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错误根本无法避免,不管是再怎么严格和强大的军队,也会有着庞大的错误数量,所以,你不用感到自责。”
“咳咳……”孙哥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虽然有很多错误,但是这些错误都是可以被弥补的。”
“一个队伍中,有老兵和新兵,一般都是一个老兵带一个新兵,新兵在作战的时候常常出现很多错误,这就需要老兵来把这个错误改正。
虽然这有可能会让老兵付出生命,不过这就是一个军队中最强大的力量,错误并不可怕,只要你有能够改正的勇气,懂了吗?”
孙哥低沉的声音一声声敲打在铁子的心房上,他的心脏感到隐隐的作痛,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错误要让别人付出生命来改正。
铁子现在已经热泪盈眶,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脸上血和泪混合着,看起来很是狼狈,像落魄的野狗。
“懂了……我懂了……孙哥。”
孙哥拍了拍铁子的肩膀,“懂了就好……”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消失不见。
铁子痛苦地抱住孙哥,头埋得很低,肩膀一抽一抽的,却是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
片刻后,他将孙哥放在地上,拿起了自己的大刀,眼睛中一片赤红,脸上还带着一丝丝泪痕,泪痕将血迹冲淡,看起来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铁子深吸一口气,提着刀向着兽人杀去。
他不但是为自己战斗,也为孙哥而战,自己所犯下的错就要自己去承担、去弥补、去还清,哪怕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回天,也要勇往直前,为了心中的信念付出一切!
野狗,发起疯来也是很可怕的!
姜夜紧皱眉头,这战斗未免太过残酷了一点,前世他经历的战斗基本都是以子弹来结束生命。
看起来远远没有如此血腥,现在在他的面前,残肢断臂遍布大戈壁,嘶吼声和哀嚎声混杂在一起,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同伴的。
叶仲若看着也有些不适应,脸上满是愤怒。他应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战斗吧,修真者的战斗和普通人的战斗可不一样,这种刀刀见血的战斗,对人的心灵的冲击力更大。
姜夜看向庄小玲,庄小玲的脸庞隐藏在黑袍中,没有办法看清楚,但是姜夜看到庄小玲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黑刀,指节崩得格外的紧,想必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庄小玲虽然经历过许多暗杀,可那毕竟是暗杀,正面的战斗她其实并没有经历过多少,像这种正面的战场更是如此。
一场战争中,有着主战场,有着地下战场,还是暗杀计划。要想赢得一场战争,这几种方法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论最残酷的,还是要属主战场。
一旦上了战场,士兵就不是人了,而是一个数字,和敌方对比的数字。
要用多少人换掉对方多少人,这是军队高层时常思考的问题,他们想的不是保全士兵,而是如何让士兵发挥出最大的效力,换掉地方更多的士兵。
这不得不说很残酷,但是这是战场的法则,没有办法去更改,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这时,战斗已经进行了许久,兽人损伤了一半的人数,而石计生这边损伤得更多,一半多的士兵已经躺在了地上,还站着的士兵寥寥无几。
而石计生仍在对抗着兽人,他的妻子也不差,仍然在他的身边一同作战,不曾远离。
当石计生准备拼命的时候,那个传令官上前对着石计生说:“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你们要完成下一个任务。”
嗯?石计生满是疑惑,这传令官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而且在他上前之后,正和他交战的兽人停住了身形,一动不动。
姜夜瞳孔一缩,没想到这传令官居然是一个修真者,虽然修行的境界并不是很高,只有一阶四层,但是在这地方出现一个修真者已经很奇怪了,而且这个修真者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战斗。
石计生的眼中也有一丝火气,为什么拥有强大的实力却不出手。
“什么任务?”石计生压抑住了心中的火气,现在的他还是选择相信上头的命令。士兵的信念深深地刻在他的灵魂上。
“现在,你把这封信带去赤明城城主府,”传令官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你们开始撤退吧,我会为你们阻挡这些兽人。”
石计生问道:“为什么你不去送这封信,以你的实力应该可以更快的完成任务。”
传令官挑了挑眉,“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要做。”
石计生听此也就不再多问,高喝一声:“全军撤退!”
