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只要你愿意，我怎么样都行
一学期就这样似有若无地一晃而过，好像并不对我的青春留情。我的回忆还在继续，脚步并没有为我和小楠在一起的结局而停。
我和她还有我的同学们迎来了新的学期、新的故事，还有一些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还是像往常一样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过来，洗完脸后就清醒无比。
和爸妈道完别后，边走边看路两旁的小树苗。有的已经歪歪斜斜，有的依旧很茁壮。我在那条马路上等着厂车的到来，习惯性地上车，习惯性地往窗台上一靠。
我也开始习惯每天早上和小楠用信息打情骂俏，可能有时候我们都明白，需要点到为止。怕一腻就会出现问题，所以也不是太亲密，比起之前，似乎觉得有些距离。我们一开始并不在乎这差距，都没有太在意，后来我们都觉得这是自己的心理问题。
四十五分钟，不快不慢的厂车依旧保持着它的匀速，只是有时为了赶时间，可能会像《速度与激情》一样。
我下了车，看见校门口的小卖部在卖糖葫芦，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然后买了五根糖葫芦。我小心翼翼地把糖葫芦用塑料袋包好，轻轻地放在单肩包里。一样的“早读声”，其实是同学们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如果有“黑执事”从窗口走过，同学们就会立刻化身为比007还要精明的特工，一个一个传送消息，佯装安静。我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上午课程的书本，然后抱着一种欣喜的态度，走到小楠的座位旁，对她笑嘻嘻地说，“媳妇儿，糖葫芦。”小楠看见这玩意儿，似乎有些不满，过一会儿又很坦然。“又是糖葫芦吗？”我挠挠头，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回应道，“不是你说的吗，一天要比一天多一根。今天是礼拜五，所以就五根咯。”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那要是你一个寒假一个暑假见不到我，你不得买几十根？”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再说面前是我爱的人，自然应该有求必应啊。于是我就说，“只要你愿意，我怎么样都行。”她笑着拿起一根糖葫芦，敲了一下我的头，“给你三分颜色还知道开染坊了。”像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这让班里的同学随时酸掉大牙，甚至起哄说亲一个或抱一个。有时候会以我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收场，有时候我会赖在蛋蛋的座位上不走，直到上课铃响。这一回，是以前者结尾的。
今天第一节课没上课，我很好奇班主任会告诉我们一个什么样的好消息。一般小学初中班主任说不上课的原因是因为要开家长会了或是要春游秋游了。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的我太天真。班长他们从教室门口跑出去又跑进来，我看着都觉得累。
等东西都发完了，我的桌子上多了一套用塑料袋包装好的蓝色衣服和蓝色裤子，嗯，这不是丝绸的，是粗布麻衣的。再往衣服旁边一看，Oh！天哪！这不是我军训时穿的臭胶鞋嘛。我深深地嗅了一下，顿时觉得自己看不清班主任的脸了。
班主任终于切入主题，“同学们，这是你们的工作服和工作鞋。从这个学期开始，你们上午上课，下午开始钳工实习。”
“钳工？那不是孙老板的专业吗？”他天天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我曾经十分庆幸自己不是那个专业的学生。我心里很纳闷，忍不住抱怨道，“为什么电工要实习钳工？”
02 分手的理由有时候很动听
我还记得那是1002第一次集体穿着一身蓝，在操场上走来走去。有的人在好奇实习究竟是什么东西，有的人也许早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在抱怨为什么不能回到上学期，上上课、睡睡觉有什么不好。
虽然我对这个实习老师在大中午把我叫醒感到很不满意，但我也跟前者一样，对实习充满了好奇。那个实习老师带着我们来到那栋旧大楼，旧大楼是连体的，从下面看起来似乎有好几栋，后来我熟悉了上面的路线后，觉得它就是一栋楼。
我们到了两扇紧闭的灰色大门前，这应该就是我们要实习的地方了。这门旁边就是孙老板的班级了，当中还隔着一个向上的楼梯。我突然觉得我们穿越了时光，从21世纪回到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实习老师告诉我们今天要做的工作：磨铁。
把一个生锈的铁块磨成又光又滑的正方体，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我只是心不在焉。一手拿锯刀、一手拿锉刀的我，刚磨两下，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也许我还在抱怨。
我们是和0902一块儿实习的，有的人会去求经问道，有的人则选择了人际交往。而我哪一种都不属于，我想，实习完了就可以回家，回到家就可以休息了。一个人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接触到新的人，难免有些猜忌和怀疑。
因为我没有和你接触过，我怎么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就属于这一类人，但是小楠和我却截然相反。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有个十分八分的时间休息。我刚在地上坐下，就听到了一个从来没想过的消息。
我刚喝了一口矿泉水。有个同学说，“三哥，小楠被那个09届的强吻了，而且她还笑嘻嘻的。你不去管管？”我当时一愣，没反应过来，我问旁边的蛋蛋发生了什么。蛋蛋说，“你被戴帽子了，笨蛋！”不知道为什么，我完全不想去理会这件事，也许是我不敢，不愿去面对。蛋蛋的言下之意我明白，她背叛了我。我站起身来，觉得头晕，差点要昏过去。旁边众同学赶忙扶住我，说，“三哥，要不再歇会儿。”我勉强地笑着摇了摇头，挥挥手说，“没事，没事，我去磨铁，我歇够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去打那个男的？
我觉得自己应该理智一些。不如晚上找个时间，找小楠好好聊一聊，随便找个台阶下吧。至少脸上都不会太难看。
放学的时候，我只和她对望了一眼，然后就匆匆离去。晚上，我们用QQ聊天，“你可以解释一下今天下午的事情吗？”我耐着自己的性子问她。她很直截了当地说，“要分手吗？”我吃惊地看着这个疑问句，再也忍受不了了。我说出了我心里想说的那些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我的女朋友不要和其他男生发生任何亲密的举动。我吃醋了好不好，我嫉妒了还不好。我也是有尊严的人呐。”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她回复的滴滴声，也许她在想，也许她在思考，那个时候我们都需要冷静。
