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是半弧形的大厅，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大厅侧方的露台景观，大厅中央悬浮着虚拟影像的投影，那是一个精美的3D建模，作用是方便告诉所有到访者，这座大厦的层级作用与位置安排。
贵钩利穿过大厅，走到那个三十平方米的显示屏下方，环绕立体声音响之中同步播放着显示屏上的新闻。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验证通道旁的电子板上传来呆板的电子合成声。
“有一个预约，朵丽丝·奈比斯特。”贵钩利回答道。
系统快速地确认了预约的真实性，验证通道的透明隔板啪的一声弹开。
贵钩利穿过验证通道，经过一条弧形走廊，走进了电梯。
一百七十四层。
他按下电梯的直达模式，这个模式可以让电梯一路畅通无阻，不会在半路停下。
然后他打开电梯之中的一个小隔层，取出一幅耳罩，开直达模式就一定得戴上这玩意，除非他想让自己的耳膜崩裂。
电梯上显示的层数跳动得飞快，空气的撕裂声被隔绝在耳罩外。
双扇门无声打开，贵钩利走出电梯，响亮的音乐声在耳边绽放，世界仿佛变成了另一种模样，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强化现实。
破旧的墙纸有气无力地搭在墙上，破损的墙壁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到其中的管道与线缆，一股臭氧味。
贵钩利站在强化现实的入口处，捏了捏眉心。
“嘿，我猜你不是来参加聚会的。”
那男人穿着一身粉色的衣服，胸前画着一个大大的卡通猫咪，脸上的妆容会让人感到极其强烈的不适感，而且他的头上只留着漂白的金属镀层，没有一根头发。
“如你所见。”贵钩利叹了口气，摊开手说道。
“哈！我就知道，伙计，你这一身真是太土了，来参加聚会的可不会穿你这种衣服，看看这一件……”他拎起自己衣服的前领，朝着贵钩利炫耀道：
“夏科的最新款，童装放大版，怎么样？”
“很酷，听着，老兄，我不想打扰你们的聚会，但是我的目的地是你们的隔壁。”贵钩利指了指头顶的门牌——1741。
“我得去1742。”
“这次的强化现实有这么真实？”那男人一脸的惊讶，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破旧的墙壁，伸出手轻轻一扯，虚拟实境被撕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露出大厦本来的装修风格，那是纯白色的精致墙壁。
“谢谢。”贵钩利道谢之后就直接走进了那条缝隙。
“真的这么真实？”男人嘟囔着，“还是说他的义眼型号太旧了？”
视线再次变化，贵钩利看着沿着平滑的地板砖向前走去，走廊上的落地窗可以让他俯视几乎整个城市。
除了那三座建筑物。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个门牌，显示屏下的是一扇干净柔和的灰色……
气密舱门？
贵钩利的眼皮跳了跳，这也是一个虚拟实境？
如果不是的话，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大厦里面会装一扇气密舱门？
他犹豫地敲了敲门，不太确定这种敲门声是否可以让主人听到。
“嗨！我猜你就是贵钩利先生了！”清脆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听起来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的声音。
贵钩利眨了眨眼，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应该是对方设置的特殊管家系统声线，但是管家系统竟然会发出这么人性化的语音，这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看起来我和你的主人有一个小小的约会。”贵钩利笑着回答道。“能否麻烦你帮我打开一下门呢？”
“不——行！”女孩拉长了声音说道：“你和朵丽丝预约的是十点，但是现在还没到呢！还有一点，朵丽丝不是我的主人！”
贵钩利看了一眼夹克手腕处显示的时间。
09：46
“好吧。”贵钩利靠在气密舱门上，抱着手透过弧形走廊上的落地窗看着那座笔直向上的建筑物。
裂变管理局。他紧紧盯着那座建筑物，就像是你有一颗牙齿已经松动了，你一定会一直用舌头去顶那颗牙齿，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你选择去找一个牙医为你加固了那颗松动的牙齿。
等到你回到家，那颗牙齿也不再松动，但是你还是会下意识地用舌头去顶它。
“你累了吗？”女孩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为什么这么说？”贵钩利挑了挑眉，冷淡地反问道。
“因为你叹气了，而叹气则代表着你累了，我分析的对吗？”女孩一本正经、煞有其事地回答道。
“哈，对了一半。”贵钩利笑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跟某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说话一样，而这种感觉他很长时间都没有感受到了。
每次对话都在勾心斗角，甚至在面对纳莎的时候，他都不会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他总是需要把自己伪装成无所不能的样子，虽然他知道纳莎其实一直都在担心他。
只不过他从不说，她也从不问。
她能做的，就是用那些笨拙的方式来安慰自己的哥哥。
想到这里，贵钩利的笑容愈发柔和，“你叫什么名字？”
“玛吉·芭特尔芙莱，后面的是我自己取得！”女孩的声音很活泼，得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蝴蝶吗？贵钩利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等等……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突然变得冷峻：“你在哪？”
“唔……这个问题可难倒我了，我要怎么形容呢？”玛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但是没过一会儿她就恍然大悟地说道：“这样！你就知道我在哪儿了！”
显示屏门牌上的数字隐去了，变成了一个由符号组成的表情。
“我就在这里呀！”符号再次组成了一个像素手掌，朝着贵钩利摆了摆。
贵钩利站直了身体，他睁大双眼看着门牌显示屏上的像素手掌，嘴巴缓缓地张开。
“看到我了吗，看到我了吗？”玛吉的声音还在不断地传来，“就在这里啊！”
贵钩利只感觉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问道：“你在通过连接网路跟我对话吗？”
“不是啊，我在本地！”玛吉骄傲地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