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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谈心

原夫人有请楚娇娘,有部分原是因泉州来了消息。原世海本是想派人送过去得了,原夫人却说想见见楚娇娘打算亲自去送,后头又想,去她家中后,一屋子人反而会因此显得拘谨,不好说话,这便请人接了过来。

与衙门相隔一条三尺宽的小巷子旁,翠儿推开一扇红木角门,楚娇娘随着进去里头,绕过小花园后,走过一条石板小道,便被领到了后堂会客雅间。

原府其实不大,可于乡里人瞧来也是不小,此一间雅阁就有魏家整个大小。里头宽敞明亮,风物摆件与县衙后堂的大同小异,有佩兰,也有新荷正在蓬发,显然是原世海的杰作。

雅阁当中的软榻上,原夫人一身青莲色坐于一侧,早是备好了茶水点心。见楚娇娘进门,便招手邀着过来旁边坐下,随后熨帖的问了些关于她身子的话。

楚娇娘好道几声多谢挂记,道着已无大碍。之后,原夫人才说了泉州的事儿。

魏轩等人在泉州的事儿据说有了转机,但转机也不大,起码算作是好的消息。

却说江峰在经过妈祖庙那次绑架逼问,被救回来重新关入牢中后,那颟顸的脑袋,竟然想起了关键的要索。

江峰自三年前到泉州后,一直跟随赵大元。赵大元虽为盐监司,其名头也是冒充。

此人话不多,行踪时常琢磨不定,不过此人对江峰确是极度信任。不乏是因江峰一来此处,便呆头呆脑的表下心愿,愿听命服从,埋头苦干,所以博了赵大元的好感。

江峰提为“漕司”后,赵大元曾给过他一个册子,上头记录了一些人名和一些数字,并还交代了一句,将此册子收好,别丢了。

当时赵大元并无多说其他,只说是一些商客欠下的钱账记录,日后是要用此去追债的。

江峰信了,好生收了起来。

妈祖庙一事,江峰受了惊吓,被问话时,皆摇头不知,全然没能想起这一茬。后被魏轩安置,重新送回牢中关了两日后定了心,竟突然想起了此事。

于这点,本是该是绝佳的上风转机,偏是江峰在想起此时后,没头没脑的竟在牢中大肆扬说了出来,说知道名单在哪儿,要求放他出去。

魏轩得闻消息,险些没去掐死这个继弟,狠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此一来,于暗下寻找名单的杨其万等人,自也知晓了名单所在,但之后还能放过江峰不成?

杨其万一面派人去江峰泉州家中寻找名单;一面派人秘密解决江峰。魏轩这方自然也是分化两波人马,一波人十二时辰牢牢看住江峰,以免出闪失;另一波人尽可能赶在杨其万之前,追去江峰家中寻得名单。

于是,两方人马皆在同一时间集在江峰家里,那自少不了一番恶斗。好是官家派遣的暗军及时赶到,这才有惊无险。

可最终……名单却不在江峰家中,似被人提前取走。

魏轩等人未能得到名单,杨其万亦是扑了一场空,不过杨其万却因此暴露了自己,于当日被揭穿身份,革职押入府衙大牢,由御史中丞罗列其罪证,呈上京城,再听候发落。

魏轩与史然则继续追查名单下落。

“那……他们有无受伤?”楚娇娘多是担心人身安危。魏轩还得继续追查,这之间怕又是一段漫长的过程,她没法不去多想。

原夫人也知她忧心魏轩,受伤一事不敢乱说,亦知也瞒不住她,便道:“刀剑触碰,难免会划伤一些,不过那头传来消息,人都无事。”

楚娇娘就知会受伤,这是魏轩第二次受伤了,纤白的手不自觉的捏在一起,一直抠着手指没能停下。

原夫人瞧罢,心中为难叹息,过去拉了她,“你不必忧心,你魏郎吉人有天相,何况御前都尉一直随在他左右。说句不好听的,便是有事,能伤到哪儿去?再说,大丈夫哪能没几处皮外伤?你可别又将自己忧心坏了,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才是,不然待你魏郎回来,瞧你这副模样,你道他就不心疼?”

