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陆平升收回视线。对上凉云茉的眼睛。
凉云茉知道陆平升在问她：“不到两个月。”
“前三个月很重要，一定要好好补补。”陆平升一反常态的对着凉云茉说着。语气有些凛冽，却已经包含了很多关心。
本来陆平升的气只是因为一点大男子主义。此刻，听说了自己有孙子了。什么气都没了。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孙子。
所以说，了解陆平升的还属温宜了。
凉云茉心里一暖。点点头。
她看得出来。陆平升已经接受她了。更加接受了他们这段婚姻。只是碍于面子上。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
手上感到了一份温暖，她扭头，看到陆辰希握着她的手。给她一个笑容。那里面意味明显。
一顿饭，吃得温馨。陆平升因为坐飞机的原因。早就累了。让温宜陪着去休息了。陆玥玥也被陆平升赶去休息了。还不忘提醒她吃药。
凉云茉也被陆辰希拉着上楼。
一楼卧室，温宜拿出陆平升的换洗衣服。陆平升做在沙发上。若有所思。温宜将衣服给他放在怀里。
“想什么呢？可别想着拆散儿子婚姻。”
陆平升无奈叹息。他妻子把他想成什么了。
“怎么可能？”他缓缓开口。“这姑娘眉目清浅，性子看上去也沉稳。倒是宜家宜室。和辰希也是很相配。只是，尹家那边。终究是欠下了。”
温宜坐在他的旁边。拉起陆平升的手。
“儿子的幸福不比你的承诺重要么？尹家那边，我们做家长的去好好道歉。而且，现在依一生着病，主治医生可是咱儿媳妇。”
“怀孕了怎么还工作？”
温宜叹了口气：“依一非得让咱儿媳妇给她治病。咱儿媳妇是个善良又实在的人。再加上两家的关系。怎么可能不管。”
“倒是难为了。”陆平升心里对凉云茉的看法有好了一层。
陆家虽家大业大，却也不需要什么门当户对来锦上添花。只要儿女幸福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下午，陆辰希载着凉云茉去医院。坐在车上，凉云茉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陆辰希伸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怎么了？”陆辰希轻声问着。
凉云茉扭头，笑着说：“没事，就是心里有点忐忑。毕竟她是尹立言的妹妹。还和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辰希听她后半句话，有些失笑：“什么叫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不是？”她的话带着坏脾气。
陆辰希听了，就不说话了。他看得出来。凉云茉心里憋着酸劲儿呢。不让她发出来。心里该不舒服了。
凉云茉看到陆辰希不说话了。就扭头质问：“怎么不回答了？”
“夫人在吃醋，我得让她吃完啊。否则多难受。”陆辰希打趣。
凉云茉一听，顿时脸红了。带着小脾气的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扭头不理他。
看到耍小性子的凉云茉，陆辰希一点脾气都没有。倒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连眼角都染上了。
他重新伸手将她的手握住，视线看着路况。她挣扎。他不放。后来她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小脸还倔强的不肯转过来。
陆辰希无奈的说道：“你对自己没信心么？你都治好了玥玥。还担心什么？”
“那不一样，尹依一的病情更加复杂。”
听闻此，陆辰希沉默了。他确实知道尹依一的问题不小。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太过微妙了。他的妻子承受的肯定不少。
他紧紧握着凉云茉的手。缓缓说道：“这一切本不是你该承受的。”
感受到陆辰希的自责。凉云茉有些焦急。她的意思不是那样的。
“我没有怪你。我们是夫妻。本就是要共同分担的。只是想想好笑，我们结婚的原因是因为玥玥和爸爸，婚后竟然还多出一个人。”
“她是你的病人，只是多了一层关系，她是立言的妹妹。”
“还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
陆辰希：“额……”
话题怎么又转回去了？
到医院了，陆辰希跟着凉云茉一起去了神经外科。肖子雅刚从病理科回来。手中还拿着报告。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凉云茉和陆辰希。
