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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笑倾城

在昆明—宜昌1258次列车上,“咔嚓……咔嚓……”的火车轰鸣声,使得康乃馨坐卧不安,难以入眠。

在迷迷糊糊之中,康乃馨想起了她与李晓东相恋的日子。

那还是上大二的时候,在一个闷热的下午,西北大学一年一度的夏季大学生篮球比赛拉开了序幕。

康乃馨在传媒系女生的簇拥下来到球场,观看物理系与文学系争夺前四名的循环赛。

传媒系的女生都看好物理系男子篮球队,她们纷纷把宝押在物理系。因为物理系男子篮球队在这个赛季异军突起,在小组循环赛中几乎完胜,以小组第一的成绩成为这个赛季的黑马。

四强争霸赛意味着循环赛接近了尾声,即将决出冠、亚、季军和第四名。

经过三个月的比赛,球员已经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但是,为了争夺名次,他们都卯足了劲,谁都不愿放弃最后的机会。

在传媒系女生的加油声和尖叫声中,物理系男子篮球队越战越勇,得分节节攀升。

传媒系的女生个个长得光彩夺目,丰标不凡。

球迷们在她们的煽动和引领下,像打了鸡血似的沸腾起来,一浪高过一浪,兴高采烈地为物理系加油助威。

最卖劲的是传媒系啦啦队的队长,播音与主持二班的“班花”—文体委员康乃馨。她是物理系球队的组织前锋—李晓东的铁杆球迷和超级粉丝。她欣赏他在球场上奔跑穿梭而不知疲倦,她欣赏他敏捷柔韧的如人猿泰山般地在空中翻腾跳跃,她喜欢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和瓷实的肌肉,她喜欢他奔跑时身上散发的狐臭味,她甚至被狐臭味迷倒了,竟然在比赛暂停和休息间隙,跑上球场,为李晓东递上矿泉水和毛巾,趁李晓东伸手的瞬间,勾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和热情的吻。

队友们顿时发出“噢耶……”的嘘声起哄。

李晓东被臊得脸红,他抬眼看了她一眼,恰好被她含情脉脉地眼神淹没了,他的头像被蜜蜂蜇了一下,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但是,在她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瞬间,他的眼帘已悄悄地摁下了快门。

自此,康乃馨“一笑倾城”,深深地印在李晓东的脑海,生成了无法删除的底片。

“飞吻事件”很快就过去了,像过眼烟云。因为这种花边新闻在西北大学的保鲜期一般不超过一周,就会被更囧的事和更花哨的绯闻所刷新,而且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雷人。

起初,李晓东还向同学们解释说:“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生。”然而,他越解释越让人怀疑。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没事,没事就是有事。”同学用一句无厘头的话把他给蹩了回去。

“什么狗屁逻辑?”他无法接龙。

后来,他就懒得解释。再后来,他干脆来一句:“随你们怎么说。”

直到有一天,李晓东在学校图书馆突然与康乃馨不期而遇,这意想不到的邂逅,从此为他们打开了一扇爱情之窗。

当时,李晓东在学校图书馆的一楼大厅准备上电梯时,一个女生匆匆的挤了上来,他和她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愣住了。

“好熟悉的倩影。”他开启记忆“查找按钮”,结果是“没有结果”。

那个女生目不转睛地盯住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炽热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

他想看她长得咋样?却被她洋溢的流光溢彩险些灼伤,他被她炫得抬不起头。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惺惺松松地玩起了手机,他不敢正视她,决定不睬她。

不知是老天爷故意安排,还是纯属巧合,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俩,面对面站着,僵持了好一会儿。

电梯到了六楼停下来,他正要下电梯,被她堵在门口,他试图从她身边挤出去,可是她就是不让,正在左右为难时,电梯的门自动关闭,继续上升,直到顶层才停住。

她的眼神依然直勾勾地盯住他,没有挪开,像“浴霸”照得他脸蛋发烧,额头浸汗。他没有勇气看她,怕短路,拼出火花或闪电。他脑子很乱,像一地鸡毛,所有的感觉系统都休眠了,变得麻木不仁。

“瞧那怂样,没出息!”他暗暗地骂自己。

正当他再一次勇敢地抬起头时,他立马被她的电眼给电晕了,他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就像一只凶恶的牧羊犬,只要你大胆地抚摸它,它就会乖乖地给你摇尾乞怜,给你示好。而他的头好像被她触摸过,或者点了穴,把了脉,竟然乖巧的像个害羞的男孩,腼腆地低着头搓着脚。

直到电梯下到负一层,一群学生蜂拥而至,塞满电梯,像沙丁鱼罐头,密密匝匝,一个挨着一个。他被挤到电梯的一角,几乎和她挨在了一起。他们彼此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闻到她的清香和他的狐臭的味道。

电梯上了六楼停下,顷刻间,学生们像泄了闸的洪水,使劲地往电梯外涌,把他带了出去。

他头也不回地冲进图书室,钻进书架里,找了本《物演通论》,在窗边的书桌旁坐下。

“终于可以安静一下了。”他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里很安静,他经常一个人躲在这个角落里看书。

正当李晓东优哉悠哉地翻阅“子非鱼”的《物演通论》时,忽然一阵清香飘然而至。

“怎么又是她?”李晓东傻了眼。

只见她长发一撩,一股迷香扑鼻而来,发梢掠过他的眼帘,留下淡淡地女人味。

李晓东抬起头,霎时目瞪口呆,嗟呼:“MYgod!”

