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维德被拖拽着在荒野上穿行而过,他心中有些古怪的同时也暗自惊骇娜塔莉亚强大的实力。
那些邪教徒其实并不弱,就拿之前那个植入了类似藤蔓堕落生物的女人来看,虽然在战斗时神志有些混乱,但单论力量绝对不逊于一个一阶的战士。刚才那边足足有六十多名这样的邪教徒,却没有一个能够像斯维德他们一样冲出来——那些默不作声的邪教徒实力明显更强。
但在娜塔莉亚的面前,他们的包围几乎不堪一击,甚至还有余力带出自己和犬娘两个普通人。并不是每个法师都能做到把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减轻到可以当风筝一样拽起来玩,同时还能一路维持群体加速的魔法,并且娜塔莉亚似乎还掌握着不错的战斗技巧,能驯服巨鹰成为帝国骑士最起码也是五阶战士.....
斯维德看着前方娜塔莉亚的身影,心中暗自感慨,她这么年轻还这么有能力,一定是从小就一直接受严格的训练,你说这得缺少了多少回忆啊,她一定没我快乐.....
不提斯维德逐渐开始恰柠檬的心态,三人终于脱离了危险,事实上那些邪教徒看到娜塔莉亚的速度就差不多放弃了,只是分了一两人做着尝试性的追赶。
远远的将追兵甩在身后,三人逐渐停下了脚步,犬娘和娜塔莉亚调整着呼吸,斯维德因为漂浮术的效果还没解除,并且现在就他一个人没什么事干,于是一跳一跳的蹦上高空观察身后的情况,再徐徐落下。
“什么也没有看到。”斯维德大声汇报观察的结果,菲伊没好气的跳起来拽住斯维德的脚脖子让其降落:“天还没亮,你能看见什么?”
“不过,他们为什么忽然对着自己人下手?”菲伊有些疑惑。
“应该算不上自己人。”斯维德控制着让自己站稳:“那些黑袍的教徒似乎另有来头,他们认为自己才是正统.....”
“我应该明白了。”娜塔莉亚听到这里忽然开口:“我们之前认为只是普通的‘赐福’仪式,现在看来这些邪教徒只是打着赐福的幌子诱骗这些小团体前来,目的是让他们成为祭品,举行召唤仪式。”
“祭品?”“召唤仪式?”菲伊和斯维德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邪教徒的传闻你们应该听过不少,”娜塔莉亚示意两人不要着急:“在帝国还未建立之前,他们就已经活跃在大陆的各个角落,凡是意志不坚定者都可能会堕落,成为信仰邪神的信徒,他们都会获得一些邪恶的知识,捕获灵魂,召唤、植入堕落生物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曾经掀起过几次影响整片大陆的战争。”
“关于邪神声音的来源一直是个迷,但毋容置疑它是邪恶的,一旦成为信徒,不管之前品行如何,都会变得偏执而仇视一切其他智慧生命,越容易滋生绝望的环境越会出现信徒,而信徒则热衷于制造绝望,恶性循环之下,一场场的动乱爆发,动乱无法控制就会演变成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这就是黑暗之潮,大陆势力在战争中团结起来组成联盟,也成功压制了一次次的黑暗之潮。”
娜塔莉亚摘下兜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而在战争中,我们也总结出一套应对这些邪教徒的办法,最为有效的是推广信仰与善待人民,让他们意志坚定起来,同时毫不间断的打压冒头的邪教势力,目前,这些邪教徒也只能组成小结社,普通民兵便足矣应对,不久之后,我们就能彻底摆脱邪恶的侵蚀。”
斯维德听得入神,他倒是头一次了解到这些,但菲伊却深以为然的点头:“意志就是我们对抗腐化最好的武器。”
“但这只是表面上必要的宣传。”娜塔莉亚把目光转向两人:“事实上‘邪神’几乎不可能被完全消灭,并且它还具有极高的智能,现在也在不断的活跃着,随时可能会再次掀起黑暗之潮。”
“你是说邪神确实存在。”斯维德记得自己已经是第二次这样问道。
“我只是说确实有这么一个具备智能的存在。”娜塔莉亚目光没有丝毫躲闪:“但他绝不会是神。”
菲伊有些难以相信,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真的有这么一个存在吗?”