她顿了一下。而后微笑上前，将手中的报告递前。
“云茉姐，正好你来了。我刚从病理科拿过来的检验报告。”
肖子雅的目光状似无意的掠过陆辰希。结果正好碰到了陆辰希黑漆冷冽的目光。她心里一惊。将视线收了回来。
陆辰希眸光无波，却眯起了眼睛。这个就是肖子雅？肖成的女儿？看样子，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凉云茉看着报告。秀眉紧皱。她望向肖子雅。
“你有看报告么？”
肖子雅点头：“我看过了。而且病理科的医生也给出了意见。”
“他们说的应该是保守治疗吧。”凉云茉叹息。
肖子雅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凉云茉当然知道，病情复杂又手术风险大的。病理科给出的建议都是保守治疗。除非是急性病。需要立刻做手术的。
其实，他们的建议只是个建议。更多的选择都在主治医师手上。还有的就是病人家属的身上。
“尹依一脑中的肿瘤虽然是一期的。但是位置太特殊，它是靠近小脑接近脑干的位置，那里是负责心跳和呼吸的。如果手术过程中有什么意外的话，可能就无法下手术台了。”
凉云茉的话虽说像是给肖子雅说的。但她的目光也望向了陆辰希。告诉他尹依一的情况。
陆辰希听着，俊眉紧皱。他也是大概了解尹依一的状况的。此刻听到凉云茉如此详细的告知他。他才想着，怪不得国外的医生不敢轻易给尹依一做手术。
“保守治疗能有用么？”陆辰希问道。“在美国的时候，她一直都接受的保守治疗。”
凉云茉低头沉默，保守治疗给病人的伤害同样大。只是不开刀而已。
“子雅，你先去忙吧。让我仔细想想。”凉云茉沉默过后，对着肖子雅说道。
肖子雅听罢。看了眼凉云茉就点头走出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她就拿出手机拨通了肖子宁的电话。接得很快。好像手机就放在手边。
“哥，我要告诉你个事……”
办公室里，凉云茉打开报告又在看。陆辰希叹了口气。走近她。将她手中的报告合上。
凉云茉不明所以的看着陆辰希。不清楚他什么意思。
陆辰希伸手箍住她的腰身，将她拉近自己。低眉带着温润：“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吧。”
他如此了解她，从她的样子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心里一定有什么打算了。
凉云茉勾唇叹息：“你总是这么了解我。”
陆辰希挑眉，示意她说得很对。
她失笑，可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保守治疗固然风险小，但毕竟无法根治。我的想法是，前期先保守治疗。后期根据她的身体状况和肿瘤的变化。我会给她做手术。”
“这种手术需要多久？”
凉云茉思索一下：“起码得五个小时以上。”
陆辰希听闻，皱眉思索。五个小时？如果是平常，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她怀着孕。怎么能站那么久。而且还要集中力很高的做手术。
凉云茉看到他的眉头。伸手抚上。想抚开他的忧愁。
“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不用担心。等到她做手术的时候。我的身子情况早就稳定了。只是怀孕。我没那么娇弱。以前站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我也做了不少。”
陆辰希叹息，这怎么能跟以前比呢？
“那你得听话，这段时间好好养自己的身子。”
凉云茉听闻，笑着捏着他的耳朵：“你又不是没看到，这段时间妈把我当小猪喂了。我怎么可能养不好身子呢。”
“小猪可比你好养多了。”陆辰希挑眉。
凉云茉听闻，笑容更甚。手下的力道也加重了。
“反悔了？”
“不敢，我愿意养你。小猪养肥了就吃了。我怎么可能舍得吃你？”
凉云茉和陆辰希在一起时间长了，她才知道。时而凌冽时而笑里藏刀的陆辰希。是个大无赖。
而凉云茉则是越来越不可奈何。
病房里，尹依一还在睡着。凉云茉和陆辰希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尹立言半躺在病房沙发上。似是在假寐。
开门声惊醒了他。他抬眼望去。在看到来人时，眼神飘了一下。而后站起身。
“检查报告出来了么？”他问像凉云茉。几天的不眠不休，让尹立言的眼神迷蒙。眼窝都深深的陷下去。起身的时候，身子不稳了一下。这一切，都落入了凉云茉的眼中。