终于，那头像在一闪一闪，我点开窗口。“我们分手吧，当初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听你同学说，你为我喝了好多酒，我为了不让你再继续喝下去，才答应你的。对不起。”然后我的列表里没有她的头像了，她说是为了不让我喝酒才和我在一起的，难道现在她觉得我应该满足了，不会再喝了，所以就分手了？我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电脑里正在放阿桑的《一直很安静》，歌词字体一直在变换着颜色，现在的这一句，叫“分手的理由有时候很动听”。
03 1002的第一场战争，爆发
分手，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我的人生字典里。我难免会有些伤心和落寞。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分手而开怀大笑或满心喜悦。如果是那样，这个人要么是精神病患者，要么他（她）终于摆脱了一个恶魔般的男友或女友。
我摆脱了吗？我要摆脱的不是她，而是自己被捉弄的命运。转眼又到了大中午，同学们又在欢呼雀跃地聊着各种话题，而我正在看手机。这是我分手以来唯一的乐趣，偶尔看看班级里的诸位大神，气氛一片祥和。
但是十分钟后，这个10届最听话的班级发生了它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场战争，恐怕也是最后一场。那个09届的来找小楠，从上午第四节数学课就开始在门外守着，众同学都在起哄，唯独呆萌的数学老师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快要吃饭了，小崽子忍受不住了。
吃完饭，这位1002的“不速之客”一直坐在班里，现在却不得不离开。班级里有好多人都在为我愤愤不平，但大多数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听门“嘭”的一声巨响，我在想那时有多少人在心里骂了句，“好野狗，敢来这里撒野！”但有个人却脱口而出自己的愤怒，“你他妈的会不会关门！真当这是你们自己班啊！”这个人长得很白，戴眼镜，穿着一身绿色的T恤衫，成绩在班里忽上忽下。我相信这是他在班里最正义的一次，甚至最后还得到了班主任的表扬。他叫卫星。
他这句话在我们班同学的耳朵里也许再正常不过，但却如毛刺一般戳痛了那个人的耳朵。那个人当下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卫星则毫不畏惧，豪言壮语地回应道，“随时奉陪。”我摇摇头，以为这件事情至少会来得晚一点，我放下手机，想去看看窗外的风景，好让自己的心情缓和一点。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各种尖叫声，回头一看，1002已经乱作一团。
只见卫星倒在我的座位上，那个09届的抄起凳子就往他身上砸，还有一帮人威胁着班里的所有人，意思是谁敢去告密谁就会被打。
小楠拉着那个人，劝道，“别打了，别打了。”让我们谁都没有料到的是，那个人重重地把小楠往后一推。还说，“你不要多管闲事。”小楠也受到了撞击，摔倒在地上。她回过头来，正好对上我的眼神。我不想去面对她的眼神，于是转过头去。有个同学说，“三哥，你为什么不冲上去打。”我忍住想要流的泪，说，“和我有关系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说，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的声音开始哽咽，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忽然，班主任的视察平息了这场硝烟。
04 剪不断，理还乱
我手里握着一瓶红药水、一些棉花球、一卷纱布和一卷剪刀胶布。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拿出了这些东西。我看着窗外的阳光，犹豫着要不要走到那个座位，去做我究竟想不想做的那件事情。
1002的那场战争以班主任的出现而告终，卫星的左手骨折三处，需要赔偿300元的医药费。而现在，小楠正处于筹钱的阶段，一个技校生在不借助父母的帮助下，怎么可能筹到这些钱呢？唯一的办法是向同学或朋友借，但这也是有风险的。
多年的感情因为人民币三个字而匆匆葬送。我想她现在正在发愁，还有自己的那块伤口。其实她也是无辜的啊，她不去拉架也许就不会受伤了。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猜我会更加恨她。又一次借钱失败，她嘴里骂着，手里疼着。
我不知道她当时在恨什么，或许在恨那个09届的给她惹了麻烦，从没让她消停过一天；或许是恨没人借她钱。正在她撑着头想怎么办的时候，我那夏紫薇般的善良似乎又开始包容她了，放弃曾经的恨与怨，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也许她正在气头上，冷冷地说，“干什么？”我没有回答她，拉起她受伤的那只手，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淡淡地说，“伤得不重，涂几天药就好了。你把手放好别动。”我没留意她当时的眼神，也许是吃惊，也许是不知所措，总之，我不知道。
我小心翼翼地拧开红药水的瓶盖，用棉球在里面蘸了蘸。她看到我要涂的时候，突然把手一缩，“你要干什么？”我也有些小怒，“把手放下，我在给你上药。不是要毒死你，我没那么小心眼儿。”她这才把手放下来，我在伤口上一点一点地涂着。看着她咬着牙齿忍着疼，汗珠都掉下来了。我还是用那种语气对她说，“疼就说话。”她摇摇头，示意不疼，还是那么爱逞强吗？这点，她倒一直没改。上完药后，我剪下一段纱布，缠在她的伤口上，再用胶布贴上。
我问她，“还疼吗？要不今天下午你跟老师请假，你这个样子，不能磨铁。明天记得叫我给你换药。”我想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该收拾下东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我刚站起身来，她开口了，“你的指甲长长了，我给你剪剪吧。”我看着自己的十个手指，似乎，指甲也不受时间的饶恕。我说，“不用了，我自己会剪。”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听她说，“你站住，向后转，坐下。”我的脚步竟然因为这句话停了下来，我坐下了，说，“你的手不方便，算了吧。”我刚说完这句话，我的手就被她硬生生地拽了过去。她开始细心地剪着，“这是谁给你剪的？剪的跟狗啃一样。”她似乎抱着一种聊天的态度在和我说话，而我则以一种冷淡的态度回应她的种种问题。
直到所有的指甲碎屑都落在那张餐巾纸上，我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在我回来之前，她说了句谢谢你。从我爱你到谢谢你，只不过几十天的时间，我很庆幸，用了这么长时间。
05 谁给谁的是天堂，谁给谁的是荒凉
