量在北斗宫素问和献灵尊者中逡巡。
重蓝和重青两人说完后,献灵尊者转头问谢非天道:“他们说的可是事实?”
谢非天点头。
“不过弟子不知道师尊你们在商议事情嘛,我在街上买了好多好吃的,怕凉了,急着想献给尊者你。”
“谁知道他们没说两句,就直接对我动手,而且根本没有给我留活路的意思。”
“献灵尊者,你可一定要替弟子讨个公道啊!”
谢非天从怀里掏出两个用油纸包好的,还带着余温的肉包子,捧在手里,巴巴地盯着献灵尊者。
献灵尊者神色微动。
他深深看了眼谢非天:“我已经可以辟谷,不需要进食这些东西。”
谢非天:“……”
这不尴尬了吗这不是?
不过,竟然真的有辟谷这一说法,谢非天大开眼界。
这情况不符合能量守恒定理啊!
话说回来,既然有修仙的世界,也就别再套用什么物理学那一套了。
献灵尊者心下,是有些感动的。
要说这小子傻吧,他某些时候是真的聪明,一点就通。
可你要说他聪明吧,他时不时也会给你犯傻。
无论如何,至少,他是个真诚的人。
这一点,让献灵尊者很欣赏。
献灵尊者抬眼看向素问:“素问道友,对此事,你难道不应该给我南极宗一个交代?”
“交代?”北斗宫的素问尊者冷哼一声,“给你什么交代?”
他指着谢非天,冷冷道:“这厮冲撞了我两个弟子在先,又屡次不听劝阻。”
献灵尊者面色一沉:“非天是我南极宗弟子,你这两名弟子对我南极宗成员痛下死手,这种同门相残的行为,严重性不用我多说吧。”
闻言,其他吃瓜看戏的几个宗派首领收起了戏谑的表情。
同门相残,这事情,并不是闹着玩儿的。
几大宗派创立伊始,就定下了很多条约束条例,最重要的之一,便是严禁同门相残。
五大门派下,各自定有门规,然而五大门派的门规,也有重合的部分,比如严禁同门相残。
这个同门,不仅仅指某个门派内,还指整个赵国的修仙门派。
其一是五大门派创始人,说白了都是赵国皇族成员,他们的利益共同点都是维护赵国统治。
五大修仙门派又是代表了赵国的最高力量,若是他们之间内讧,那么赵国的统治根基很有可能出现动摇,所以这是万万不被允许的。
另外的原因则是,修仙人士本来就少之又少,每一个都是十万中挑一的人才,同门相残,非死即伤,哪一种可能都会造成至少一个修仙人才的损失,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比如北斗宫的素问,南极宗的献灵尊者,其实他们都是赵国皇族姓氏,韩姓。
许多年以前他们刚踏入仙门时,也曾是把臂同游的好友。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各自为自己的门派,相互之间也从好友到陌路,甚至,有可能变成敌人。
但,仙门中人,哪怕是敌人,也只能暗戳戳地搞事情,真刀真枪地下杀手,是不被允许地。
其他三个门派的人,看向素问的眼神,都带上了质疑的意味。
“残杀同门?”素问冷笑一声:“这厮身上哪有一点凭证是南极宗弟子。”
“我记得南极宗的服饰,玉佩缺一不可。”
“这厮走在大街上,别说是我这两个弟子了,就是本座,也没那个本事看出这是哪个门派弟子。”
“何以,我北斗宫能背上这残害同门的罪名?”
真够无耻的!
谢非天偷瞄了在场众人,其他三个门派的都赞同地点头附和素问的说法。
献灵尊者眉头紧皱,却也无话可说。
他看了眼谢非天,叹了口气。
谢非天这一身破夹袄,实在不像是修仙弟子,说是个要饭的乞丐,别人也不会怀疑。
谢非天心里摇摇头。
这献灵尊者他老人家,脸皮不够厚啊。
那个北斗宫的素问,就深谙这个脸皮厚吃个够的道理啊。
刚才外面发生这么大的声响,他不信屋里那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现在,除了献灵尊者,其他四个宗派,要么就矢口否认,要么就旁观看戏。
切,这可真是仙门的风范呢。
“哈哈哈——”谢非天大笑出声。
他这一笑,很突兀,全场的人都看向了他。
“放肆!你笑什么!”素问面沉如水,阴阴地盯着谢非天。
献灵尊者也按着他的肩膀,担忧地摇摇头,这个小伙子别是被吓得失心疯了。
谢非天对他摇摇头:“师父,我没事。”
见他眼神清澈,献灵尊者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不知道谢非天又要干嘛。
“献灵尊者,既然你辟谷,不吃这凡俗之物,那么弟子就代为吃了。”
谢非天来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献灵尊者虽然不解,但也同意地点下头。
得到献灵尊者同意后,谢非天“嗷呜”一声咬下一大口肉包子。
他边咀嚼包子,边笑眯眯地环视周围一圈,最后定格在北斗宫的素问身上。
“素问尊者,在场的诸位都是修仙之人,只有我,是个凡夫俗子,没有灵根,更别提辟谷,各位高高在上不解我等凡夫俗子之意,我能理解。”
“素问尊者问我笑什么,容小生给您解答。”
“一嘛,各大门派有规定,同门之间不得相残。”
“而小生的的确确是个凡夫俗子,既没有灵根,更不能辟谷。”
“可是!”谢非天突然声音一扬,差点把在场众人送走,“修仙之人相互之间不得相残,难道修仙之人对凡人下死手,就是理所当然吗?”
