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国都使和金国都使并没有立刻讲话,他们一个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个拿着筷子挑弄着碗里自己碗里的菜,没有人关注他们此刻的做派是否合乎礼仪,他们即将说出的话才是重点,这两位都使的话可能就是这整场宴会风向所变的关键,这要有一个大国反对帝国进攻上饮,那么就算他们成功了。两个大国的反对,势必会引起帝国的重视,就算此刻虞亲王无法给他们答案,皇帝陛下也会再次慎重考虑,那么上饮之危就有化解的可能,而且是很大的可能。在他们看来,两大国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因为没有一个诸侯国不回去考虑帝国控制灵源之后的行动,尤其是大附属国。百年间,小东京国、大阪国、神户国等等逐步被吞并的小诸侯国的下场是现在还存在的诸侯国都不想遭遇的,从原来的上百的小诸侯国到现在还剩下二十多个,帝国的心思如针尖戳破黑布,虽隐秘但也可见。
还是秋天,秋风清爽也解不了屋内这压抑的氛围,窗外的池塘边大概卧着几只秋虫,除了它们断断续续的鸣叫声偶尔荡进屋内,整间屋子就只剩下了心跳声。南安国都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转过头去对着金国都使说到:“周兄,您先请?”
而金国都使也握住了手中的杯子回道:“吴兄不必客气,亲王殿下面前你我就不要推让了,您还是说吧。”
“那好,那我就说了。”
“南安国都使,讲。”虞亲王说到。
“亲王,各位都使、大人,我南安国国君再三思量,想到灵源国与我等众国的友谊和往来,想到灵源国对整个大陆的贡献,本是不应该遭受到如此境遇的,但此次灵源王的所作所为确实无法原谅,想必帝国与各国的百姓都受到了沉重的伤害,若非帝国灵师相助,灾难所致又不知如何?”南安国都使说着就自然地向唐律看了一眼,而唐律又回了一个谦虚的笑容,“帝国讨伐乃是民意天意,想必在帝国的治理之下灵源以后只会成为大陆上的宝库而不会再让大陆上的百姓遭到任何伤害。”
南安国都使说到此处便停住了,他站着了起来转身面向虞亲王:“亲王殿下,我南安国国君支持皇帝陛下治理灵源。”说完,他又向唐律作了一个揖,而唐律见状又迅速起身示意南安国都使坐下,口中有言:“南安国都使不要客气,这是宴会,请坐,请坐。”
南安国都使的话使得在场的都使们都感到惊讶,他们没有虽然考虑到了有附属国支持帝国,但这结果仍然是他们所惊讶的。这就像刚出锅的红薯,明明知道立刻去吃会烫嘴,但是还是要去吃,边吃还要说着“好烫”“好烫”,只不过吃红薯是幸福的感觉,而这是不祥的预感。
东城国都使也很惊讶:“吴兄,贵国国君真是这么说的?”他竟然不有地问了起来,而南安国都使也答了一声“是”。这结果显然不是他想要的,说道理应该不是这样才对,他的双眉已经按奈不住拉动脸上的肌肉往下坠去,嘴唇更是死死地咬住,如果这不是宴会,不是有亲王在,他肯定会跑到南安国都使面前大声地问他:“你要不要再回去告诉你的国君,让他再考虑考虑!”可他现在却不能这么做,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金国了,闷了杯里的酒,强韧着等金国都使表态。
虞亲王唐律其实并没有感到惊讶,他今天的那封虽鸽子远走的密函现在已经化成灰烬,混着一些不知来历的灰尘纸屑静静地躺在了南安国都使房内书桌下的一个小盆里。虞亲王唐律故作惊讶是给在座的人看的,他在南安国都使向他行礼的那一刻迟了两秒才站起来,用着打破皇家风度的傻痴口气掩盖着心里的平静。真正改到惊讶的还有牟高,他原想的是自己在面对大附属国都使代表自己国家表示反对的时候能够一展自己的口才,然而南安国却站在了帝国的这一边,他也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学着唐律坐在位置上。
金国都使的话已经成了关键一子,而南安国的态度让原本自信的人已经有了些慌张,除了虞亲王唐律。而唐律自然也发现了这气氛的变化,即使原来气氛或许有些紧张,然而还有些空档而言,举杯喝酒不失为是一种等待的秒举,然而现在喝酒已经成了一种多余的举动。
“那么,就请金国都使表态吧。”虞亲王说到。
金国都使起身,他望了一眼全场,一些紧张的面色,一些充满希望恳求的面色,然而他自己心里却毫无波动,他不认为自己讲出的话会对在场各位及其后面代表的势力造成多大影响,对他而言那只是国君的一个态度,或者说,除了自己国家的利益,他视一切均为草芥。
“亲王殿下,金国国君……”金国都使言。
现在应该是紧张而沉默的时刻,走在悬在空中绳子上的蚂蚁,无论有风有雨,无论绳子晃动与否,它都应该是保持着内心的平静的。
却就在此时,一人的呻吟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紧张的氛围被打破了。
牟高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手向外,他在拼命抓,他想抓住什么,然后却什么都没有抓住,他缓缓地躺在了地上。牟高没有吐血,只是他的表情,爽口张开,血盆大口牙齿发黄但是依然锋利,青筋像蚯蚓一样数条爬满了他的脸庞,那眼睛,无助而又渴望,他死了。
虞亲王起身,他躲开了躺在地上的牟高。旁边的人想要去扶牟高、看牟高,却被拦住了,东城国都使开启了一个保护罩圈住了整个都使馆,这个淡蓝色的保护罩是一层水壁,在场的只要是灵师的也都召唤出了自己的灵体,瞬时间场面相当尴尬,因为某人很想弄死某人。
