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香山的天气还不算太冷，不过伴随着丝丝寒意。张家的大门敞开着，在院子里放着辆电瓶。香山的人们，都知道张家老太太去世了，人躺在布满鸡屎的棺材里。张家两个老夫妻，没有给自己准备棺材。唯一的一口棺材，还是别人搬家了自己低价买回来的。
张志强作为一家之主，今天再一次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召集在一起商量老太太的丧事。大儿子张成华，二儿子张成远、三女儿张成花都到齐了。“张成花穿着一身大棉袄，低声地哭泣着。“我的妈妈啊，都是女儿不孝顺，没能看到你一眼啊！”张成华提回家的一堆礼品，随意摆放在墙角边。我想过了，老大出两万，老二出两万五，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己贴。”张志强作为一家之主，他认为自己有大事做主的权利。“桂英你别回娘家去了，好好照顾成华，毕竟他身体不好。”张志强打起精神来，撑着一口气，他用手抚着胸口喘着气儿。“我不出钱，成华病着呢，他看病还要钱，我最多只出一万块，已经很多了。”江桂英咧着嘴巴巴说到。墙上贴着挂历，泛黄且模糊。张老太的棺材还放在羊圈过道上，上面搭了个塑料棚子。
“你要怎么才肯罢休？当初你妈生病，你都没有出什么钱，现在你却这么对我！”张成华坐在媳妇儿身后，点燃了一支烟，默默的抽起来。张成远看着自己的哥哥，叹了口气。“张成花的眼睛哭红了，没有说话，她偷偷地瞟着自己二哥。“我说，两万就两万，两万五三万都行，妈都走了就不要说这些话了。”张成华对自己的老婆柔声说。他心里也很难过，自己的妈死了。养了自己几十年，自己不是一个孝子。江桂英冷冷讥讽道，“你这个大才子，还不是没有出息的人。跟了你那么多年，家里还是这个穷样儿，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你！”她又在一旁哭了起来，张成华本来默默坐在她身后，听了这话一下午扬起右手狠狠朝她脸上打去。“我要和你离婚。”张成华将烟杆丢在水泥地上，飞出去落在门边完好无损。“别打桂英，你身体不好，家里两个孩子全靠桂英。”张志强有些于心不忍，他把自己的老大拉了过来，免得他做出过分的事情。
江桂英怒吼着，使劲儿地拍打着腐朽陈旧的桌子。她将自己的钱摸出来，全部撕得粉碎。绯红的碎片，飞扬在张家堂屋里。“这日子没法过了！张成华打人了！”她大声哭诉着，摊坐在地上。“我这些年为了你家尽心尽力，没想到你却这么对我！呜呜呜呜。”张成花的眼睑布满泪痕，苦苦劝说着，“嫂子，别哭了，你看你还不知足，俺家什么不是依着你的！”张成远怒不可遏，把桌子掀翻在地上。“你太不是个东西了！”春霞躲在堂屋外面的过道里，她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犹如一把刀子，插进她心头。她穿过了忧愁的大人们独自走了出家门，妹妹春娟摇摇摆摆地跟了上来。“姐姐，姐姐！”
她走到了一片竹林，牵着春娟的小胖手。香山在一片山谷里，山谷里盘绕着秀竹。香山不大也不小是一个村子，在四川的一个小地方。它交通不便利，也不想大城市一样发达。但她确实养大春霞的地方。“你以后想去哪儿？春娟，你还是呆在老家吧。”春娟摇摇脑袋，“不，让小材呆在老家给爸妈养老，姐姐我长大了要出门闯荡，我还要上大学呢。”我打算以后出门去大城市闯荡，说不定我会遇到一个爱我的人，到时候我好了不会忘了妹妹的。她看着年幼的妹妹，家里还有个贪玩的弟弟，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远处自己的小房子，是她的心病。“春娟你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读大学！”她看着自己年幼的妹妹，不免担心起来。她害怕妹妹以后走父母的老路。家里一直以来没有钱，被爷爷瞧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