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任烟雨早早的送小璃回了眠山,便前往风挚门寻秦山河。
任烟雨并没有把握秦山河能不能帮她找到,但眼下,也只有这一个人能帮她的忙。
(这次只能赌上一把,但愿秦山河真的能帮我寻到这半本,毕竟纹筑山庄也藏了许多孤本古籍。大不了,另寻他法就是了。)
“任师姐,四师兄来了。”风挚门弟子通告的声音把任烟雨从思绪中拉回。
秦山河听同门师弟说,任烟雨亲自来找他,心里乐开了花。慌忙整理一番,急匆匆地来见人。
“阿烟师姐!”秦山河带着如阳光般的温暖,冲任烟雨一笑。
“秦山河。”任烟雨见到他,也回以微笑。
“任师姐,四师兄,那我就先告退了。”
“子棋,麻烦了。”秦山河拍了拍朱子棋的肩膀,眼中带着几分感激。
朱子棋笑笑,随即火速离开两人的视线,为他们留下单独空间。
“秦山河,你昨日说我想要什么,你都能寻来。今天,你能兑现此诺吗?”任烟雨说这话时,丝毫不脸红,她知道这样很不要脸皮,但脸皮是什么,能吃吗?
秦山河闻言,心中一愣,意识到任烟雨是为了其他事才找他,失落地低下头,敛了敛眸子。他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开口问:“当然,阿烟师姐现在想要什么?”
“那本记录两百年前被灭的魔女一族的书,我昨日在书阁拿到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任烟雨看向秦山河,眼中有几分期许。
秦山河笑着说:“《魔女纪事》的下半册我曾在浮生阁见过,阿烟师姐,明日我便前去要来。”
任烟雨得到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她靠近了秦山河几步,浅浅一笑,“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任何事需要我,我也不退却。”
“那我记住了,阿烟师姐到时可不要赖账。”秦山河神情专注地看着她,目不转睛,怕是要生生把任烟雨盯出两个孔来。
任烟雨想躲避秦山河的目光,放眼望去却不知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何处角落。一向镇定自若的她,此时被秦山河逼得有些狼狈。
接下来,任烟雨也不知要说什么,明明想迅速从眼前这人的视线中逃离,脚却如灌了铁铅一样,牢牢地吸附在地上,挪一步都吃力。
秦山河察觉到任烟雨此时的仓皇失措,微微低头,嘴角扬起。再抬头,收回自己的目光,薄唇轻启,“阿烟师姐,今日你有空闲吗?”
“啊,哦,我还有一些玄宫零碎的杂事要处理。怎么?”
“竟然阿烟师姐今日还有事,我只能改日再邀约了。”秦山河或许早就料到任烟雨会如此说,挑了挑眉,“不过,阿烟师姐,再过三日,便是花朝节,你那时最清闲,我们一同赏花如何?”
“好是好,等花朝节再说吧。今日还有许多事务等我处理,先走了。书的事就麻烦你了!”任烟雨说完,立马转身,健步如飞,走得是毫不拖泥带水。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这是仓皇逃离。
秦山河眼见着她离开,想笑又想哭,不知是何情绪萦绕在他心头,怪怪的,有些闷得慌,又带着几分窃喜。
“我这算高兴还是不高兴?”秦山河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撇了撇嘴,摇摇头,慢悠悠地走去龚长老那了。
任烟雨走出风挚门后,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我这是怎么了,被这笨小子给盯得心虚了?我干嘛怕他,像秦山河这样的,我一拳打十个。肯定是最近没睡好,精神恍惚了。”
她不住地为自己的解释拍手叫好,点点头,“没错,一定是这样,再去睡一觉。下次把大师姐的场子拿回来!”
“好,我还是端庄沉稳的掌门首徒,玄宫上上下下敬重的大师姐。”任烟雨调整好情绪,脸上换回得体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她处理事务的司仪殿。
可能是任烟雨今天没有开个好头的缘故,又在司仪殿见到了她不想见到的人——夏兰幽。
夏兰幽端坐在原本该是任烟雨所坐的位置上,拿着那些呈上来的卷轴,一目十行。
“小幽。”
夏兰幽顺着声音看去,是任烟雨。
任烟雨今日穿着还是那套玄色竹叶纹的锦衣,腰间佩戴着的弟子令牌发出金色的光芒,晃了人的眼。
她的长发高高挑起,成一马尾,便无其他点缀,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若星辰。
任烟雨长得秀美却不失英气,不太爱作柔情女子装扮,常常是这般飒爽英姿的模样。
所以,只是扫了一眼,夏兰幽便认出了她,放下手中的卷轴,面露微笑,道:“烟雨师姐,日安。”
任烟雨虽心中不喜,还是撑住脸上的笑容,微微点头,走至桌前,向夏兰幽开口发问:“小幽,我看你方才在看这些卷轴,有什么想法吗?”
“烟雨师姐别误会,我知道这些一向都是你打理的,但师尊嘱咐我来帮你一起处理。而我也想为烟雨师姐你减一些负担。”
(呵,只要你赶紧离开玄宫,就是最大限度的给我减轻负担。)任烟雨心中暗自冷笑,面上还要强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她拉住夏兰幽的手,说:“那就多谢小幽你了,我整日都要为这些事烦忧,确实是累得很。”
任烟雨话说到一半,视线落到夏兰幽手上的卷轴,将它从夏兰幽手中抽离,“小幽看过这卷轴了吧,想如何处理卷轴上所写之事。”
夏兰幽神情一怔,没想到任烟雨会这么问她,眼睛紧张地眨了好几次,纠结了一阵,终是开口说:“阿烟师姐,此卷上所写的花朝节,我其实并不知晓,不过节日宴会大多差不离,想来按照普通宴会的程序过了就是。”
“哦?小幽怎么连花朝节都不知,不止在玄宫,在人间也是必过的节日。难不成,你不是来自人间?”任烟雨凝视着夏兰幽,眼中多了几丝探究。
“不,不是,我只是常年都被关在一个地方,从未出去过,更不曾过什么节日,现才见到外面的世界。”夏兰幽被任烟雨这么一问,顿时慌乱了,连忙解释。说着,她的泪水就这样掉落下来。
任烟雨真不知道夏兰幽为什么哭,内心多了几分鄙夷,但这情形若叫别人看到,恐是要遭到非议。
“小幽,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质疑你的。”任烟雨不知从哪拿出块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干了夏兰幽脸上的泪水,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对不起,师姐,我想起从前的那些事,就很害怕。忍不住才哭,真的对不起。”夏兰幽一手捂住嘴,抽抽噎噎地向任烟雨解释。
任烟雨一向烦女人哭,现在碰上夏兰幽哭哭啼啼,心脏气得都快要爆炸了。她移开目光,努力抚平自己的情绪,耐着性子哄了夏兰幽一阵,夏兰幽才停了下来。
“以后,你不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任烟雨笑着,又开口说:“从前的种种都过去了,将来的每个日子都有我陪你,一起看人间的烟火。”
闻言,夏兰幽怔住了,呆若木鸡的她半张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突然,她扑进任烟雨怀里,这一下,轮到任烟雨目瞪口呆了。
“谢谢你,师姐。”夏兰幽依偎在任烟雨怀中,闭上眼,笑得灿烂,但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我真的,能像正常人一样,有人陪着我,不会被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