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漫无目的的在黑暗空间里缓缓行进着。
远处,一个内红外白的法阵静静地在半空旋转,散发着诡异而神秘的光芒。
苏辛缓缓停下,定定的立在原地。
他又想起了那个让他永远难以忘记的惊魂的下午。
似乎是回应他的想法一般,面前黑暗的空间,突然开始变化起来。
热烈的骄阳,繁华的街道,匆匆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辆,嘈杂的百货铺和欢声笑语的人群,久违的出现在苏辛眼前。
苏辛愣了愣。
他转头向某处看去。
悠长而清脆的钟声响起,吐字标准的女播报员又开始宣布考试结束后的注意事项。
一大群考生们犹如放归山林的鸟儿和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出考场,脸上或喜或悲,却都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之色。
一个挎着单肩包的少年有些失落的出了考场,缓缓走向公共汽车站。
正是苏辛。
校门口处,女家长们穿着鲜艳的旗袍,化着精致的妆容夹道欢迎,在看到自己的孩子时,则满心欢心的迎上去,温柔的揽着孩子的肩或腰,嘘寒问暖,或是出声安慰和鼓励,告诉孩子们:一切都结束了,明天又是新的起点。
是啊。
一切都结束了。
苏辛缓缓挤过人群,渐渐脱离了那热烈而喜悦的场景。
没有人迎接他。
他,没有人可以来迎接。
“嘀——学生卡。”
电子女声响起,苏辛收起自己的公交卡,缓缓走向汽车后方。
已经有几个学生在车上了,都静静的看着窗外,脸上看不出明显的神色来。
都是一类人啊。
还真的是同病相怜。
苏辛也找了一个周围无人的座位坐下,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繁华,和偶尔几棵无人乘凉的绿油油的柏树。
许久,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司机踩上离合,打火,挂挡,踩油门。
汽车缓缓发动起来。
一路上,乘客们都默不作声。
对于有些人来说,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有些事情已经完成,有些事情正等待着他们去完成。
而对于有些人来说,今天,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日子中,普普通通的一天罢了。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着,车内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车辆渐渐驶上桥面。
桥下是一个大大的水库,波光粼粼,即使在晴天,水库周围也是十分凉爽。不少钓鱼翁喜欢在这个时候,搬一个小凳子来到水库边,坐在上面垂钓,一钓就是一整天。
好似闲云野鹤,自由而安然。
苏辛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些钓鱼的人。
满是羡艳。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
短短的五秒内,公交车从左车道直接冲到了右车道,并紧接着撞上了桥边的护栏。
然而,护栏没能阻止失控的公车。
呼啸的公车直接撞碎了护栏,冲入了十米多深的水库之中。
那一瞬间,乘客们都从梦中惊醒。
尖叫声,呼喊声,哭声,骂声交织成一片,原本安静的车内顿时嘈杂起来。
恐惧与不安瞬间在车内弥漫开来。
苏辛也不例外。
他疯了一般尖叫着。
在他的一生中,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他遇到了足以让他心态失控的事情。
也是足以让他绝望无助的事情。
不多时,水从无数个缝隙涌入车内。
凡是开着的窗户,全部成为了死亡的加速器。
大水不断缩小着空气的体积,逐渐没过人们的脖子,嘴巴,鼻子,眼睛,直到头顶。
所有人的眼睛,都陷入了失明状态;所有人的耳朵,都陷入了失聪状态。
世界黑暗无光,寂静无声。
挣扎在继续,翻滚在继续。
一切,似乎都已经定格。
表情惊恐的水下的人们,面目狰狞的司机,疯狂砸窗的少年,捂住口鼻将要窒息的白领……
都成为了永远定格的画面。
苏辛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那时的自己,早已陷入无穷的黑暗之中。
“啊……那透彻的恐惧和绝望,现在看来,还是如此清晰啊……”
苏辛有些感慨。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长时间,死亡的恐惧已经淡去,然而那深入黑暗的绝望犹在心头环绕。
“第二次是我命运的终结……”
“那第一次呢?”