也许是因为换了比以前高级一点的手机的缘故，我开始学会用耳机来隔离我和世界。不去理会那些实习场地里“滋啦滋啦”的磨铁声，这是我学会的一种新的安静方式。
我靠在某个角落里，把袖子卷起，把第一颗纽扣解开，尽管有风扇，但我依然觉得很热，心情似乎有点烦躁。手指点在音乐播放器上，那个时候我的手机还没到可以用QQ音乐或者酷狗音乐的份上，最开始大家似乎都在用音乐播放器，除了那些一生下来就有一大笔固定资产等着他去继承的孩子。
随随便便播了一首歌，是张宇的《趁早》。这首歌描写了我当时的爱情环境，合情合景。
本来也没有什么，就当是一种自娱自乐的方式。但当我听到“我可以永远笑着扮演你的配角，在你的背后自己煎熬”那一段的时候，我的脸上似乎痒痒的，原来是泪滴在我的脸庞上肆意任性。
我的心顿时就痛了，睁眼一看，小楠还依偎在那个人的怀里。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上课铃响，因为老师有课，所以很自由，我们想磨就磨，想不磨就不磨。
但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干。我不爱谈论金币、装备这些东西，也不想去讨论那个男的和这个女的如何如何，也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和我一起聊聊未来是怎么样的。
那个时候，我心里所想的就是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只是那个时候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开始磨那星星铁块的一边。看上去是在磨铁，实际上是对人生不满的一种表现和发泄，以至于我的分数很低很低，或许是因为我不怎么努力的原因吧。
正当我满头大汗的时候，小楠跑过来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马上到我生日了，那天星期六，你来不来。”或许是因为那天我们都向对方施舍了友情的恩惠，所以关系稍微有所缓和。
我不想那么快又回到朋友的阶段，而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我看了看那个人，说，“前辈不会有意见吧？”我认为那个人即使再怎么夺人所爱，那也是他的本事所在。我不喜欢用什么脏词去形容一个人，再说他比我高一届，所以我还是很尊敬地叫了他一声前辈。小楠笑着摇了摇头，说，“他没意见的。”就这样，我和她有了她生日的第一次约会，只不过我不是这次约会的男主角而已。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就勉勉强强算个跑龙套的吧。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她，“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钱的事你解决了吗？”小楠听到这个，似乎有点愁眉不展，不作声地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心里在想，既然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我至少也该帮她一把。第二天，我拿着300块，正打算把钱给小楠，我忘记是哪个同学，把我给拦下了，说，“三哥，先上厕所再给不迟。”来到厕所，那位同学说，“三哥，你这不是帮她，是害她啊。”我知道这同学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那个时候的我似乎很一根筋，答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这个年纪，犯错很正常。”那位同学表示很无奈，过来安慰我说，“三哥，以后你要是悔不当初，可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我回头微笑着回应道，“你放心，打碎了牙，我自己往肚子里咽。”我刚走出厕所门，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问我，“谁给谁的是天堂，谁给谁的是荒凉，你考虑清楚了？”我点了点头，回复了一个“嗯”字，径自朝教室内走去。
06 我和二胖定赌约
那件事情过去了很久很久，我的心情舒畅了很多，也放下了很多。也许因为自己还在留恋，所以就会担心她的担心，当她不忧愁的时候，我自然也放下了心中那块大大的石头。
班里有些人以大傻瓜来取笑我，有些人则被我的这种不计前嫌所感动，总之，各种人都有。要是1002都是一种人，那恐怕就不好玩了，甚至没乐趣了，因为那样会很单调。
这天，我们早早换上了工作服，正好到吃饭时间。啊呀糟了，饭卡里没钱了，也许是荤菜买的太多，又不加节制，所以身无分文了。我望着前面的小店，今天恐怕要用老坛酸菜来供我的五脏六腑菩萨了。
正巧遇到二胖仔，真是难兄难弟，他也没钱了。那个时候，小店外面的台子还能供大家吃吃喝喝，还没改成让我们怨恨的乒乓球台，我们俩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泡面泡开要等一会儿，我则呆呆地望着那白色的叉子。二胖仔挥挥手，说，“三哥，当完救世主又不开心啦？”我摇摇头，笑着说，“哪有，不过是出了点绵薄之力。”二胖仔随即发出一句“哦”的长音，又突然收回，说，“我怎么就没有受过你这么好的恩惠？”我说，“把卫星打伤的是你吗？”二胖仔哈哈大笑我的微怒，笑着说，“那也不是她啊。”我实在不想和他辩论，因为我知道我是说不过他的，他和我的后座一样，总能把我说得哑口无言。我拿起叉子，挥了挥，说了句，“不提了，吃面吧。”他打开自己的泡面，我看了看，说，“这么辣你也吃得了？”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碗最普通不过的麻辣味儿泡面，可我天生就吃不来辣。我一向对爱吃辣或能吃辣的人心生好感，好奇他们怎么能习惯那种在喉咙里放鞭炮的味道。
二胖坏笑着说，“三哥，你敢不敢跟我赌？”赌？这个字我倒是听过不少回，但我爸妈如果看到我摸扑克牌或麻将，鸡毛掸子会问候我的。初中的时候，我才知道扑克牌里的“2”只比大小王要小。当然，二胖仔要赌的不是这个。他灵机一动，问我，“三哥，你信不信我把这面吃完，把这汤也喝完？”我的眼睛——睁得像个铜铃似的——望着他，这根本不可能嘛。说，“我不信，这么辣你能喝完？”二胖仔却自信满满，不把我的怀疑放在眼里，说，“咱们赌10块钱？”我忽然也来了兴趣，“好，哥就跟你赌这一把，20块钱。”二胖仔笑着说，“三哥，咱可说好了，输了可不许耍赖。”原来他怕我耍赖，那我就给他吃颗定心丸。“行，来，喝！”我原本以为这盘赌局我稳操胜券，哪知道高手在民间，不一会儿，那碗泡面辣汤全被他喝了。虽然我输了，不过倒也有趣，拿泡面做赌注，还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回。虽然，这只是个小小的赌约，但时间告诉我，我和小楠又要拿爱情当赌注了。
07 心碎，过去式