楚娇娘明白。

楚娇娘自诩自己不是强悍的人,知晓越是在等不到最终结果时,她越是该强大一些稳着自己才行,何况家人都在切盼好的消息回来,这算得上是一件好消息,起码……江峰应该会无事。

“多谢原夫人。”

“谢个甚么。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了就是。”

楚娇娘抿笑摇头。

但凡楚娇娘挂上心思沉默,便是官家问话,怕也不会作答。

原夫人也算熟她这个性子,也没勉强她能吐几个字出来,自顾道:“我家无一儿半女的,你也别嫌我同老原厚了皮面。从心底里,我俩可是拿你夫妻二人当儿子女儿的。你若有个甚么,也是教我俩牵心的。”

原夫人的话极是熨暖,真心是盼着楚娇娘好的。

要说原夫人今日之举的另一原因,纯是那日去龙山村见了楚娇娘郁郁不欢,为泉州魏轩一事累垮了心思,心中不忍,这才想见楚娇娘,与她说说话抒解她心中结气,是才请她过来。

楚娇娘都能明白,嘴里也是道了蒙得原大人同夫人的厚爱。

纵想人生在世,楚娇娘觉得自己因有了魏轩是幸运的,因有这些人在身边关怀陪伴。她一柔弱女子,无有多大本事,只是默默求了菩萨,希望魏轩也能因她是幸运的……

两人说了好些话,末尾,原夫人问了问养蚕练丝事宜,说下来,原夫人对此事也来了浓厚的兴致,还特地去纺织园蚕娘手里讨了几条过来。

且此事原夫人也同原世海好生道诉商议过。由村民们养蚕练丝,再由官府征收上来,按蜀川那带的政策实施。

原世海虽点了头,但也知乾州地带不及蜀川,无论是蚕的数量还是桑田的数量,或是有名望的织女,于蜀川都只是一个皮毛,只能先小量跟随,渐行其大。是以末尾只道了一句,不强迫,有意愿者,便依此政策而行。

楚娇娘觉着顺遂民愿是个好手段,可行的。

……

去了县里一天,在有人絮叨一些贴心话后,楚娇娘心情不错。回去后,屋中已经备了晚饭吃了起来,魏老头见楚娇娘进屋,便问了一句吃了没?

话还没回,孙采荷弯了一张似讽刺的嘴角,接了魏老头的话,道:“嫂子去了县官老爷的府上,怕是早吃过了,指不定都是山珍海味,这会儿哪瞧得上咱这几碟小菜。”

刘氏挑着米饭喂着孙子,也不忘附和一句:“就是呢,娇娘现而可是攀了高枝儿,不是县老爷的夫人亲自过来瞧,就是抬轿子来请,要说咱们面子上也是荣光的,可实则一瞧,与咱半点干系都没有。”

魏老头青了脸,也是自打孙采荷入了家中后,老头子就见刘氏变了脸,动不动就提了阴阳怪气的话,听着让人不悦!这若不是十几年同床共枕的情义,早是拍桌子,耳巴子扇过去了。

“你要甚干系!本就与你无干!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长舌鬼投胎的!”

刘氏一哼,现而有孙采荷撑腰,刘氏甚不在意魏老头的话,驳道:“你还给脸色了?她是家里一人,我也是家里一人,怎就无关?县官老爷夫人有请,哪能亏待了她不成?亏待的也只有咱们这些留在家里的!教她好意思!”

楚娇娘木冷着脸,看着刘氏,漠漠道:“我没吃饭。”

说着,去厨房拿了碗,看了蒸锅里剩的米饭,一口气全舀了出来堆了一大碗;后亭亭大方地过来饭桌前坐下,大起筷子夹菜,扒拉米饭,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如此一碗,如此姿态模样,刘氏、孙采荷便连魏老头都愣了。

刘氏没忍住,“你这是把锅里的全舀了?”

楚娇娘扒着饭应道:“嗯。”

刘氏当下便把手里的碗筷扔了,“你还让不让别人吃了!”

楚娇娘雾脸从饭碗里抬头,“你们不都吃了吗?难不成这米饭不是留给我的?”

刘氏气到心头梗了梗,她压根就没去盛过饭。

孙采荷陡然找不到话说出来,恍惚觉得,这嫂子是不是脑袋进了水,还真是时精时傻!不就是说她去吃了山珍海味吗?说错甚个了?话说她还没吃饱呢!

魏老头看了看自己碗里剩下的饭,好在自己盛的时候,多舀了一铲子,刚好够吃。心中大喜欣慰:还是大郎媳妇略胜一筹,道着俩妇阴阳怪气的!

“没关系,没关系。”魏老头慈眉带笑,“你最近身子不好,多吃点,你娘和采荷不会介意的。”

楚娇娘笑嫣嫣应了一声。

刘氏咬了牙。

孙采荷青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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