“第一次令我绝望而无助的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真的是很久远了啊……”
苏辛昂着头。
他看到,那黑暗的世界又发生了变化。
高考结束的一幕渐渐淡去,那记忆深处铭刻着的,永远无法被时间洗去的一幕,又像放映电影一样,呈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他十三岁的时候了。
苏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眶逐渐红了起来。
画面上,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独自一人走在羊肠小道上。
他稚嫩的脸有些严肃,面沉如水,很明显是遇到了烦心事,嘴角向下撇着,眉头深深拧在了一起。
他低着头走路,完全没看前面有什么,目光也没有焦距,很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条路,他已走过无数遍,对每一个转角,每一段距离都烂熟于心,形成了肌肉记忆。即使不看路,也不会走岔。
周围稀稀拉拉的房子和灰尘飘飞的土路,更说明着这里的落后。
至于来来往往的车辆,就更不可能存在了。
所以,他这么走路,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然而,此时的他,内心却无比紧张。
“今天那几个混蛋没来找我,难道他们昨天说的是真的?”
小男孩声音低沉得像一个成年人。
苏辛默默注视着他。
小男孩念已及此,似乎更加不安了起来,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许多。
七拐八拐,他终于看到了远处那个孤零零的砖瓦房。
那是他的家。
长长吁了一口气,小男孩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目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似乎昨天他们的话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玩笑,只是他们为威胁自己而说的狠话。
然而下一秒,小男孩目光突然一定!
他发现,自己的家仿佛有些不同。
养鸡的栅栏不见了!
远远的,男孩极目望去,惊愕的发现,自家院子前那养了十几只鸡的地方,没有了栅栏!
那鸡可不都得放跑了!
男孩心中一紧,急忙向家门处跑去。
就在他接近家门时,几个令他心底生厌生寒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他猛的一愣。
“这杂种的家这么破,真是贱民……早知道就不来了。”
“那可不行,那杂种几次坏我们好事,还跟那妮子走得近,不给他一个教训,那我们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混?”
“呵……也差不多了,他家的鸡已经被我们放跑完了……估计他家最值钱的也就是这些烂鸡子了。”
“还有他妈……”
听到此处,小男孩的心已经要气炸了,即将处在爆发的边缘!
自家辛苦养的鸡,那准备用来卖钱给妈妈看病的鸡……
被那群混蛋们给放了!
还有自己的母亲……
她手脚不便,此时,应该正躺在屋里休息!
他一脚踹开房门,面前的一幕令他怒火中烧!
只见六七个身上纹着纹身,穿着黑色背心的少年每人拿着一根棍子站在房间各处,神色傲倨狂妄。
而自己的母亲,双手正被麻绳紧紧绑着,口中被塞入了黑色的布,无法动弹,无法说话,只能不断发出“呜呜”声,眼神中的惊恐似乎是要溢出来一样!
“啊!”
“你们这群王八蛋!”
少年怒吼出声,猛的把书包往其中一个少年头部一扔!
由于男孩突然破门而入,打断了这群少年的谈话,众人都处于短暂的愣神状态,一时间没能做出反应。
“砰!”
一声脆响响起,一名少年惨叫着应声倒地。
而几乎同时,男孩已经冲到了那名倒地少年身边,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棍子,又一手拉过了自己的书包!
“嘿……”
“你们这群王八蛋,敢对我妈妈动手,都给我去死!”
男孩的头发夸张的竖起,怒火直上眉头!
“哎呦……”
一个胳膊上纹着虎状纹身的少年发出尖酸刻薄的嘲讽声缓缓向他走来,手中拿着的棍子不断轻拍着另一只手的手掌。
俨然一副动手的趋势!