士兵听到撤退的命令,满脸疑惑。
但是他们还是遵从着命令,避开和兽人的战斗,缓缓向后方撤退。
而那些兽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追赶上来。
石计生见此,也向后方撤离。
士兵们留下满地的同胞残缺尸体,向着远方撤退,此刻他们的心中都不是滋味。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传令官面对着数十个兽人,口中淡淡地道:“你们自由了,滚吧。”
那群兽人听此,微微低下了头颅,然后也向着远去。
传令官从怀中摸出一个淡白色的光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一切只有姜夜三人看到,他们默默地看着传令官诡异的行为,最终只能叹息一声,姜夜也不知道这个传令官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姜夜叫上庄小玲和叶仲若,跟在石计生他们的身后,准备观看事态的发展。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抓住怒之精灵,哪怕这个在这个记忆空间中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只能选择旁观。
“杌首,就这样跟着吗?”叶仲若向姜夜问道。
“难不成呢?在这记忆空间你能干啥?”
叶仲若无奈地垂下头,让他旁观这一切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前方,石计生眉头紧锁,他觉得自己跑不到赤明城,从这儿到赤明城的路途之间没有任何建筑,只有茫茫的大戈壁。
戈壁上也没有充足的食物,除了杂草就是沙土,他们的马已经很疲惫了,身上带着的干粮也不多了,而且还有一些人身上带着伤。
他无奈地坐在马匹上仰头看向天空,眼睛里满是迷茫,他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个劫难,旁边的马上坐着的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看了看他的神色,开口说道:“别想这么多,我们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还不如赌一把,向赤明城行军。”
石计生转头看向她,说:“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去送信。”
他的妻子摇了摇头,“戈壁上有各种各样的野兽,你一个人根本就赶不到赤明城。”
石计生沉默了,如果不带上他们,自己就无法穿过这赤焰大戈壁,但是带上他们的话,现存的食物根本就不够,而且有伤员需要治疗。
最终,石计生只能让两人将伤员带回营地,他带着剩下的人前往赤明城。
马蹄踏踏地响,妻子就跟在他的身边,他的身后跟着他的下属。
沙砾在马蹄下翻滚,炙热的风吹拂在他们的脸上,让皮肤变得干裂,最后,他们只能用衣服把头蒙住,虽然这样会更热,但是可以减少水分的蒸发。
渴,是无法抑制的渴。石计生感觉自己的嗓子在冒烟,如果现在能有水的话,他觉得他能喝下一整缸的水。
但是在这茫茫的戈壁上,又去哪儿找水呢?这里除了沙就是石头,连几根杂草都不多见。
扑通,身上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石计生转头看向后方,只见一匹马的身下躺了一个人,那个人紧闭着双眼,面部通红,身体有着微微的颤抖。
石计生跳下了马,将那个掉下马的士兵扶了起来,他只感觉到这个士兵的皮肤很烫。
他看了看自己的马,没有过多的犹豫,对着自己的妻子说:“把马杀了,喂马血给他。”
妻子沉默地看着他,他也就这么看着妻子,片刻,妻子下马转身走到马的旁边,将马带到了石计生的周围。
手中的刀缓缓向着马的脖子伸去,一声刀具刺入皮肉的声音发出后,马儿便开始挣扎,但是此刻它的身边有了好几个大汉,将它牢牢地控制住。
最终,马儿的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力度也越来越弱,最后,它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妻子将手中的一壶马血递给了石计生,石计生接过后向昏倒的士兵喂去。
不一会儿,喝了马血的士兵醒了过来,他感受着口中的腥味,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执意要把自己的马让给石计生,可石计生以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为由,坚决不要他的马。
这之后,石计生看了看跟随了自己多年的战马,让众人把这匹马分食了,在这戈壁中,食物和水同样重要。
……
队伍慢慢向前进,只不过每前进一段距离,战马就会变得越来越少。
最后,所有人都没有了马匹,用双脚在这大戈壁上行走。
但是这路程越来越远,他们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而且周围还有藏在暗中的野兽,这些让他们越来越疲惫。
最终,第一个人倒下了,第二个人倒下了……
队伍中的人变得越来越少,石计生也没办法带着倒下的人,只能残忍地放弃他们,继续向前走,他坚决要把自己的任务完成。
他们生吃马肉,喝马血,一路上来袭击他们的野兽都进了他们的肚子,可就算是如此,他们仍然越来越疲惫,直到身体无法承受。
最终,这支数十人的队伍只剩下了石计生和他的妻子,一路上,他们彼此搀扶着,一步步向前走。像是生长在地上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