那女生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指着墙上贴着“保持安静”的标语,食指在嘴上竖了个“十”字,“嘘……”了一声,示意他肃静。

他们各就各位,各看各的书,沉默了好一阵。

书桌很小,他们面对面,头挨头地看书。

还是女生主动,她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嗯?咋回事?他诧异地盯着她。

她若无其事地拿着他的手机编辑短信,之后发出。然后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手机,回复短信给他。动作是那么的自然娴熟,神色是那么泰然自诺,好像在过家家。

这惊人之举,把他给看呆了。

起初,他以为她拿他的手机打电话,没想到,她在用他的手机发短信。

他拿起手机,打开短信,“呵呵”他差点笑出声来。发出的信息是“我是李晓东”(*^__^*);回复的信息是“我是康乃馨”╰(*°▽°*)╯,还点缀了夸张的表情符号。

“(????)??嗨你好,我是传媒四班的康乃馨。我是你的球迷,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康乃馨发来短信。

“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是机电二班李晓东,谢谢你的吻︿( ̄︶ ̄)︿”李晓东回复短信。

“嘻嘻,见到你很高兴(????)”康乃馨发来短信。

“呵呵,我也是O(∩_∩)O~~”李晓东回复短信。

“记住我的手机号码,别忘了~(@^_^@)~”康乃馨发来短信。

“放心,我会记住的\(^o^)/YES!”李晓东回复短信。

两人面面相觑,哑然而笑。

自从图书馆邂逅,李晓东如堕五里雾中,开始飘飘然了。

“雪花飘飘,北风笑笑......”他成天哼着《一剪梅》,但没一句在调上。

飘着飘着,他好像被一张蜘蛛网给缠住了,这张蜘蛛网软而且黏,撞上了就别想跑掉,即使挣扎也无济于事。

而编织这支网的蜘蛛精便是康乃馨,她像施了魔法似的,除了在图书馆哄得他的电话号码外,竟然弄来了他的所有的联系方式,包括QQ、E-mail和飞信等,对他进行3D立体轰炸。他像遭到了病毒的入侵,所有的系统都中了她的“蜘蛛病毒”。

他好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蝴蝶,困在她的蜘蛛网中,无法自拔。

而她却牢牢地将他黏住,让他欲罢不能,欲放不得。

嘻嘻......你现在就是我盘里的菜碗中的餐,想崩达没那么容易!

早晨起床的时候,他收到的第一个短信就是“起床了吗?”或者“该起床了!”比早操时的喇叭还准时。

“该吃早餐啦”,她发来了短信:“帮我订一杯牛奶、一个鸡蛋和一个面包。谢谢!”语气坚决,毋庸迟疑。或者“我昨天上街买了份脆皮卤蛋和脆皮鸭掌,我们一起吃吧。”或者“同学带了份家乡的锅盔和泡菜,我们一起分享吧。”等等,言之凿凿,理由满满,无法抗拒。

上午一下课,第一时间收到便是她的短信:“听说怡园餐厅的红烧茄子很好吃,我们去尝尝?”“农院菜市有一家新开张的冷锅鱼餐厅,比较实惠,可惜我一个人吃不完,帮我个忙吧”。

呵呵......真没听说过,吃饭还请人帮忙的?

看到这样的短信,叫人忍俊不禁,哭笑不得。

下午下课以后,短信更多。可能是晚上闲得发慌,“吃过晚饭,我们去莫愁湖散散步,古人云: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_∩)哈哈,今晚体育中心CBA小组赛,八一队VS飞虎队,我弄了两张赠票,我们一起看吧。”极富趣味性和诱惑力,让人无法拒绝。

电脑一开机,她的邮件像鲑鱼一样成群结队游来,“咚咚......”地冒泡,塞满了邮箱。内容包罗万象,有新闻、知识、感人事迹、幽默笑话、人生感悟、时尚潮人、心得体会等等,很有品味,尤其是社会警语、人生真谛,句句击中下怀,让他琢磨、品味。

一上QQ,她就第一个跳出来,没完没了地与他聊天。

他以前很少跟人Q聊,认为那是无聊的人干的事,更不喜欢与陌生人聊天,因为,他讨厌网络虚拟的世界,男女不分,老少不知,更何况聊天的对象往往隐姓埋名,像江湖人士冠以绰号或化名,所聊的内容是真假难辨,无从考证。他唯恐上当受骗,更怕被人愚弄,所以他对QQ存有芥蒂。

但是,与她聊天不一样,那是情非得已,人何以堪?

他们海阔天空,无所不聊。

甚至,他们聊天聊上了瘾,一天不聊,脑袋空空,两天不聊,心里发慌,三天不聊天诛地灭。

见面难以启齿的话,聊天可以说出来;嘴上不好说的事,网上可以理出来。总之,无聊,无聊,无所不聊。

就这样,他们一直保持着网聊的关系,慢慢地聊成了兄弟姐妹、邻居家的孩子。

坐了一天的火车,康乃馨满脑子都是李晓东,无论是蜷在卧铺,还是蹲在车窗边的折叠椅上,他都如影随形,直到宜昌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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