“我们的英雄终于回来啦……”
四周,剩下的少年也团团围了上来。
“真是没想到啊,我们在学校里那么勇敢的男子汉,竟然住在一个鸡窝狗棚里……”
“还有一个废物母亲……”
“果然是狗娘养的小王八蛋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哄笑之声响起,夹杂着男孩母亲无助心痛的呜呜声。
男孩眼中的狠厉之色愈发浓厚起来。
那群少年们渐渐停止了嘲笑。
为首的一人面色一冷,喊道:“上!”
瞬间,六名少年将男孩团团包围,六根坚硬而沉重的木棍如同密集的雨点一样落在了男孩的头上,背上,腰上,腿上。
男孩奋力反击,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陷入了绝对的挨打局面。
“老子让你坏老子好事!”
“充英雄?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一个贱民,也敢坏我们少年帮的事!”
“今天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以后,给我离那个妮子远点!”
“那是老子的女朋友!”
男孩似乎是被戳中了什么地方,突然昂起头,冲那个领头的少年大喊:
“放你娘的屁!”
“明明是你强迫她,烟柔她才不会喜欢你这个不良少年!”
然而下一刻,男孩的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你还给我嘴贱?”
“谁对谁错都看不清,果然还是个贱民!”
一群少年们更加用力的用木棍击打着男孩。
眼看,男孩就开始翻白眼,侧着身子躺在地上,快要支撑不住了。
然而,男孩依旧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眼神的坚毅丝毫不减!
他努力蜷缩着身子,将后背朝上,尽量减少棍子击打对自己的伤害;同时双手拿着包,护住自己的头部。
那个书包里,装着两块板砖。
无论何时,他都会背着书包。
无论何时,书包里,都只有两块板砖。
昔日那被撕碎的作业本,和被揍的鼻青脸肿却无法反抗的自己,都成为了男孩内心挥之不去的痛,无法治愈的伤口,和永远的警示牌。
他深知,只有保护好自己,哪怕现在被欺负,以后,也能再打回来!
这些事情,都化作一个念头在男孩脑海中一闪而过。
现在的男孩,只是一个不屈的芦苇!
随风摇摆,受尽风雨,仍傲然挺立!
纵使泥土之上的身躯被撕碎,也仍有泥土之下的根深深扎着,岿然不动!
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响起:
“小辛!”
男孩猛的转头,却看到自己的母亲已经弄掉了塞在口中的黑布,从床上挣扎着向那群正在围殴男孩的少年们冲去!
四周的少年皆是心中一惊,但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依旧狠狠地教训着男孩。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男孩的母亲猛的撞开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猝不及防之下,向后倒去,撞翻了对面的少年,使得原本形成的包围之势,竟出现了一条绝佳的通道!
一条绝佳的脱身通道!
“快跑,小辛!”
“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你赶紧跑啊!”
男孩的母亲哭着向苏辛喊道,泪水流满了脸颊。
男孩似乎懵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时虚弱的母亲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
“靠,这贱人!”
“敢撞撞老子!打死你,妈的!”
那两个被撞翻的少年迅速起身,拿起木棍就朝男孩母亲身上打去!
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每一下,都会多一声哀嚎!
男孩的眼睛红了。
小时候,父亲因工伤去世,老板耍了手段,一直拖欠着工伤损失费,使得家里的条件更加拮据。
母亲想办法凑齐了父亲的丧葬费,没向任何人借钱,只是加重自己的工作量,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
一家三口变成了两口,生活也因此变得更加困难。
小时候,是母亲一直照顾着自己。
等到母亲病情加重后,就变成了自己照顾母亲,承担起所有的家务事来。
母亲从未被别人打过,从未受过如此的罪。
她那么虚弱的身子,如何经受得起木棍的毒打!
男孩一咬牙,浑身不知从哪里涌现出了巨大的力量,内心有一种极端的疯狂在不断滋长,令他热血沸腾,极度兴奋!
