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查看了小区的监控,又找来几个当事人做了笔录。根据陆云的陈述查询了陆云的个人信息。忙活了三四个小时后,本着同志间的信任一致判定所谓陆云意图绑架小孩就是个误会!但陆云身为一名副科级领导干部,在公共场所造成混乱的影响很恶劣!必须交给组织严肃批评教育。于是,派出所一个电话通知了单位的一把手。一把手听说自己的副手进了局子,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听了警察的情况介绍,当场就是一顿好骂!批评教育的够了,签个字把陆云领了出来。出了派出所,已经是凌晨1点了。一把手拍了拍陆云的肩膀,语气缓和了许多:“兄弟,你不喝酒的啊?回家冲个澡好好休息!明天准时上班!”——家!——陆云听到这儿只觉得一阵苦涩,心里不由得念叨:“你们都说我的家不是我的家,我回哪儿啊?”
陆云一个人待在派出所门口,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觉得天大地大竟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处!雨,忽的下了起来,越来越大!陆云任雨水打在身上,希望自己就是做了一场梦,渴望这雨水能让自己从这噩梦中清醒过来。但这是梦吗?陆云觉得一切就像从这暴雨中望过去一样朦朦胧胧。周遭的景物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老婆不认识自己,邻居不认识自己,同事却又认得自己!家不是自己的家,单位却又还是自己的单位!不!还有个人一定不会忘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名字浮现在了陆云心头——妈妈,妈妈!妈妈一定不会忘了自己!——陆云拿出手机输入了熟悉的号码,但看了看时间,又默默的取消了拨号。妈妈一定睡了,明天再联系吧!
无处可去的陆云回了单位。脱下湿淋淋的衣服,冲了个澡。冷静下来的陆云坐到办公桌前,习惯的打开了电脑。看着熟悉的电脑屏幕,陆云忽然一个激灵。——别人都可能骗我,但我自己不会骗自己,昨天上午的我不会骗下午的我,我昨天上午刚申报了个人重大事项,那就是我啊!——陆云想到这儿,鼠标划向电脑桌面的一个文件夹。看着文件夹里躺着的文档,陆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停顿了。摒住呼吸,陆云轻轻的点开了文档,仿佛用力大了会点坏一样!
文档随着陆云手中鼠标的点击显示在了电脑桌面上,表格式的申报表一目了然——姓名:陆云,性别:男,出生年月:1991年12月。对的!陆云有点激动,忍不住加快速度看向后面的申报内容:
户籍:江南省XZ市。
婚姻状况:未婚。
家庭成员:无。
房产情况:商品房一套。柏树区三江街道三角路南段7号,78平米。
车辆情况:无
......
陆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咆哮:“这怎么会是我!我是土生土长的柏树区人!父母都在,还有老婆和两个女儿!这怎么会是我!”陆云狠狠的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因为睁的太大出现了血丝,握住鼠标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露。窗外的雨声隐去,陆云觉得自己仿佛落尽了一个无底的深渊,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扭曲起来!陆云想要打破这个扭曲的世界,可却感觉不到手的存在!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扭曲,身体越来越沉,直至坠入完全的黑暗!
......
“停电了?”悠悠醒转的陆云眼前一片漆黑,心里嘀咕着想爬起身来。触手一片冰凉——“自己晕倒在地上了?”陆云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的想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可一摇头,陆云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什么物件套着,无法移动半分。陆云心里一个激灵,想用手去抓那套在脖子上的物件,发现手竟也被什么物件套住了!一蹬腿,脚也一样!陆云只觉一股寒意从脚下蔓延全身——居然!居然!居然被绑架了!
“醒了?”随着一个声音,黑暗瞬间被光明取代,明晃晃的灯光晃的陆云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待眼前景物清晰起来,陆云第一时间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面具黝黑,唯一漏出的眼睛透着狡猾。他坐在一张铁桌后面,正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把玩着一把手枪。黑色的手套上绣着一根娇嫩的藤蔓,上身着黑色的立领夹克,立领上佩着一个剪刀状的饰品。身前的铁桌上竖立着6颗子弹,擦的铮亮,反射着渗人的寒光。
“你好啊!九匠!”面具人开口说话了,语气中满是调侃!
九匠是什么鬼?——陆云想要辩解两句,可惜嘴里塞了东西,任他怎样咆哮都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悲哀啊!陆云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这他么是什么世道啊!我一个大好青年,一个午觉醒来,家没了,妻子女儿没了,现在又莫名其妙被绑在这儿,哪来的什么劳什子九匠啊!
“哟!我们的九匠哭了?”蒙面人走到陆云面前,伸出手从陆云眼角刮走了一滴眼泪,放在眼前端详。仿佛是喃喃自语,看也没看陆云一眼。
“听天由命吧!”陆云心中叹了一口气,狠狠挤出了眼角最后的眼泪,闭上了眼。“这样就对了!我的徽章可不想烙印一个哭泣的九匠!哈哈哈哈......!”蒙面人的笑声尖利刺耳,在这空间回响反复,涨的陆云耳膜生疼。
闭着眼的陆云看不见周围的情形,但听到似乎又有人走近了,在低声和面具人说话。来人离开,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面具人似乎在房间里踱着步,脚步声从近至远,又由远及近。
“你还有个女儿?”良久,面具人的声音在陆云耳边响起。陆云也是心头一惊——“一个女儿?雯雯?婉婉?雪儿的女儿?”陆云没有说话,睁开眼睛看着面具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女儿,他也需要答案。
面具人盯着陆云看了许久,看到的只有疑惑,只有那种带着一点期盼的疑惑。“你不知道?”面具人伸手取下了塞在陆云嘴里的布团有点戏谑的问道。
陆云不想说话,第一次打量起了四周。这是一个密闭的房间,没有门窗,四周墙上衬了一层厚厚的橡胶,两个巨大的换气扇在房顶嗡嗡作响。整个房间除了面具人把玩手枪的铁桌和固定自己的铁床外再无其他。
陆云努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手臂粗的钢圈紧紧的将陆云固定在铁床上,冰冷刺骨。
“我是谁?你又是谁?”陆云反问道。
“你是谁?你不知道你是谁?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哈哈……”面具人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