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川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天色大亮。他平躺在一张软塌之上,四周有侍女值守。
这些侍女秦川大多不认识,只是在夜府探望老夫人时见过那么几面。
“少爷醒了,快叫老夫人~”
一位侍女出门匆匆去通知老夫人。秦川感觉脖子还有些痛,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
此处是夜府老夫人的住处,秦川慵懒的揉着头发问道:
“大姐姐们,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辰时三刻了,少爷,您终于醒了,老夫人也该放心了。”
秦川抠着指头算了算,也就是早上八点半的样子。他问道:
“我怎么躺这儿了?”
“是雪儿把您送来的,她说您受了伤,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
秦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胳膊上夹着两块夹板,回想起昨夜种种,他咕噜一下翻身下床,问道:
“雪儿呢?她人去哪儿了,那个菲菲呢?菲菲她回来了吗?”
他口中的菲菲,这几位大姐完全不认识,均是摇头表示不知道。秦川完全等不及了,起身捡起衣服便走。冬儿还不知所踪,他又稀里糊涂了回了府,根本不知道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几位大姐交头接耳在臆想“菲菲”是谁,最终认定他昨夜又在外面喝了花酒,那菲菲十有八九是个青楼女子。
匆匆跑出房门的秦川,差点就撞到迎面而来的老夫人。他慌忙道歉道:
“哎呦奶奶,没撞到您吧……对不起、对不起。”
老夫人赶忙冲上去抓着他的手,感叹道:
“我的乖孙儿哦~你可算醒了,昨晚吓得我一夜没睡,这才刚躺下,你就醒了。可算是老天爷可怜我,没打算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样,胳膊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奶奶,我有点急事,您见雪儿了吗?”
“她呀,守了你一夜。刚才听你醒了,就跟我说先回去收拾收拾屋子,这会儿估计刚回屋。”
“哦~那我先回去了,晚会儿再给您请安。”
“哎,别忙,奶奶还有话要交代你呢。”
老夫人拦住了急急忙忙的秦川,小声说道:
“老二明天就回来,你躲着些。别从锦兰院过了。这会儿有人在那边收拾院子,你小心点。”
“哦哦哦,好,我记得了,奶奶您别送了!”
秦川没有怎么当回事,摆了摆手就溜了。
老夫人嘟囔道:
“这孩子最近怪怪的,忙的是啥啊?”
这个问题她身周的侍者们无从得知,自然也无人应答。
走出老夫人的院子,秦川已经把她交代的话抛于脑后了。什么锦兰院,他完全不知道在哪儿。
一路走过一大一小两个园子,秦川听得前方有些热闹,走过院门,看到一群人在布置这个院子。院子的围墙下摆满了各色盆栽花朵,令这个空寂的院子填了无限生机。屋中的家具摆件在院中晾晒,摆满了院落。
秦川心头一震,心道这就是锦兰院吧。刚刚老夫人的话还未完全忘记,可他已经踏入院中,横跨了大半。再退回去更引人瞩目。
最近探望老夫人时,他都是走这条路,早已习惯了。一开始冬儿雪儿带的并不是这条路,会刻意绕过这个院子。秦川摸清路子后,便自作主张从这个空院子穿过,走近道去请安,却从不知道这些院子是安排给谁的。
趁着没人注意,秦川加快脚步往前走。老夫人是最疼他的,交代的话定然是为他好。
可事违人愿,一声中性的喊叫拦住了他的脚步:
“喂!小子!站住!”
秦川以为是个男人,四下张望,没看到一个男子。那声音又喊道: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给你摘了!”
这次秦川看清楚了,是个短发女人说的。这女人身着简式轻甲,身型修长却有些结实,看起来有股英气。
秦川一愣,这话要是在别的地方听到就算了,可这是在自己家,这女人说起话来却像驱赶闲人一样,简直不讲道理。
“你是谁啊,这是夜府,你不认识我吗?”
“认识你是本军尉感到最为耻辱的一件事,再让我见你踏入此地一步,休怪我箭下无情!滚!”
“嗯!?你是个官兵!?很高级吗?”
“在下正五品军尉,为大华朝效忠,怎样!?”
一见官兵,秦川的心情便极差,他对这些家伙很是失望。摇了摇头,鄙夷道:
“不怎么样~鹰犬罢了~”
鹰犬一词,便是说她只是任朝廷驱使的飞鹰走狗,有侮辱之意。秦川料定,这是夜府,没有外人敢动他。
哪知这女军尉极为愤怒,取出一张短弓,对准秦川道:
“混蛋!那总比你这条蛀虫强!再不滚,我可要为民除害了!”
秦川刚要回骂,不料“嗖”的一箭飞来,直插在他两脚之间的空地上。这箭矢直直没入地面,微微抖动的尾羽表明它余力还足。这箭若是射在身上,一下人就没了。秦川一咬牙,一跺脚,扭头边跑。
刚跑出另一边院门,身后“簌簌簌”三声,三支箭矢堵住了院门的边线。三支箭连成一条直线,两两间隔完全一致。这箭法显然已经是百步穿杨的水准。
秦川再也不耍横了,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三支箭,不由得感叹道:
“这也太惨了,自己家都被人射,真是没活路了。”
本来秦川以为遇见她是一件极倒霉的事,可后面的事,让秦川极为感激这位女军尉的驱赶。若不是跑这两步,说不定一切都晚了。
踏入自己的小院,秦川便觉察到不对劲。
寂静。
太寂静。
静的让人窒息。
这种窒息,是一种临界死亡的感觉。
雪儿不是回来了吗?人呢?
秦川带着疑问推开屋门,瞬间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凳子和吊在房梁上的雪儿。
“雪儿!雪儿……”
秦川冲过去,赶紧抱着她的腿,心意一动,隐性的妖刀现形,刀身一转便将吊绳划断。
抱着气若游丝的雪儿,秦川不知所措。想起电视剧电影中的桥段,掐雪儿的人中。可她竟无半点反应。可见这招并不是很管用。
雪儿的脸色极为苍白,眼看要不行了。秦川突然想到当年学过的人工呼吸,这上吊造成的窒息,用这招应该管用才对。
秦川简单回想了一下步骤,立马嘴对嘴向雪儿输气。
影视作品中的男女进行人工呼吸时,总有些暧昧,可秦川此时毫无那方面心思,他只想让雪儿好起来。
雪儿的胸膛在起伏,秦川按照所学做了一两分钟,终于听到了她的呼声。
摇着她的身体,秦川不断小声呼喊:
“雪儿~你醒醒啊……别吓我,雪儿~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