我想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小楠的生日。其实那天许多人都做错了，也不过是我、她，还有那个人。只是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认错这两个字该怎么写。事后才发现，错的其实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那天我穿着很凉快的短袖，用十五元人民币买了一只烧鸡。而她那时的男朋友也许是凑巧也许是成心和我过不去，选了烧鸡公的火锅。其实这些也没什么，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
那天也有一些其他的朋友，有我熟悉的，也有我不熟悉的。我后悔我为什么不带着自己的朋友来，孤零零地，一人赴这“鸿门宴”。我知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意思，现在可能正合他的心意。但我却不畏惧他的眼神，毕竟最后是项羽四面楚歌，刘邦一统天下。一开始吃着喝着聊着，并没有什么不愉快。
直到那酒上来，我看到他们在我眼里又搂又抱。又是欢声笑语，又是谈情说爱。我心里突然有点毛躁，我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实际上，扯开比解开更贴切。
我一直在喝酒，并不吃菜，这算什么，羞辱我吗？不过也对啊，自己没本事，被人抢去了也活该，一时间愤怒和堕落纠缠在一起。我只能尽量克制自己心里的难受。
我知道现在还轮不到我说话，但老天就是喜欢捉弄人，让我在下一场情节里和小楠有了一场从未有过的激烈的对手戏。
多次一饮而尽后，我眼睛里的血丝慢慢地密布起来，脸庞也因此变红。
那个人开口，“他在这喝下去，眼睛就要由红变紫了。”小楠摇摇头，示意我别喝了。我心里在想，“凭什么，如果你现在坐在我的旁边，是我的女朋友，你就有资格控制我饮酒的量。而你现在坐在哪？坐在对面。”我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笑着端起酒杯，对那个人说，“前辈，多谢你宽宏大量，我敬你一杯。”那个人一愣，还以为我是客气，只有其余两个我们班的同学听出来这是讽刺，当然，她也明白。吃完饭，这场戏并没有终结，有人提议要去南大街或莱蒙玩。而所有激烈的争执、感情的破裂就从这里开始。我们乘着公交车，想着在车上吹吹风也许可以解酒。
但是拥挤的人潮并未让我们如愿以偿。我们都扶着把手，小楠屡屡从那阶梯上摔下，她的手每次都抓在我的胸口。我看看后面的那个人，感觉他已经醋海翻波，于是轻声对小楠说，“你男朋友在后面。”终于到了目的地，我看着他们溜冰，逛街，吃喝玩乐。一切到了差不多该结束的时候，小楠把我带到一个角落，也许那时我酒劲未消，也可能是我的真心话。她低着头说，“你就不能少喝点吗？”我红着眼看着她，朝她吼，那时候我的脾气很容易冲动，“你觉得你和他在我面前晃悠，欢声笑语、甜甜蜜蜜，我的心情能允许自己少喝吗？！”那一次，她也狠狠地对我说，“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和你复合吗？”冲动会让人不理智，我们在那之后用一种带着不知道是怨还是爱的眼神看着对方。这场闹剧以我们在车站的纷纷离别宣布告终。
回到校园后，我加入了班级里的“打牌群”，那个时候实在太无聊，打打扑克牌，六七个人打“争上游”。手上只有几张牌，也打得其乐无穷。我以此来褪去我的伤痕。刚打了两局，同学说，“三哥，后面有人找你。”我看了看是小楠，视而不见，转过身来，“继续，继续，打牌打牌。”她说，“你真的要这样吗？”我愣了一会儿，回过头说，“喂，同学，你一来我的牌变得很屁诶，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小楠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不知道我的心为什么会隐隐作痛。那位同学说，“差不多得了，三哥。你不心碎吗？”我回头看了看，转过身说，“心碎，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08 你不再是我的那块铁
装作很快乐地过着每一天，其实真的很累，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自己遗忘，不再抱有那痴心的妄想。当然，了解我的人应该看得出来，他们只是不想揭穿我。
例如后座和二胖仔，他们觉得这个时候在我的心口上再补上一刀，那真是太不人道了。也有人以此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也不怎么在乎了，或许是因为在乎过一次了吧。还是一样的实习场地，一样的工作服，一样磨铁。
我忘记了那天铁该磨成什么样子，只记得是个六边形。慢慢地，我觉得上课没有了乐趣，只是问问题、答问题、做做题，然后一切就结束了。令我感到恼火的是，上数学课的时候，半节课用来做家庭作业，我也只能抄好了题目，坐等第二次答案的到来。
实习突然变得妙趣横生，精彩纷呈，也许是因为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吧。磨铁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但不能用蛮力，而要用巧力。否则，你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该磨不出来，还是磨不出来。
所以很多同学经常投机取巧地走到那个废弃箱前，拿一块想要的废铁，然后把它化腐朽为神奇。当然，我也属于这一种——其实我也算是付出努力的，至少比那些一滴汗都不出、还奢望着天上掉馅饼的人要拼搏些，奋斗些。
等他们找完，我看剩下的都是我不满意的，终于拣起来一块，说，“虽然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但好歹还是符合条件的，就你了。”我来到自己的工作台，突然有人拦住了我，我很清楚那个身形，那是小楠。我也明白她要干什么，但我还是冷冷地说道，“这位同学，请你让开，你不要实习我还要实习。请别耽误我的时间。”她也冷笑着说，“一个班级前十名都排不上的差生，也敢在这里谈认真学习？”我知道她这么说并不是看不起我，而是激我和她继续对话。
我承认，她还是成功了。我左手拿着锉刀，右手拿着铁块。回答道，“同学，我是排不上，你呢，你可以？”我这一句反击像是泼了她一盆冷水，我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说下去，“还有，就算我是1002倒数第一，我也不需要你对我指指点点。”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百口莫辩，依旧还是低头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呵”的一声冷笑，“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跑到我的工作台，就是为了告诉我，我这样一个差生不配在这里好好实习？那对不起，请您这位优等生离我远一点，我这位下等生要开始磨铁了，我不想今天没分数，OK？”我把她往旁边挤了挤，开始我要做的工作。那熟悉的磨铁声徘徊在我们的耳边。“你就那么不想理我吗？”我已经磨了很久的铁，突然听到这句话，把锉刀和铁块往工作台上一扔。回过头来，对她说，“那你想怎么样啊！”也许是因为这句话说得太大声，实习场地的磨铁声顿时一扫而空，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们俩。
