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是谁的肚子在唱歌?
嘘,是你饿了吗?
荣华朝手上哈了口气,拍拍冻僵的脸蛋,准备去附近的垃圾桶翻翻。他实在是太饿了,他的肚子在激烈地抗议,咕噜噜,要吃东西,好饿。
太饿了,他咬着手指,在嘴里死命地嚼着。不够,不饱,好饿,他要吃东西。
哪来的乞丐,快走,滚一边去。扫大街的男人拿着大扫把,驱赶脏兮兮,浑身散发恶臭气息的乞丐。
乞丐发出凄厉的呜咽声,跪坐在地上,啊啊啊啊地向着他伸手乞求着什么。男人被吓到了,恼羞成怒举起大扫把朝荣华打去。
寒风呼啸,荣华只披了一层脏布裹住自己,扫把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疼痛难忍。荣华眼中充满恐惧,他身子往后退,躲避迎面而来的扫把。
他在扫把未落下时,飞快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小巷子跑去。
呸,一大清早遇到这个,真晦气。别让老子再看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真瘆人,这脏兮兮的乞丐。男人咽了口唾沫,骂骂咧咧给自己壮胆。握紧了扫把,他脚步匆匆离开了这里,身后仿佛有什么在追着他。
荣华躲在隐蔽处,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像,他的眼睛在看到男人走后闪出耀眼的光。他手脚并用,接近于虫类爬在地上行走。
快了,快了,他就要来到垃圾桶边了。
滴滴,滴滴,滴滴——是不是脑子有病,没看见有车吗?倒垃圾也不用急得像投胎一样吧。司机狂按喇叭,破口大骂。
荣华愣愣待在原地,耳边好像有人在说什么,他听不清,在说什么,他好困还好饿,眼睛渐渐闭上睁不开了,他好累,好累,好想就这样睡着啊……
嘭,荣华倒在地上。
司机一看人倒下,吓了一跳,从车窗探出头,指着荣华色厉内荏,是不是想碰瓷,你爷爷我可是道上的人,想讹我。赶紧起来,不然爷爷我让你尝尝大力金刚拳的威力。马德,这个疯子不会……
司机左右瞧瞧,因为是清晨还早,没有路人和监控,他骂了一声,绕过荣华一踩油门落荒而逃。
雪花飘飘落落,像洁白纯洁的羽毛缓缓降落动人心弦,又像晶莹透亮的盐粒无辜洒在血淋淋的伤口处,让人又爱又恨。
爱它的白色,一尘不染,洗涤一切,入目全全世界都是白色,有一种时间静止,留住时间的错觉;恨它的白色,太过美好,转瞬即逝,抓不住留不得,更,舍不得。
舍不得啊,宁愿它从未出现眼前过,这样也不会有那么些的感慨和遗憾了吧!
Had I not seen the Sun,
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But Light a newer Wilderness,
My Wilderness has made.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初雪刚下的时候,一切好的不好的,美的丑陋的,开心的难过的……都被雪的白色掩埋,无处可寻。这世界,这时刻,这一时,这一分,这一秒,只有一种色彩存在,那就是白色。伸出手指去触碰天空中那一小朵朵的雪花,这一瞬间眼里、手里、心里都只有一种颜色,流动的、静止的、触手可及的白色。
初雪融化的时候,一切好的不好的,美的丑陋的,开心的难过的……都被雪的白色掩埋过的,重又出现。雪做成的白衣被无情当成了脚下的地毯,来来回回,走走停停,被染成了五颜六色的生活。
有谁愿意停下奔波的脚步,只为不染脏脚下的那一片白色吗?是他,是她,还是你呢?越美好越害怕得到,我们都一样。
雪花落在荣华蓬松脏乱的头上,惨不忍睹的身上,破烂流血的脚上。雪花越来越多,渐渐浅浅盖住了荣华。
一切都变成白色吧,在白色中消失吧。
一把红伞悄然出现为荣华遮住了雪花,伞下响起仿佛是从几千年前传来古老的叹息。
她说∶笨,怎么把自己活成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