“不论我们如何打压,那个存在都会找到一种合适的应对方法来保证信徒的数量,在帝国战争时期,像这样小规模的邪教信徒结社是不可能存在的,他们只会去寻找最近的‘引导者’作为头目,组成兵团。”娜塔莉亚望向远方:“邪教信徒会根据总体数量来确定发展模式,在最无力的时候,他们甚至不会对其他生物产生敌视,最大程度的保证智慧与生存能力。”
“正是由于这样的把控力,我们才认为背后的那个存在确实具备智能。”
“引导者是什么?”斯维德觉得自己隐隐把握住了重点。
“邪教徒的内部存在阶级性,信仰邪神会导致思维混乱,而引导者则是在实力到达一定层次出现的一种特殊存在,他们反而会恢复思维能力,除去对邪神更加狂热的信仰,其他方面与常人无异,引导者会对其他底层信徒产生绝对的统治能力,而一旦一个地方出现了引导者,附近的邪教信徒都会有所感应,朝着他聚集。”
“你是说出现了一个引导者?”斯维德皱着眉头:“但他为什么要对‘手下’动手呢?”
“这次举行的仪式,需要祭品。”娜塔莉亚解释着:“底层信徒的灵魂充满着混乱,他们一方面不会彻底狂信邪神,一方面又容易引起骚乱导致暴露,这些浅信者的灵魂又是召唤堕落生物的最好祭品,所以如果一个地方出现了引导者,并且决定低调发展的话,反而会主动清理一些浅信者,在达到隐藏目的的同时,召唤堕落生物增强实力。”
斯维德听得头皮发麻,正如房间里最恐怖的不是明面上的虫子,而是一眨眼后消失不见,在暗处疯狂繁殖,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的虫子。
而这些邪教徒,可比虫子恐怖多了......
“你们不用担心,”娜塔莉亚的声音依旧干脆利落:“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不会留下隐患。”
菲伊犹豫着开口:“刚才那群教徒会不会就此撤走?”
“他们逃不掉。”娜塔莉亚指尖萦绕着一点青色光芒:“我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一些标记。”
“但是我们也并不确定那群邪教徒是否就是他们的全部力量。”斯维德看着娜塔莉亚似乎随时准备返回去战斗的样子,莫名有些烦躁:“而且那个‘引导者’也没有露面,你能应付过来吗?”
“这是难得的机会,暗处的邪教徒全部聚集在一起,只有把它们清除掉,这里才会安全。”娜塔莉亚望着东方的一抹鱼肚白:“你们也该回去了。”
“回去?我们.....”斯维德皱着眉头。
“你们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娜塔莉亚的声音忽然拔高,将斯维德要说的话打断。
.....
沉默了片刻,娜塔莉亚重新戴上兜帽:“亲卫队随后就到,到时候你们可以让人护送你们回去。”
不待二人答话,娜塔莉亚便朝着刚才的地方冲了出去,菲伊伸出手想要劝阻,但娜塔莉亚已经冲破了薄雾消失不见,于是只能慢慢的把手缩回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菲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斯维德的神色,开口问道。
斯维德意兴阑珊的挥挥手:“我们甚至都跟不上她.......回去吧。”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再说话,斯维德知道犬娘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状况不对,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莫名泛起的情绪,老四那天在塔顶的话和娜塔莉亚刚才的话语一起在脑海中响起来,心里烦闷的很,但偏偏犬娘又因为自己的低落而受到影响,斯维德一时间将种种情绪都憋在了心里。
“轰隆轰隆”忽然地面上传来了震动,很快这震动声便大了起来,前方雾气中突出一队骑兵,撞破了这略带沉闷的气氛。
“唳!”一声鹰啼在上空响起,那队骑兵携带着晨风朝二人冲来,骑士身上清一色帝国厚重的制式黑甲,胯下战马似乎是来自黑河的异种,透过坠着璎珞的锁子马铠,隐隐可以看见细密的鳞片。
“唏律律!”为首的骑士稳稳的将马停下,拨转马头面朝二人,身后的十几名骑士则继续让战马保持跑动,将二人包围起来。
骑士长的战马跺着蹄子,鼻孔中喘息着雾气,而他身上的铠甲也凝满了水气,骑士长大声喊着:“青羽认识你们,说出你们的来历!”