我还是微笑着对他们说，“没事没事，各位继续磨。”这才恢复了实习场地该有的声音。我拿起手里刚刚扔掉的工具，对她说，“我不是你的那把锉刀，你也不是我要磨的那块铁了。我知道，我没有能力再让你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你现在已经找到你的那把锉刀了，去找他吧。我给不了的也许他给的了，你要的不过是安全感。我承认，和我在一起不会有这东西。我难不难受，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好的，请你离开，好吗？”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她点了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去。我懒得换自己那身浑身湿透的工作服，就那样回到教室里，又上了20分钟的放羊课。我没有回教室，买了一瓶饮料，坐在司令台那高高的阶梯上，看着操场上发生的一切。人还是那么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此刻，我掩饰不住的伤心慢慢地被释放出来，释怀了一些事情。
09 花园初遇，一生挚友
一般来说，如果我午饭吃饱了，我会主动找点事情做。除了回教室，哪都可以去，随便逛，随便耍，这样我的心情不会那么忧郁和烦闷。中午的天气，让我想高兴地唱“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可想而知，不回教室，我有多开心，或许我在逃避，我在躲着某个我不想见、也不愿面对的一个人。
我不想回到教室，再看见他们你侬我侬。那样的话，爱唱歌的我就要把歌词改成“今天天气好阴凉，处处好阴凉”。
有时候，逛花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这回逛花园让我有了一个不小的收获，只不过收获的果实有点晚，我后来被孙老板强拉硬拽，进了文学社。才尝到了这个类似《还珠格格》剧情的友情果实，也算是苦尽甘来。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他，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还有点怨恨他，对他简直充满了愤怒，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那个时候他还留着乖乖仔的头发，嘴里含着牛奶。如果不发生那件事，我发誓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的第一印象，都会感到如沐春风，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坏人。
他胸口挂着胸卡，系着胸卡的蓝绳子有点要断的样子，照片和他本人不符。我本来也对这个小帅哥并无恶意，我很庆幸，我们学校里还有这么养眼的人，不过他究竟是我的祸害还是我的幸运呢？
几分钟后，我说了句祸害。原因是我看到小楠在他旁边嘻嘻哈哈地谈人生理想：从星星到月亮，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我很庆幸，我现在不是以夏紫薇的身份看他们俩，否则我一定作死作得比她还要恐怖。
但是，我竟然以一个前男友的身份吃醋了，这是唱哪出？《秦香莲》还是《铡美案》？他看上去应该比我小一些，属于阳光型男孩，看得出他挺活泼的。但是我为了防止自己突然发作，觉得还是先回教室比较好。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我的“小燕子”，但好像从那次见到他之后，再见到他，好像是在另外一个地方了。他也像小燕子骗夏紫薇一样骗过我，只是故事不同而已。我也恨过他，我们也决裂过，但最终还是因为一句话而和好。
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是老天故意设定好的，然后我们的友情才奠定了日后的基础。那时，我一个人回到教室，心里想着，“我怎么会吃醋呢？难不成我还有感觉。”我心里挺纠结，我转过身问后座，敲敲台子，“喂，醒醒，醒醒？”
“大中午的不睡觉，作什么死啊。”言青青睁起朦胧的双眼，说，“什么事？”
我小心翼翼地问，“哥儿们，如果一个前男友看见她的前女友和别的男生在一起聊天会吃醋。”
她看了我一眼，“那男的是傻瓜。”
我一愣，“什么意思？”
她像个恋爱高手一样，“哎呀，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她，就努力把她追回来啊，吃闷醋真的好受吗？”
我猜她已经看出来了，说，“这有什么可难受的？”
后座一头倒在桌子上，抱拳说，“那个男的真的是傻瓜。”
我回敬了一句，“你才是傻瓜。”
她双手交握，求饶地说，“我傻瓜我傻瓜，大爷，你让我睡会儿安稳觉。可怜可怜我吧。”
我说，“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10 实习铃响，K仔失踪
其实我并没有失踪，而是缺席了下午的实习课。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继续帮她，可能是我的同情心又泛滥了。
我们的关系应该属于老死不相往来这种，但我好像如一句歌词一般，“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一个背叛我的人屡屡伸出援手，还愚蠢地以为我是她的救世主，甚至原谅、包容她的一切。
那天天气似乎并不好，也许是因为夏天的缘故，所以经常下雨。我进了楼层，收了伞，发现身上一大半的衬衫都湿透了。我拉开看上去也沾了点水的单肩包，检查一下我的工作服和工作裤是不是也和我一样遭到了雨的宠幸，还好单肩包的防水质量还是不错的。
我赶忙跑上楼梯，走进班级里。很多人惊讶地问我干什么去了。我只能尴尬地笑笑，把我的伞放好，然后安静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我的头发貌似跟刚洗过一样。
大概过了两节课的时间，我的衣服很快就干了。不幸的是，我的额头可以去烤红薯了，或者说凉了的东西放在我额头上热热就可以了。
这是我能预料到的事情，如果身体不舒服，我就不会去吃饭了。我只想趴着，连动都不想动。我看着同学们拿着勺子和饭盆的喜悦样子，也只是笑笑而已。还有同学临走前问我，“三哥，去不去食堂？”我撑着一点力气回应，“今天胃口不大好，就不去吃那些猪食了。”没错，我刚进学校的那一年，伙食里会吃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钢丝球，还有蟑螂、小虫子这样的东西。直到后来，伙食才算改善了，但我认为，尽管后来食堂的伙食改善了许多，它的生意仍然不如小卖部。
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再去食堂，对我的身体将是一种刑罚，那我就不能活着回来了。正当我在睡梦中恢复元气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一个焦急的声音，“糟了，工作服呢？啧，肯定是忘在家里了。”我知道那是小楠的声音，她以前就是这么没记性。喜欢丢三落四，我还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忘记带胸卡。我知道，如果下午不穿工作服，后果会比较严重。