那是即将复仇的兴奋!
是怒火即将发泄的激动!
男孩一手拉起书包背带,猛的向那殴打自己母亲的一人甩去!
“砰!”
一声闷响响起,那个少年应声倒地。
正中脑袋!
当那少年的头接触地面的一刹那,又是一声闷响响起。
紧接着,那个少年的鼻子中不断的涌出鲜血,还有说不清楚的黄色物质。
擦在地面上的头皮也破掉,流出了一小滩鲜血。
然而,男孩并未因此停手。
他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惨状。
因为在击中少年的一刻,男孩就已经再次拉起书包带子扑向另一个攻击自己母亲的少年。
“砰!”
又是一声闷响,那个少年也应声倒地。
“哈……”
男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角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虽然已经鼻青脸肿,但眼神之中的疯狂却丝毫掩饰不住。
“你们这群混蛋,平时作恶多端,今天还想直接毁了我的家,我的亲人……”
男孩缓缓向前走去,神色渐渐疯狂。
正在挥棍的少年们浑身动作一僵,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那,你们都去死吧!”
男孩怒吼一声,挥起手中的书包就向那群不良少年们砸去!
“他……他疯了!”
“血啊,他们俩流血了……”
“还有宇子……他也流血了!”
一群人惊恐的发现,一开始被男孩放倒的少年,一直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头部也有流出来的一小滩血!
“快走,他已经疯了!”
“赶紧赶紧,免得我们都交代在这儿!”
“哥,我想我妈了……呜……”
“别哭!我靠……我他妈不害怕吗……快走!”
“不会出人命吧?”
“我哪知道啊,这事儿算是大了,我们估计麻烦了……”
几个少年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心中的不安之感愈发浓厚,恐惧也愈来愈盛。
他们狼狈的躲避着男孩的攻击,慌乱地向门口跑去。
毕竟,他们也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就算再恶毒,也终究对鲜血不能完全视而不见。
他们还是恐惧的,恐惧死亡,恐惧法律的制裁。
几个少年逃跑时,倒也没忘了倒地的三个人。
几个没受伤的人合力将他们扛起,急急忙忙向远处逃去。
慌不择路。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男孩冲到门口,冲着远处的人们愤怒的大喊:
“你们才是一群杂种!”
“辱母之仇,不共戴天!”
“有朝一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苏辛死!”
饱含愤怒的响亮声音传出去很远。
男孩呆呆的看着远去的人,终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直到母亲痛苦而微小的呻吟声传入他耳中,将他空白的大脑重新唤醒。
男孩连滚带爬的扑到了自己母亲身边,眼神中是极度的关心和紧张之色。
“妈……妈你没事吧,啊?”
男孩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将母亲扶起。
然而,母亲没有回应他,连呼吸都微弱了许多。
“妈……您别吓我啊……”
“妈……妈……”
“妈!”
撕心裂肺的悲号声在这个偏僻的荒郊上空久久回荡。
苏辛默然,只是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落。
那个小男孩,就是他自己。
而自己的母亲,正是那拥有苦难一生的女人。
“呵……好久远了啊,那一天……”
“……一群十二三岁的少年也能如此歹毒,即使现在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是大人们惯的吧……”
“我的母亲,她还好吗……”
苏辛依旧沉默的想着,但画面却又变化起来。
那是一个洁白的病房,空气中充满了消毒水的气息。
窗帘并没有被拉上,早晨的阳光透过窗照了进来,为充满着病恙和死气的单调病房增添了一丝暖意和生动。
一个女人闭着眼躺在其中的一个病床上。
她的面容惨白,毫无血色。
床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泪流满面的握着女人的手。
床边,是一份被泪水打湿的病危通知书。
“妈……”
小男孩紧紧抓着女人的手,哽咽的说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虽然我进了少管所……”
“但事情主要责任不在我,我还能继续读书。”
“您不用为我担心了。”
男孩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继续说道:
“那几个被我干翻的混蛋,呵……全是脑震荡!”
