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开殿试。
京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再过了几日,殿试结束。
又一日,赵玩收到了主考官送给他的榜上有名的考生的考卷,他一一仔细阅读。
在这些试卷中,他果真看见了云梦容止的试卷,上等试卷,拔得头筹,深得考官的喜爱。他看着容止的卷子,状元之位绰绰有余。
科举考试已有百年历史,可由于太祖初期国家动荡,战事频繁,科举常年提而不举。于是在察举盛行的年代,科举竟一直处于下风。
赵玩觉得他得把科举再推起来,把这个制度再明确下来,只要制度出来了,科举就会慢慢发展起来,只要人们受到这个制度的恩泽,自然也会理解这个制度,接受这个制度,甚至是支持这个制度。但这得慢慢来,赵玩心里这么想着。
赵玩示意等候圣旨的礼部官员可以去帖皇榜了。
容止提前好几天,就在樊楼预订了房间,请了李敬山和王启宇一起,等待喜讯。
此时的王启宇正焦虑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容止和李敬山,坐在桌前,依然自得的喝着茶,品着樊楼新出来的糕点。
容止拿了一块桂花糕,小小的咬了一口,道:“糖分适中,不腻,入口即化,甚好甚好。”说完又示意李敬山也尝尝
敬山尝了一口,也点头称赞,又给容止递了一块蟹黄包,道:“这蟹黄包也很好,景行尝尝。”
“不错不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甚是欢愉。
“对了,前段时间,一直想约你们来家中喝茶,可是那雪一下就是半月。”
李敬山想着传闻中如梦如幻的云湖,道:“肃之早就想去拜访你们云梦驿馆里的云湖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那今日就去可好,”容止又补充道:“你们真是可惜,没看到云湖的春花白雪,真是宛若仙境,一边是大雪纷飞,一边是百花齐放,真是美不胜收。”
“那今日定要去看看这天下奇观。”
“说到那连日大雪,听说很多地方都遭受了严重的雪灾。”
李敬山点头道:“前几日,家父来信,说家中的桑蚕都被冻死了。”
“你们家不是在江陵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冷风入境,家中还死了很多桑树,”李敬山叹了口气,故作忧伤,道:“父亲说家道中落,让我省着花钱。”
容止认真的回答:“的确如此。”
李敬山睁大眼睛,见容止如此敷衍自己的抱怨,含笑感叹道:“天都要塌了。”
容止见平时沉稳如泰山的人在自己面前耍宝,觉得甚是有趣,却怕自己会笑得太过明显,故意不做理会,叉开了话题,问道:“学之可有来信?”
李敬山瞥了眼正在客厅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翘首等待的王启宇,片刻后,沉声道:“学之给父亲写信说到了陈留,说一切安好。”
“陈留?”容止低声反复呢喃着这两字,转而问道:“学之可有说找到那人了?”
“信中没做半分说明,不过以在下对学之的了解,恐怕是找到了。”
“陈留近期可发生了什么吗?”
敬山笑道,“陈留能有什么事可发生的?除了前几年有个村的人,一夜之间都死了,陈留基本就没什么可说道的。”
“景行到不知这事,但每次提及陈留,总觉得很耳熟。”
“以前好像出了个很有名的才女,不过听说红颜薄命,早就死了。”
“算了,不再说陈留了。”容止看了眼还在踱步的启宇,喊到:“怀仁过来坐坐吧。”
启宇看着两人,道:“小弟心里慌得不行,实在静不下心来。”
敬山也唤到,“过来吧。”
启宇磨磨蹭蹭的坐在了容止对面,容止将放有糕点零食盘子向启宇推了推。
“近日大雪,听说陛下为此甚是烦心。”
启宇小心翼翼地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拿着盖子,道,“前段时间,祖父来信,说让我多观察观察实事。”
容止点头,赞扬道:“王老先生果真是心怀天下,”片刻后,又说道:“王老先生和景行的父亲想得一样,家父也让景行多出去走走。”
启宇道:“这大学一下就是半月,朝中正吵得不可开交。”
容止问道:“此话怎讲?”
敬山笑道:“景行莫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吧?”
“连肃之也知道?”