她其实可以问她男朋友借的，但那个人已经下厂实习了，现在及时送回来是不可能的。
我回头看看，她希望上天看到自己这么艰辛地在找，能够善待她一次。我慢慢坐起来，解开自己的包，拿出自己的工作服。走到她的位置，把工作服在她面前一放，“别找了，先穿我的吧。”小楠停止了她的寻找，疑惑地看着我，“那你下午穿什么？”我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那你不用管，穿还是不穿？”小楠点点头，把衣服接了过去。我刚转过身，她说，“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我说，“没事，下午就会好的。”直到中午的时候，我都还在座位上，午睡醒来后，我的位置空空如也。关门时，班长问，“诶？三哥呢？”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认为我可能去上厕所了。只有小楠紧紧地抓住身上我的那件工作服，后来我听小楠说，那天她心里很着急，以为我逃课了，担心我会受到班主任的责罚。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和小楠再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只是纯粹的同学而已。
下午，她坐在实习场地的一个长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始终找不到我的身影。蛋蛋还到工作台上找过我，“这小子，还不出现，难道真的逃课了吗？”还有很多人担心我的失踪，直到老师过来审视情况，我想他们心里一定在喊，“糟了。”果不其然，那个实习老师一眼就看到了我那空着的工作台，质问班长，“K仔呢，怎么没来实习？”班长当时自然想不出比上厕所更好的理由，老师点了点头。
班长看着老师的背影，擦了擦一脑袋的冷汗，舒了一口气。正好我在实习场地的门口出现，班长冲过来，说，“喂，去哪了，你差点担上逃课的罪名！”我嬉皮笑脸地说，“向朋友借了身工作服。软磨硬泡才拿来的，这才耽误了时间。”一直坐在长凳上的小楠也轻松了许多，跑过来问，“你去哪了？诶，你哪来的工作服？”我搭上班长的肩膀，说，“说吧，打算要我怎么谢你。”班长似乎有点同情后面的小楠，指着后面说，“那人跟你说话呢。”我顾左右而言他，“鸡腿怎么样？”不是我不想回头理她，而是我觉得，即使我转过身，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时光还会倒流？如果穿梭回她背叛我的那一天，那我想我的身体还是不要向后转了。
11 青春都有荒唐的时候
那件事是我提的，我不敢面对所有残酷的事实，但我终究要面对诚实无欺的自己。经过那么多事，背叛、上药、言语相激，还有工作服那件事。我发现忘不了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因为我太在乎她了，所以才会对她忽冷忽热，也就是后座说的还有感觉。但我还是不确定，只是在不断犹豫，我也想过如果这次我再失败了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不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这是夺人所爱呢，还是拿回本来就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呢？
很多同学劝我，还是不要了。有些东西，吸取一次教训，就已经够我承受了。如果再被命运之锤痛击，我的心将不再复原。我是认同这种说法的，我告诉自己，“也许这回我们两个都犯了错，我错在没有及时止损，她错在将错就错。是时候知错就改了。”毕竟，每个人的青春都有荒唐的时候。但是如果你不去实践，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是对是错，将来你还会后悔。我不知道自己迟迟不开口的原因是什么，也许是我的懦弱、恐惧、害怕的心理在作怪。
在一起的时候，小楠非常讨厌我的第一种情绪。她不知道，我不爱惹事。不过，我也承认，那种情绪我也有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小楠的恨和怨一扫而光。
我又开始和她聊起天来，她也很喜欢我阳光的个性。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冷淡。只是有一句话，一直在我的喉咙间四处转，话到嘴边又咽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小楠以为我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所以也没有在意。
每次回到座位上，我都暗暗后悔。言青青拍拍我的背，说，“哥们儿，我教你个办法，我保证你能说出来的。”我那个时候就像感激救命恩人一样感激她，我眼泪都快激动地掉下来了，“什么办法？”言青青拿出手机，说，“用这个不就可以了，今天是5月21日，13点14分的时候，你把你的心里话发给他，她应该会那个啥的。”我也不知道用日期来定一个表白词的期限是谁发明的，但我还是听取了后座这个狗头军师的建议。
我不知道这次的挖墙脚行动能否取得成功，13点14分，我把想说的话发送了过去，大概的意思我记不清楚了，应该是让小楠和那个人分手，回到我的身边。总体来说，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是从那时开始，小楠开始不再理我，我们俩就这样沉寂了一个下午。
在放学时，我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谢谢你的好意，你的心意我懂，但我们只能做朋友。”失败，这是我能预料到的。因为我知道那个人的许多做法要比我成熟得多，当然，那次战争除外。
我想，对待恋爱，他应该是认真的。不然，小楠也不会死心塌地地对这份爱情这么忠诚。忠诚，这两个字对我来说，似乎好遥远。我的字典里也许不应该拥有这个词，也许是我的懦弱和犹豫占据了它的位置。
坐上厂车的我，听着工人们说着从早上到晚上所受的气、所遇到的事，偶尔听到幽默的就轻笑一下。
其实，没有活在爱情世界里的我，生活还是挺精彩的，至少不苍白无趣，难道不是吗？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12 因为我们演的是自己
这天，并没有什么特别。没什么开心，也没什么不伤心，只是我和小楠的交流少了些。我知道，是因为那天我说了让他意想不到的话。我一直在反省，如果我不那么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僵。
我发现我们的语言具有魔力，总能让两个人从无所不谈到闭嘴不言。我在想这些的时候，遥控器正被我的手指不断地折磨着。从小到大，家里的许多遥控器就是这样被我送去见佛祖的。
屏幕不断闪，因为还没睡觉的缘故，我连工作服都没换，突然停在电影频道上，电视上正在放《霸王别姬》，当然不是戏曲，而是陈凯歌的文化艺术片。
正放到那段经典的台词，“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我有些可怜他们这段有点畸形的爱情，若不是念对了戏词，也不会痴心一辈子。