“今天早晨发生在金陵人家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有了消息。”
“怪物嗜血屠戮之凶残,你们也都清楚。”
“在场诸位都是修仙门派,大家的目的是什么?”
没人回答他。
素问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守护这赵国江山。”
“那么我请问,这赵国江山,是谁的江山?”
“这赵国,是谁的赵国?”
“小生是个凡夫俗子,便可以对小生随意下死手吗?”
“够了!”
献灵尊者大喝一声,在谢非天还要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之前,阻止了他。
谢非天:“……”
献灵尊者瞪了谢非天一眼,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敢说。
虽然这些是大实话,但你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不是?
这可不仅仅打北斗宫一家的脸,更是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这是妥妥的拉满了仇恨值啊。
谢非天笑眯眯地看着献灵尊者:“尊者,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还没说完呢。”
“你还要说什么?”献灵尊者眉毛一高一低,又气又怕,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啊,没看见素问已经脸色乌黑了?
谢非天此时已经得罪人了,也不怕再得罪了。
本来他想息事宁人的,很可惜,北斗宫那两个弟子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这,就不能忍了。
“今天早晨,在金陵人家,那怪物肆意吞食平民百姓,虐杀南极宗弟子。”
“也多亏了那名南极宗弟子,小生才能在命悬一线之际活下来。”
“不过啊,小生倒是真的羡慕那怪物啊。”
“看来,只要有修为,就能对平民百姓,为所欲为,肆意杀戮。”
“难怪人人向往修仙问道,只要身有神通,就能为所欲为,肆意杀戮,唉,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一派胡言!”刚才一直漠然听着谢非天胡说八道的素问,这下成功被激怒了。
“你竟然敢把我仙门与那怪物混为一谈!小子敢尔!”
赵国江山如何,统治如何,说实话,对他而言已经无关痛痒。
所以谢非天搬出君民大义来,他可以听一听。
但是谢非天把修仙门派,和怪物混为一谈,他就没法忍了。
他扬手正待发作。
谢非天正义凛然地瞪着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昂然道:“来吧!杀死我吧!”
“就让从怪物嘴里逃出来的我,死在北斗宫手里吧!”
他这么一说,素问反而收起了手势,重新负手而立。
“小子,你很聪明。”
谢非天:“老师教得好。”
“哼——”素问重重一拂袖,看向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弟子,“我们走!”
“等等——”谢非天喊住他。
素问回头,面无表情:“还有何事?”
“你们北斗宫残害同门,这事就这么算了?”
素问看向献灵尊者:“此次寻找天定之人之事,我们北斗宫不会插手。”
“这两个孽徒,我自会带回去处置。”
说罢,带着两个北斗宫弟子离开。
这就走了?
谢非天挠挠头。
不过献灵尊者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他也没想着再去拿话撩拨。
北斗宫素问走后,其他三个门派的首领也都借故离开了。
确认众人都走的不见踪影了,谢非天一下就靠着柱子。
“现在知道怕了?”献灵尊者冷哼一声,“我还真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怎么可能。”谢非天苦笑,“尊者您就别笑话我了,我真怕他一下子给我挫骨扬灰了。”
他现在全身都是汗。
“那你就记住以后谨言慎行。”献灵尊者沉声道。
这次看似是两个门派弟子之间的冲突,实则是两个门派之间的关系恶化。
不用献灵尊者说,谢非天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所以以后他就躲南极宗不出来了。
没了生命威胁,谢非天好奇心又上来了。
“尊者,他说的不插手明天的天定之人之事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