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这是去哪啊……看你急急忙忙的，问你也不说。”
上车前柯白被强制要求换了一套西服。林篝自己也换上了面试那天的黑色晚礼裙。
“有点儿复杂，我得想想怎么跟你说。哎对了，如果想吐槽的话现在赶紧，等会儿别打断我。”
“哦。”
……
他们正向着上海市中心进发。中国最繁华的区域之一……或者没有之一。
好在上海不像北京，除了经济中心还有政治文化中心的职能，所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堵。
“师姐你干嘛老戴着美瞳啊，对眼睛不好。”柯白突然没话找话似的说。
“我没带美瞳！靠！为什么你们都说我戴美瞳，你们不能仔细看看么？我生下来眼睛就是这个颜色好吧！”
正好前面是红灯，林篝停下车，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瞪着柯白。
“哎好神奇，遗传嘛？”
然而最后一个字刚出口，柯白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抱歉……”
“没事儿。”林篝摆摆手。
“对了林篝同学，你作为师姐，对小师弟搞恶作剧可不好啊！”
刚才又无意揭了林篝的伤疤，柯白有些不好意思，试图把话题岔开。
“什么恶作剧？”
“我头上那个凳子难道不是你放的？妈的你是不知道一睁眼看到自己的脸有多恐怖……”
“我可没那么无聊。我一出房间就看见那个凳子罩在你头上，还以为那是你的什么怪癖呢。”
“不可能啊……你家还有别人？”
“没了，除了我雇来定期来给花浇水的。”
“那不闹鬼了吗………”
“可能吧。反正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明白，跟别的一些东西比起来，闹鬼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儿。”
“成吧。”
柯白没再说话。
几天相处下来，他也基本了解了。林篝算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真整了他估计也会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没错就是姐姐我干的，你想怎样？
她否认的话，那就真的是别的什么东西了。
柯白一直没有忘记，林篝那时对他说的话。
“可能会死吧。”
那一刻她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有些无奈，夹杂着恐惧，甚至还带着……虔诚？
那到底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基于现实的犯罪，战争？抑或超自然的神鬼？
当时他真的也没多想，只是想要看看，这个女孩为他打开的那扇门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
“咳咳，好了，你仔细听，时间有限我尽量讲的简单一点。”
“嗯嗯嗯。”柯白魔性地连续点头。
“现在离市中心大约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我们的目的地，是金茂大厦的拍卖场。”
“去淘古董？”
“差不多吧。到地方前的这十几分钟里，我需要你掌握一项技能。”
“嗯嗯嗯，师姐你说。”柯白继续点头。
“思考一下，如何在什么东西都竞拍的情况下，尽可能让自己什么都拍不到。”
“什么玩意儿？”柯白懵逼。
“等会儿不是拍卖会吗，我有点事要办，得走开一下。你就负责在会场里给我争取时间。就是等会儿拍卖的时候你什么东西都竞价一下，最后没买下来自然好，真买下来也无所谓。总之能拖多少时间就拖多少时间。”
“停停停停停，我有点乱……”柯白打了个stop的手势，“我现在有超多问题我可以问么？”
“可以，但仅限三个，问吧。”
“行吧……第一个问题，这次也是学校给你的任务？”
“准确的说是给咱俩的任务，下一个。”
“我这还没报到就来任务了真是受宠若惊……”柯白小声bb。
“第二个问题，到时候我要是真一不留神给拍下来了……谁付钱？”
“都说了是任务当然有任务经费啊。你只管放手操作，学院财务部是你坚实的后盾。”林篝坏笑，“这不用担心钱，随心所欲想怎么挥霍怎么挥霍的机会可不多啊……”
“这么爽？”柯白顿时来了兴趣。“但万一我玩脱了呢……任务经费的上限是多少？”
“没有上限。理论上你把拍卖会上的东西全拍下来也无所谓，但那太引人注意了，尽量低调。”
柯白点点头。
“草，你们可真有钱……”
“纠正一下，是咱们。没问题了？那就开始吧。”
“好。”
……
红灯变绿灯。
“那个……师姐，我知道你们做的事情肯定都有你们的理由。”
“没人会没理由的做事吧。”
“不是，总有种感觉，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会很疯狂。”
“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更疯狂一点。”林篝笑。
“这倒不是关键……我只是……”
“放心吧。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接下来做的事，还有我们以后要做的事，虽然不一定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但都不是坏事。”