敬山一本正经地说道:“在下在考前,虽然苦学专研,但也让小厮经常去打听实事。”他看了眼一旁满眼期待的看着他们,似乎在说,快来问我快来问我的启宇,道:“这事恐怕启宇知道得更多。”
容止看向启宇,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同个孩子般稚气,笑着说道:“启宇快给在下说说。”
王启宇一改刚才的焦虑,有条不紊的说道:“那大雪铺天盖地,淹没了无数村庄,无数农作物和牲畜被冻死,现在朝中正在为如何救济灾害吵得热火朝天。”
容止问道:“是意见不统一吗?”
“以户部侍郎曹大人为首的人上书让周边大家世族先开仓救急,而以中书令王大人为首的一派主张开国库救灾。”
容止皱眉,道:“陛下肯定甚是头疼。”
启宇应和道,“这科举的事还没结束,又来了灾情,陛下可不就是忙得焦头烂额吗?”
三人沉默,启宇突然问道:“两位哥哥可知道今年这科举不点状元?”
容止惊奇地看着启宇,又见李敬山面色松动,他的视线在两人间飘荡,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启宇问道:“景行可知道在下的父亲是翰林院学士?”
容止皱眉,说道:“景行只知怀仁的爷爷,也就是王老大人,曾经位居高位,跟着范先生推行新政。”
李敬山,道:“新帝为了招贤纳士,就给他父亲安排了职位。”
“不过是新帝招揽我祖父没成功,才将目光放在了我父亲身上吧。”
容止轻笑,“若是这般便利,也给景行安排一个吧。”
王启宇和李敬山互相对视了一眼,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容止见此,也笑了出来。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作一团。就在容止想要说话时,杂乱的脚步声逐渐从门口由远而近,随之一起的还有各种说话声。
容止三人止住了笑,屏气凝神地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容止看了看窗外,自己在心中估计了一下时间,就见纱窗外的影子悦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容止看了眼李敬山和王启宇,嘴角挂起了得意的微笑。
随后,只听见几声铿锵有力的敲门声,敬山道:“进!”
只见敬山和启宇的小厮,被一大群人团团围在门口,众人纷纷上前,道:“恭喜三位公子,榜上有名,恭喜恭喜。”
容止的笑容更甚,启宇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立马绽放了灿烂的笑容,倒是敬山显得非常稳重。
王启宇看了看身边的两人,偷偷用手肘轻戳了一下两人,随后看着自己的小厮立马问道:“排名如何?”
小厮面色通红,激动地说道:“不排名次。”
启宇高兴地看了眼容止和李敬山,笑着对小厮道:“赏。”
小厮急忙谢礼,道:“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李敬山坚持,走向前,大声说道:“今日,我们兄弟三人就在此办上晚宴,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容止和王启宇笑着点头。
随后围观的人更是热闹了,对容止三人多番吹捧。容止笑而不语,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插上一句适当的话,随后便向大家告辞,出去找小二安排今日的晚宴。
樊楼又是一番热闹,这样看起来,御书房到显得更是冷清,赵玩坐在御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考卷。
赵玩将一些落了榜的试卷挑拣了出来,也将榜上的一些卷子挑了出了。暗暗记住了上面的名字,珍珠蒙尘的滥竽充数的,他都记住了。
但是,不管是怎么样的人,他都会用,他都会物尽其用。
紫云沉默的立侍在一旁,将自己当做龙椅后的龙腾虎跃屏风的。
几日后,赵玩在御书房下旨召钦点的十几人入宫面圣,又仔细交谈了一番,在各地找了几个不起眼的位置给他们。
他见了容止,震惊于容止俊美的容颜,世人皆爱美,他也不例外,但容止却在这次会谈中表现的平平凡凡,赵玩心里自有沟壑,明白这人是在藏拙,因此也没特意捧他。
在这几十人中,倒是江陵李家的公子表现得最为突出,赵玩一见到他,就觉得他肯定适合那个职位,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来久违的微笑。
屏退完众人,他召来护一,让他安排人仔细今日这些人的品行,又在落榜的那些人中,仔细找找,是否有大器之才被泯落尘埃。
在世家大族当道的如今,会走科举的路子的学子一般既无品第又无人引荐,无权无势,难免不招人排挤。赵玩对号入座,给善于迎合人安排高位,任其闯荡,将不善言表的人安排在御下严慈的人手下,让他们多做些实事,积累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