再想起我和小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也在演一出《当爱已成往事》的戏码。当然，我饰演不了那个刻骨铭心的程蝶衣。她亦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师兄段小楼。
电影里，十一年后，终有个结局来结束那个故事，就是那出戏。正因为我们演的都是自己，不到生命最后一刻，怎么知道尽头如何。所以，这出戏，唱不出结局。粉墨登场的相遇，似水流年的相恋，往事历历在目，想起那句“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情节高潮迭起，实习时发生的事件件印在脑海里。放不下，也忘不了。其实我们都在找一种方式来结束这一段尴尬的关系，还有所有发生过的不愉快。只是每次快要成功的时候，总会因为另外一句话而被打得濒临破碎，无法挽回。
这种感觉，我想那时，我们都有。我关掉电视，开启电脑，看着那个已经回来的头像。无数次点开那个窗口，却不知道发送些什么。
突然那个窗口出现了一个点，我认为她也在犹豫，情急之下手一滑，就有了现在的效果。我看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倒了一杯白开水，拨着母亲大人买回来的栗子。
我的手指不停地拨着，直到滑溜溜的外壳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却没有一个下肚。我猛地喝了一口白开水，虽然感觉有点烫。
我的手指和她的手指都停在键盘上，却只盯着对方的头像。输送栏那一格打了满满的字，却迟迟不发送出去。
13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自己错了，总之，最后两人的感情还像以前那么好。只不过那不再是爱情，而是友谊。或许我们的心里都存在着那一种说朋友不是朋友，说恋人不是恋人的感觉。也许我们都怕了，都不敢去想了。
就这样做朋友多好，至少谁的感情也不用被谁来报销。但其实那个时候我们还没领悟到朋友比情人更长久的道理，所以我们继续了我们的青春，还有不成熟。
实习已经到了尾声，天气越来越热。安静的花瓣也变成了知了在树上吱吱蝉叫。时间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停下它的脚步。它和我们一样，顾及不了那么多。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小楠的忧愁开始慢慢加深，欢笑偶尔才会浮现，曾经有一天，我看着那个人靠在墙角，低声叹气。而小楠也没理会他，只是离开了实习场地，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是情侣之间发生了矛盾吧，这很正常。
起初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不知道分手的悲剧同样降临在了他们的头上。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存在怨恨，我觉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想爱的人的权利。如果当初我真的那么好，结果又怎么会那么糟。心放开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认为他们在耍小脾气，我微微一笑。这种心情，我知道。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5月底了。有一天没一天的钳工实习估计也该结束了。暑假就快来临了，第一个技校的长假我该怎么度过呢？
或许应该出去散散心，想通一些事情。
当然，暑假已经被同学们计划好了，也成了班级的热门话题。有的人计划两个月不虚度光阴，去挣点人生的第一桶金。
有的人则情愿自甘堕落，觉得假期原本就是用来休息的，何必要让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再次受到折磨，在学校一学期的实习生活实在太累，不如在家打打游戏。他们觉得那样才有乐趣。
总之，各种想法都有。而我的想法是，能不能暂时离开这个城市，一边打工一边旅游呢，我想出去看看。我知道自己走不远，但离家几百里还不成问题吧。有同学问我，“这个暑假，你有什么想法，是去打工还是在家做宅男？”我轻声回答，“出去走走，旅个小游。”他问，“三哥，这么大的中国，你打算去哪儿？”我笑着摇了摇头，“不远，就在这邻近的城市走一走，疗疗伤，痊愈了，一切再重新开始。”那同学拍拍我的肩膀说，“三哥，没事，未来会有更好的。”我点了点头，谢谢他的安慰。回家理了下东西，和爸妈商量了一下，说是和朋友一起去，他们觉得有照应，也就放心了。而小楠并不知道我有这样一个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呢？都说扬州出美女，风景好，离家也不远，暂时先去那吧。
14 疗伤第一站，扬州城
很快，我们就脱去了一身汗臭的工作服。放假的那天犹如星期五一般，下午个个都跟猴子猴孙一样，活蹦乱跳，大家都在收拾着自己的桌子。打扫卫生从没有像放假那天那样认真过，班长急得跟什么似的，稍有不对劲的地方，他就会喊，还想不想早点放学啦。
然后大家就会乖乖地把窗户擦干净，把地仔仔细细地扫一遍，还有各个角落，每个缝隙。其实，如果不是为了放假，他们才不会在乎这么小的细节，早就抹布一甩，扫帚一扔，脚底抹油了。
但为了假期过得好，能够占个半天的便宜，大家还是挺团结。当然，放学之前，广播里还是要放一遍某位“黑执事”关于安全的演讲，时不时还要拿出一些案例，总能把我们听得昏昏欲睡。听到“祝同学们假期愉快”这句话时，眼睛唰的一下全部睁开了，差点吓班主任一跳。
我们眼巴巴地等着班主任说出我们期待已久的那两个字。一声放学，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那天，我才明白，什么叫作真正的蜂拥而出。不过我不着急，因为今晚我就要出发去扬州了。
我不紧不慢地走着，班长实在忍受不了了。赶紧把我拎出来，“砰”的一声关上门，差点儿没把我的鼻子撞扁，班长表示很抱歉，然后跟一溜烟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拿出自己的耳机，听着歌，一步一步往阶梯下走。
走到那个熟悉的车站，还是一样的。那天乘21路车的人很少，后来我才意识到，高年级是可以提前放假的，有的估计上午就走了。不过那个时候我真庆幸我是低年级的，可以不受到人潮的拥挤。
我投了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移动的风景难以映入我的眼帘。从实习开始到结束的一幕幕在我的眼前浮现，好像看了一场很长很长的电影。我把眼睛慢慢地合上，只觉得自己真的累了，到了火车站，自己仍不知道，别人下车的声音我似乎也没有听到。还是司机阿姨叫醒了我，“小伙子，到站了，该下车了。”我这才反应过来，明白自己该转车了。
晚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在父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我离开了家。到了火车站，我看了看手里的火车票，是硬座，然后毅然决然地来到轨道前，下定决心要离开。