趁着保护罩还在,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虞亲王便命卫士境界和搜查。一位灵师检查了牟高的身体,他认为牟高是中毒了,但至于是何毒却一无所知。
在场人无不惊讶,这毕竟是一个有着皇亲和各国都使的宴会,竟然出现了中毒的情况,而且害死了一个帝国臣子,这到底是一件大事。对于金国都使要表态这件事似乎被遗忘了,众人目前担心的是自己的命,他们说着要彻查,要检查身体,此时,也只有虞亲王这个主人能够拿主意了。
“众都使先别慌,我们还是先冷静为好,此刻诸位身体无恙,就暂且先退到隔壁房间稍作休息,我们再从长计议,来人,把牟大人的尸体抬出去。”唐律到。
众人此刻只能听从唐律的安排,唐律又命人封锁房间,差人将此事告知皇帝陛下,请求皇帝陛下派人来查。众人进了隔壁房间,仍是议论纷纷,唐律又安慰道众人莫慌。
然而此时,门外却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莫非是有人害牟大人,妄求威胁帝国不要攻打上饮城。
这本是小厮间的谈语,却传入了现在这人心惶惶的房间。
无疑,有这小厮所猜测的目的的人只能是反对帝国攻打上饮城的人,而这必然会引起诸多猜测,会把矛头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
唐律自然不好多言,一位都使便抢先说到:“还请虞亲王不要轻信谣言。”
多位都使也附和到。东城国都使却觉得这一语好像是不打自招了。
虞亲王也没有表态只是说到:“一切等查过之后由皇帝陛下定夺,暂时恐怕就要请诸位在这里待些时候,等查完之后,再行离开,本王也在此陪同诸位。”
各都使即使想离开也找不到理由,如果强行离开那便更加多了下毒的嫌疑,也只好在此等候,只是这样一来,那便断了与各自国君的联系,论事议策就更加不可能实现。
牟高死的确实蹊跷,东城国都使是这么想的,这毒莫非就是针对牟高下的,而且牟高也死了这关键的时刻,这样一来,全员隔离,消息无法传通,帝国进攻上饮的步伐不就无可阻挡了吗?但帝国真的会牺牲首相冯斯的门生吗,这也到难以明知。
“金国同意帝国掌管灵源。”就在此时,金国都使说到。
原本担忧、焦急的氛围一下子又变得沉重起来,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两个大附属国表示同意帝国进攻上饮,那么帝国的步伐确实是可以敞开的走了。但他们不知道这两个大附属国为什么这么做,这难道不是为自己国家命运的飘摇又扇了一股风吗?东城国都使拍了一下桌子便走到了窗前,原本想劝阻帝国饶恕灵源王的都使们此刻也失落起来。
“既然这样,本王当将二国意愿禀明陛下。”唐律说到。
既然这样,那么牟高的死就不是帝国为了阻止各国互通消息而自为的,那么牟高究竟为何而死,是自然死亡,不像,难道真的是他们当中有人为之,东城国都使看着窗外,他虽然现在有些愤怒,但也没有昏头,他仍想着当下的遭遇,一切所发生的的事都将仔细考虑,意外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碰上的。
唐律坐着,他不得不表现出一种强硬中带着悲伤的表情,他必须为牟高的死表现出悲伤,这是冯斯的门生,更何况是冯斯特别推荐给他使用的人。像牟高这样讨好权贵、上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一味的舔媚,又自作聪明,以为得到了机会,以为揣摩到了上面的心思,有以为机会来了便充满幻想,殊不知他们或许只是上面的一枚棋子,可能是一步要点,也有可能只是一个炮灰。就像牟高,他到死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中的毒就是他认为将会把他带向金色传说的亲王唐律所下的。
唐律给了南安国都使一封密函,收到金国都使一封密函,商议的就是今晚此事,帝国进攻灵源的步伐将不会再受到阻碍,虽然这是皇帝陛下所要的结果,但诸多事情皇帝陛下也一无所知。皇帝要的只是结果,而过程并不重要,然而过程的进行往往也会带来其他的因素产生,至于这因素是否是皇帝所想要的不得而知,但肯定的是这是唐律以及南安国、金国所想要的。
皇帝陛下派来的人已经到了,负责检验尸体的灵医和守卫现场的御林军,还有一位皇帝的贴身宫仆刘公公。
“亲王殿下,诸位都使,皇帝陛下口谕,请诸位都使放心,此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皇家御林军已经包围了都使馆,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出入,在结果出来之前还请各位都使稍安勿躁,就在此休息,另外,诸位的饭食也会经过皇家灵医的检验,请诸位不用担心大可放心食用。”刘公公向众人宣到。
这位刘公公特地又去问候了虞亲王。
“刘公公,皇兄何时有如此细腻的话了?”
“虞亲王莫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刘公公又特地悄声说到,“是皇帝陛下让奴才扩展的,要深刻体现对都使们的关心,意思就是这么意思。”
“我说嘛,哦,刘公公,请你转告陛下,有两大附属国同意帝国进攻灵源了。”
“哎呦,亲王殿下,您还不知道呐,皇帝陛下在奴才来之前就已经命令帝师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