“我们是镇上的居民,执行官半个魔法时前和我们分开,独自朝那个方向去了。”斯维德为了盖过隆隆的马蹄声,也大声的吼着回答。
骑士长覆面头盔略微一点,似乎也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前方是什么情况,有战斗吗?执行官大人为何使用了紧急联络?”
“没有战斗,我们发现了邪教徒的集会,大概有八十多人,娜塔莉亚还提到了引导者。”
“什么?”骑士长跳下马背,此刻听到斯维德的回答很是惊诧,但斯维德却隐约觉得他意外的是另外一种事情。
“执行官大人有什么任务留下吗?”骑士长挥手示意骑兵们下马。
“没有留下任务。”斯维德打量着面前这个身高大概两米五的小巨人,猜测着甲胄下的他是个什么模样。
让斯维德失望的是骑士长并未摘下头盔,而是回身朝骑兵们大喊起来:“全员休息五分钟,马不能停,尼德带着马队。”
斯维德和菲伊站在一边看着这队骑士训练有素的休整,他们身上沾满露气,每个人都用最短的时间找到自己的位置,一言不发的坐下休息,一名骑士并未下马,呼喝着带着马队在周边继续奔跑。
“把你知道的情报详细说一下。”骑士长毫不在意的坐在一边的土地上,抬头看向斯维德,声音沙哑却不见疲惫。
斯维德将自己和犬娘是怎么跟着娜塔莉亚调查邪教徒,又是怎么混入、逃脱邪教徒的集会说了一遍,骑士长不时提出几个问题确认。
时间很快过去,骑士长站起来大喝:“检查装备,全员上马,准备战斗!”
战士们迅速检查着铠甲和武器,另一边尼德也带着喘着热气的战马跑了回来,骑士们找到自己的战马翻身而上。
骑士长也跨上了战马:“坚守意志,敌人是黑潮教徒,可能有‘引导者’,绝对不要让心灵出现缺漏!”
战士们引导着战马来到骑士长身后,后者朝斯维德二人略一点头,发出一声长啸,天空中青羽也唳了一声回应,骑士长带队冲了出去。
“毫不拖泥带水,还真是她的风格。”斯维德一耸肩,望向菲伊:“要多休息会儿吗?”
菲伊默默摇头,又忽然抬头望着斯维德的脸:“我们不去吗?”
“我们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斯维德拿走犬娘发梢的草叶:“而且看样子也不需要我们,他们足以应付。”
太阳已经露出头来,将东方一大片天空映上红色,骑兵队隆隆的马蹄声已经远去,斯维德活动着手脚:“我们回去吧,家里还有将军呢。”
......
二人迈过野草向着镇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斯维德不时开口说一些日常小事,菲伊答应着,但显然二人的心思都不在对话上。
东方的晨曦还未铺满,地面又是一阵震动,斯维德和犬娘对视一眼,朝前方望去,只见一个马队朝着这个方向赶来,马高矮颜色不一,背上的人也歪歪扭扭,有几个穿着铠甲的还把头盔别在马鞍一边,叮叮当当的跑了过来。
斯维德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马队越来越近,慢慢能勉强看清对方,马背上一群人甲胄不全,有的还鼻青脸肿,像是挨过胖揍,甚至马也卷着毛,其中一匹马的屁股上赫然有一道烙印。
斯维德终于认出了来人,失声道:“这群卫兵来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