“嗯……那就好。”柯白点头。
“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但现在，至少先帮我完成任务，OK？”
“行，我尽力。”
……
几分钟过去，上海市中心的摩天大厦群映入眼帘。
“嚯，大都市就是大都市。”柯白探出头左看右看，两眼放光。
“你先下车，我去找个地方停车。喏，看见那边儿那三栋最高的大楼了么，在那边等我。”
柯白顺着林篝示意的方向看去，一片高楼大厦中，有三幢最为突出，明显比其他大楼高出一截。
“啊啊我知道！金茂大厦，上海中心大厦，还有环球金融中心是吧？早就听说过了，这地方专治颈椎病。”
“为什么专治颈椎病……”
“因为高啊，要一直抬着头啊。”
“……”
柯白开门下车，摸出手机打开高德地图。看起来那几栋大楼离他也不远，但实际上是因为它们太高了，直线距离还得有几百米的样子。
很不幸，这货路痴。
这个难题从小到大困扰着他。如果没有标志性建筑作为参照的话，东西南北什么的柯白根本分辨不出来。更糟的是他还不记路，找个离家不到一公里的KFC还得傻了吧唧的左绕右绕。
柯白很发愁，万一以后约女孩子出去玩，还要人家姑娘牵着他走，那也太他妈丢人了……
万幸的是，随着科技的发展，导航这种东西普及到了每个人的生活中。
真的是一众路痴的福音。
柯白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科技发展真好。
……
川流不息的车辆，汹涌的人潮。繁忙的都市，繁忙的人。
柯白坐在三栋大厦楼下路边的石凳上，觉得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连自己老家的CBD区都和自己没啥关系，更别提大上海的CBD区了……
怎么说呢……像个异类。
自己在这儿谁都不认识，能依靠的也只有那个带他来的姑娘，现在她去找地方停车了。
如果她不回来了，自己能到哪里去？
柯白突然意识到，这次……是真正的离开家了。
……
“走。”
林篝从后面拍了一下柯白的肩膀。
“嘶，这么快？”
柯白低头看看手表，从找到车位到停下车再到赶过来，林篝竟然才用了不到五分钟。
“效率就是生命。喏，看见了吗，那些赶路人。在上海这种地方啊，磨磨蹭蹭的可混不下去。”
“蛮像我们高三的，去食堂吃饭都是一路小跑。”柯白笑。
“怀念了？”
“不不不，还没到时候，才高考完几天啊……新鲜劲儿没过去呢。”
“早晚会的。”
“……”
还没等柯白说话，林篝一把把他拉过来，纤细的手臂挽住柯白的胳膊。
“这……这……师姐你……”
柯白老脸一红，心跳砰砰加速。
“别一惊一乍的，不是吃你豆腐。待会儿进场的时候就这样进去，知道么？”
“为什么非得这样啊……”
“这拍卖会屁事很多的，他们又不脸熟你，没点儿身份可进不去。你有身份么？我看你顶多有张身份证。”
“没带身份证，扔你家了。”柯白无力地回击，“但咱俩这样进去我就有身份了？”
讲道理挽着个漂亮姑娘是挺有面儿的，但也没啥身份档次上质的飞跃吧……柯白想。
“所以给你伪造了个假身份。听着，你现在叫白柯，我给你的银行账户也挂着这个名字，你是个超级富二代，家里是搞房地产的，你喜欢玩古董，这次是来淘古董的，明白？”
“这名字……随意了点儿吧。”柯白捂脸。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反正没人关心你叫什么。这是私密拍卖会，除了最后的龙头肯定会爆出来上新闻，其余的拍卖记录基本没人care，你也不用担心你名字给挂到CCTV上去。”
“龙头？”
“Yes。”
“圆明园那个？”
“对。”
“卧槽！”柯白张大嘴巴。
他完全没敢想过，历史课本上那些东西，还真不只是存在于课本上的。竟然有一天会离自己那么近。
“它会压轴拍卖，在那之前，尽量给我争取时间。”
“那个……咱们……不会是来拿龙头的吧……”柯白幽幽地说。
“嗯，猜的真准。”
“还真是啊！”柯白哭丧脸，“这种东西不是要交给政府吗？”
他突然有点儿怂了。明明几天前自己还是一平平凡凡的中学生，怎么现在突然就跟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打起交道来了……
“怎么给你解释呢……只是拿来用用，用完了就捐给中国政府，明白？”
“我……不敢啊师姐，这个真不敢……”柯白擦了擦汗，“我要万一把这种级别的东西拍下来，到时候肯定要被挂头条上去的啊……我姐和我朋友都能看见的，我怎么给他们解释？”
“放心，你只负责拍其他的东西拖时间。至于龙头，那是我考虑的事。”
“我……唉……”
柯白捶捶脑袋。
他是真的很纠结。虽然有做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上来第一件事就玩的那么大。
长久的沉默。
“那个……抱歉哈。”林篝突然说，“确实是有点儿突兀，也许不该这么快就把这种事情强加给你的。”
“我……”
“这样吧，我把车停在东边的停车场了，离这儿不远，应该容易找，你去那边等我。可能时间要久一点，你无聊的话在周边逛逛也行，别跑太远了。”
“可师姐你……”
“不用担心我。时间不多，我不多说了。”
林篝转身向大厦正门走去，黑色的裙摆扬起，掠过柯白的皮鞋。
“那个……”
“祝我好运。”
林篝笑了笑，拍拍柯白的肩膀。两人擦肩而过，留给柯白一个背影。
……
那个女孩子……还是要让她孤身一人么？
……
……
不可以。
不能这样。
……
绝对不可以。
……
“师姐！”柯白喊。
林篝回过头。
“合作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