她心里抽了一下。她其实是心疼尹立言的。这几天还因为妹妹的事情，憔悴如此。她有愧与他。她在想，如果没有陆辰希，她会忍心伤害这样一个男人么？
可现实，最忌讳如果。
“报告出来了。”凉云茉将尹依一的病情和自己的想法都一一告诉了尹立言。
尹立言听罢，低头沉默。像是在思索什么。
陆辰希上前，伸手抚上尹立言的肩头。拍了拍。
“我知道抉择很难，但你应该相信云茉。”
尹立言抬眼，望向凉云茉。她面容清浅，眉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有稳定人心的功效。让尹立言的心猛得刺了一下。
也许只有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他点点头。闭了下眼睛。声音沙哑：“我只是希望，绝望不要总是眷顾她。”
他用了眷顾两个字，似叹息。似悲恸。
凉云茉脸上好不容易带着的笑容。此刻也全部消失。她想她拯救的不止是尹依一一个人，而是尹家。还有她和陆辰希。
这是一个无形的道德枷锁。绑着她和陆辰希的幸福。
“先喝口水吧，你嘴很干。”凉云茉转身给他倒了杯白水。递给尹立言。
尹立言道谢接过，仰头喝下。不知道他是为了凉云茉，还是因为真的渴了。喝的又急又猛。看得凉云茉担心他被呛着。不过，幸好什么事也没发生。
凉云茉接过空杯子放下，转身就走到尹依一的床边。她还在睡。似乎很沉。房子里的声响都不足以吵醒她。
凉云茉看着手边的检测仪器。仔细的拿着病例记录着。
她一笔一划，仿佛十分用心。刚写完，她就听到沙发那边传来了陆辰希的呼唤。她扭头。看到尹立言倒在陆辰希的身上。
“辰希，没关系的。我只是在他的水里放了安眠药。我在办公室磨成了粉。刚才放在了他的水杯中。”
陆辰希点点头。知道凉云茉的用心。他扶着尹立言到沙发上，沙发也算宽。将尹立言放平。拿过毯子给他盖上。
“为什么药效这么快？”陆辰希有些疑惑。刚才他以为尹立言是昏倒了呢。
凉云茉放下手中的病例，叹息道：“是因为他的神经绷紧的太久了。本来就有疲倦的信号。所以药效也就发挥的很快。”
陆辰希走过去，握着凉云茉的手。看向尹依一。
“她什么时候醒来？”
“快了。”
因为尹立言睡着了，病房里也没有其他人。凉云茉和陆辰希都没有离开病房。凉云茉不时给尹依一擦擦手掌。不时给她润润嘴唇。
一旁的陆辰希看在眼里。只剩下疼惜。
“我来吧。你歇一会。”陆辰希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毛巾。
凉云茉轻轻躲过了。朝他笑笑：“没事的，多运动一下对宝宝也好。你别总是这么紧张。”
陆辰希叹了口气：“我不紧张你紧张谁？”
“好吧，那你就当是我不愿意你碰别的女人好了。”
这下，陆辰希无话可说了。
在两人的对视中，尹依一醒了过来。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陆辰希。或许在她的眼里只能看到陆辰希。
她的眼中有隐藏不住的亮光。连同苍白的脸颊都仿佛染上了些许红色。这一切，都落入了凉云茉的眼中。说不在意，那是假的。
谁能受得了另一个女人如此深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辰希……”她的声音还略显沙哑。
陆辰希看到她醒来，便向她走近了一些，因为凉云茉坐在床边。他就顺势站在她的身后，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也就是这样一个随意的动作。让尹依一的视线挪到了凉云茉的身上。
“没想到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会是这种状况。”她的话是对着凉云茉说的。
“我也认为这样很不好。”凉云茉好脾气的笑笑。
尹依一眼中闪过悲伤。她发现她的存在，根本就影响不到眼前的两个人。他们那么旁若无人的恩爱有加。让她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我一直以为我会是陆太太，没想到被你抢先了。”
“依一……”陆辰希皱眉。很不悦她在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倒是凉云茉没什么感觉，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了。因为她知道，尹依一时不能受太大刺激的。
凉云茉转头对着尹依一，脸上的笑意不减，仿佛就像看着自己的病人。十分耐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