“妈,小辛为您报仇了!”
男孩胸腔中一股热血翻涌起来,却很快冷却下去,神色依旧充满了悲伤。
“可是,我却再也不能跟您一起生活了……妈……”
男孩将头埋入女人的怀中,低声抽噎起来。
忽然,女人的手指动了动,小男孩瞬间察觉到了这一点,急忙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的嘴一张一翕,好像在说什么。
男孩急忙将耳朵凑了上去。
“小辛……”
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个饱经风霜的辛劳母亲的悲苦。
“你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
男孩有些慌乱,急忙问道:
“妈,什么……您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然而,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连同呼吸一起,完全消失。
女人身旁放着的机器在此时发出很长的“滴”声,上面跳动的波纹也同时沉寂下去,变成了一条条沉寂的直线。
男孩呆了一秒。
然后浑身颤抖。
“妈!”
男孩仰头高呼。接下来,是许许多多的白大褂涌了进来。
画面开始模糊。
然后重归黑暗。
苏辛不知何时又坐了下来,流着泪,一言不发。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啊……”
苏辛痛苦的思考着,身边的寒冷愈加刺骨,愈加透彻。
他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眼眶也更加通红。
许久,不知何时,苏辛面前的画面又开始变化起来。
那是一男一女。
男人已经被腰斩,上半身被那个女人紧紧的抱住。
男人的眼闭着,而女人的眼却流着泪。
“那是……”
苏辛缓缓抬头,目光中透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白】和阿塔莉亚姐?!”
苏辛不明白,一个罪大恶极的亡命之徒为何被阿塔莉亚姐紧紧的抱住。
过了一会儿,苏辛也摇了摇头。
“估计,他们之间,也有什么不同凡响的过往吧……”
突然,画面突然传出了声音。
那是阿塔莉亚的,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声音。
“你怎么这么傻啊!”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不跑啊!”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苏辛脑海中轰然炸响,泪水突然不可控制的夺眶而出!
苏辛的双唇止不住的颤抖,心脏也止不住的狂跳!
“对啊……”
苏辛突然笑了起来,仿佛解开了内心里多年的疑惑。
“原来……是这样吗……”
“妈妈,你原来,是想告诉我这个么……”
“哈哈……”
苏辛放声大笑。
泪水肆意流淌。
笑了好一会儿,苏辛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瞪了瞪眼睛,眼神异常明亮。
“妈,小辛终于明白了……”
“您在天上,就安好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小辛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也没有真正想要奋斗什么,保护什么……”
“这还不如我那时的勇敢果决来的让人快意呢……”
“真的很怀念那时的敢作敢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苏辛握了握拳头。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力量】的涌动。
但他此时却没有一点点激动,只有不断燃烧的热血和不断坚定的信念。
他缓缓向前走着,身上开始发热,发光。
之前的寒冷如同幻境一般,迅速消散。
满空间的黑暗,也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
他的世界,开始出现了光亮。
“至死也要守护他人的心么……”
苏辛微微一笑:“真不愧是我的母亲啊……”
“那我,可不能让您失望了……”
苏辛猛的一跺脚,四周的黑暗如同镜子一般完全破碎,无尽的光明瞬间闪耀,将苏辛完全包裹起来!
“妈……”
“大叔大妈们……”
“孩子们……”
“阿塔莉亚姐……”
“还有……烟柔……”
苏辛抹去眼角的泪珠,双手一抓!
一柄散发着耀眼光辉的太刀豁然成型!
“让你们久等了!”
苏辛一声爆喝,猛地挥出一刀,面前的空气瞬间被强大的刀气撕裂殆尽!
与此同时,苏辛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
那具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身体。
苏辛的眼睛缓缓睁开。
露出黑亮的,如同琥珀一般澄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