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晴空万里,阳光普照。
一袭风衣,一身北方装束的康乃馨,戴着暴龙眼镜,牵着走轮箱包,在昆明繁华的商业街徜徉,五光十色的招牌在她眼前掠过。
康乃馨径直走进一家古色古香的宾馆。
“有房间吗?”康乃馨问前台服务员。
“有。”前台服务员看她是个外地人,说:“我们这里有标间和单间,你要住什么房间?”
“什么价位?”康乃馨问道。
“我们这里的单间和标准间一个价,都是180元。不过,单间已经订完了,还有标间,你住标间可以吗?”服务员像背书一样说。
“房间里有什么设施吗?”康乃馨问道。
“有卫生间、淋浴器、空调和彩电,还可以上网。”服务员介绍道。
“能看一下房间吗?”康乃馨问道。
“可以。”服务员喊道:“小张,带客人看一下308房。”
那个被唤作“小张”的服务员立马跑过来,给康乃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张领康乃馨去看房。
康乃馨看了房后,还专门跑进卫生间,检查了一遍淋浴器,说:“这间客房我订了。我先洗个澡,换一件衣服,然后再下去办理入住手续,可以吗?”
“可以,您请便。”小张礼貌地说。
“呵呵,我要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康乃馨将箱包一扔说。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按照桌台上的服务指南,打电话告诉前台。”小张轻轻地带上门。
卫生间里蒸汽弥漫。
康乃馨把花洒开得最大,水温调得最合适,酣畅淋漓洗起澡来,她要把这两天以来没有洗澡,没有洗脚,还有那火车上的闷汗和瘴气,统统冲洗干净。
洗浴完毕,康乃馨裹上浴巾,在梳妆镜前自我欣赏,心里却嘀咕:“唉……康乃馨啊康乃馨,你不再是五年前那个风华正茂的姑娘了,你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他妈了。”
“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把青春荼蘼的体无完肤!”康乃馨慨叹时光如梭,岁月无情。
慨叹之余,康乃馨马上又振作起来,她拿出梳妆盒,仔细地化妆,无论如何她要最美的面貌示人。
在昆明世博园里,康乃馨徜徉在弯弯曲曲的石屑路上。
她无心去欣赏那五彩缤纷的奇花异草,更无心去逛那风情万种的奇楼阁宇,她想一个人走一走,让躁动的心安定下来,静静地思考一下,下一步怎么走?
走着走着,突然从她身后窜出一个男孩,一把将她的挎包拽跑。
“抢劫!抓小偷!”康乃馨大骇。
“抓小偷......”她一边追一边喊。
顿时,游客们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包围了那个男孩。
小男孩走投无路,在游客的拳打脚踢下,匍匐在地。
“把他交给警察!”围观的游客义愤填膺。
小男孩拼命地挣扎,像受惊的猕猴,让康乃馨摁都摁不住。
“别跑,我不会把你交给警察。”她警告道。
小男孩相信了她的话,停止了乱扳。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想趁她不注意,逃脱她的束缚,溜之大吉。
没想到,康乃馨用反关节将小男孩拿住,疼得他嗷嗷直嚎,像杀不死的猪。
“别叫啦!不然会把警察招来的!”她再次警告道。
小男孩停止了嚎叫。
“乖乖地跟我走!不然的话,他们会把你交给警察!”她暗示道。
小男孩像昙花一现,立即蔫了下来。
康乃馨向围观的游客作揖道:“谢谢大家见义勇为!这小子我来对付,你们请散吧!”
游客见好戏结束,纷纷散去。
康乃馨押着小男孩走了一会,见游客走远,她放开小男孩说:“你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别再让我碰见你!”
没想到,小男孩反而不走了。
小男孩秧秧干干地跟在康乃馨的后面,她皆撵道:“走开!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男孩吓得后退了几步,像一只被遗弃的宠物狗,夹着尾巴,委屈而又可怜。
“阿姨,你是好人,你像我妈!”小男孩跟在后面喊道。
这喊声让康乃馨心头一紧,不由地想起来李诗雨。
康乃馨摇了摇头,冷静下来,吆喝道:“你去找你妈,去呀!跟着我干什么?”
“我找不到我妈。”小男孩哽咽道。
“你说什么?你找不到你妈?”康乃馨诧异道。
“我四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到曲靖市,卖给一个修鞋匠,他姓刘,是个瘸子,大家都叫他‘刘瘸子’。后来后妈生了一个弟弟和妹妹,就让我上街讨钱,自己养活自己。我不会要钱,后妈就打我,不给我饭吃,还把我送给老乞丐,让我跟他们学讨钱。”说到这,小男孩伤心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乖乖的,好吗?”康乃馨动了恻隐之心。
康乃馨蹲下来帮他擦眼泪:“你的后妈住在什么地方?”
“在曲靖市麒麟路农贸市场旁的一个修鞋店里。”小男孩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康乃馨问道。
“我叫刘兵,小名叫兵兵,今年九岁了。”小男孩答道。
“你出来多久了?”康乃馨问道。
“我出来四年多了。”兵兵答道。
“你想不想回去?”康乃馨问道。
“我才不想回去,我怕后妈用擀面杖打我。”兵兵心有余悸。
“乖孩子,还是回到你养父养母身边,小孩在外面流浪不好。”康乃馨规劝道。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回去老挨打!”兵兵耍赖道。
看着眼前这个流浪孩子那无助和惊恐的眼神,康乃馨触景伤怀,李诗雨会不会和他一样,被人贩子卖了做乞丐或者小偷?
想到这,她黯然神伤,忧心如焚。
她蹲下来,理了理他的衣领,怜悯道:“你先跟我回宾馆,洗个澡,换一件衣服,我再送你回家,好吗?”
他没有吭气,说明他同意了。
回到宾馆,康乃馨给兵兵洗了一个干净的澡,换了一件新衣服。
“‘兵兵’两个字怎么写呀?”康乃馨一边给他剪发,一边陪他说话。
“听大人说,兵兵的兵是当兵的兵。将来我长大了也去当兵,戴大盖帽,扛冲锋枪,雄赳赳,气昂昂,多带劲。”兵兵憧憬道。
“你喜欢当兵,阿姨为你高兴。但是,你不能在外面流浪,回去好好学习,长大了才能当兵。所以,阿姨送你回去,你说好吗?”康乃馨耐心地说道。
兵兵鼓起腮帮,低头不语。
“阿姨也有个儿子,叫李诗雨,比你小五岁,今年刚满四岁。可惜他失踪了,被人贩子拐跑了。阿姨天天找啊找,一直找到这里。”康乃馨抚摸着他的头,不由自主地想起儿子李诗雨。
“阿姨,我帮你找。我认识很多像我一样的小孩,他们有的被老板逼得去当乞丐,到处要钱;有的被培训成小偷,专门趁人不注意时偷东西,抢东西。不然的话老板不给饭吃,还要遭一顿毒打。”兵兵童言无忌地说道。
在与兵兵聊天中,康乃馨了解到失踪儿童的悲惨命运。他们有的被人贩子卖了,有的卖给所谓的“老板”行乞和盗抢,有的卖给戏班子卖艺。无论那一种境况,对幼小的身心都是一种摧残,对他们前途是一种毁灭,更别说失去孩子的父母天天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