火车上龙蛇混杂、三教九流的人很多，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但幸运的是，我很快就到了扬州城。这个韦小宝的故乡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到哪都好奇。我想，我是不是该找一份工作呢？
后来，我找了份传菜员的工作，包吃包住。那宿舍简直让人有点惺惺作呕。晚上还有许多蚊子，却没有人肯去买蚊香。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是咬牙切齿地忍住了。正当我考虑下一步计划的时候，我遇到了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危险。
15 曾经相约到永远，终点有谁知道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扬州度过了半个月的时光。我也很好奇自己怎么能忍受得了这么久，或许是因为我从小耐力就很久的缘故。小时候，我不记得是哪位姨妈跟别人打赌说，“他可以在那个小板凳上坐一下午，不和人说话。”结果我真的跟那位姨妈所说的一模一样。辛勤的一天终于结束了，我想回宿舍安稳地睡一觉。可我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呻吟声，我觉得这种情况下，我还是赶紧撤离比较好。
我望着扬州城的夜色，感觉还是不错的。我随便走走停停，享受着夏天夜晚的阴凉，看着街边、马路上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那种感觉也不错。
忽然，想起小楠，她现在应该也在打工吧。后座这么不靠谱，她会做什么稀奇古怪的工作呢？突然，我感觉地在晃，我还以为是幻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一条裂缝从地上划开。糟了，是地震。
我不停地往前跑，那种厄运却一直跟着我。“轰”的一声，我眼前的一座房就要塌了，我却被脚底下的一块石头绊倒了。“轰”的一声，房塌了，全是碎砖块。有些碎石划破了我的脸，一块有我背那么宽的木板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看见大街上的人都在跑，谁会顾及我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当时我的信念完全被死神征服，我原本想站起身来继续跑，谁知道那木板上有钉子，在我的背脊上深深地划了一下。我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越挣扎越疼，于是我放弃了。在我昏过去的前一刻，我又听到了一声巨响。直到我开始慢慢失去自己的知觉。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我慢慢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身上的木板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了。我勉强站起身来，手机没什么事，只是有点掉漆，耳机却已经断了。原来只是一场小地震。
手机上传来孙老板的电话，我接了，孙老板那熟悉的声音好像很欢乐的样子。“刚刚扬州地震了，你知道吗？都震到我们这里来了。对了，你在哪？小楠说，你这半个月QQ不上，短信不回，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刚刚我的鼠标在桌上震个不停。”我来不及回答他那么多的问题，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扬州，别告诉她”。孙老板还是有人性的，问我有没有事。我忍着疼痛说，“没有。”很快，我挂断了电话，关机了。
我知道再继续说下去，孙老板会把我所有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她。所以，我在关键时刻，选择了逃避。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作“曾经相约到永远，终点有谁知道”，其实只有自己面临的时候才知道。
16 那一年我和你谈过爱
我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让我在生与死之间走了一遭。我没有料到，小楠那一刻居然很担心我的安危，或许她是把我当作哥哥一样关心吧。我请了假，在宿舍里看着窗外，轻声叹着一口气，或许我本不该出来的。
如果我不出来疗伤，就不会面临那么大的危机。也就看不到生命的终点。手机已经关了好久，不如打开看看吧。如果我不打开，就不会流泪，也不会看到那样一条短信。
短信是小楠发来的，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短信，不用想，也知道是孙老板这个大嘴巴说出来的。短信是这样的：“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离开。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做这样的决定。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无论如何，我一定等你回来，K仔。”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只觉得我的眼睛再度流下了眼泪。泪珠里有着我和她从认识到分手的点点滴滴，我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回去，只是重新开始，又谈何容易呢。
难道她不怕了吗？非要等我离开，才肯说出这样的话吗？我是否应该原谅她，这究竟是谁在救赎谁。难不成我们是在互相拯救吗？还是一样的沉静，我好像很久没有给她回应。直到暑假的尾声，我才决定约她一起到学校走走。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再也没有那种尴尬。就这样逛着操场，看着各处的风景。走到小花园，我问她，“记得我第一次表白就是在这吗？”小楠笑了笑，“当然记得啊。那个时候我还拒绝你了呢。”我一声叹息，“是啊，那个时候你拒绝了我。”她似乎觉得刚刚说错了话，低声说，“往前走吧。”一阵风刮来，枫叶落在地上，我说，“你看，落叶了。”她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个，“这能说明什么？”我微笑着说，“意味着又要开学了，新的故事又要开始了。”小楠似乎没听懂，“什么？”
“哦，没什么，继续走吧。”我们渐渐地走到了那个我们都不愿意去的地方——那扇铁门前。我问她，“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你还怪我。”我摇摇头说，“不，我不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年我和你谈过爱，我们有哭有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