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又一下陷入了窒闷。
许久，他问：“为什么？”
凉云茉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想好好沉淀一下自己的心情。如果会锦华，我想我会永远想不清楚。正好这段时间，你也好沉淀沉淀。”
陆辰希点了点头，脸色淡淡的。接受了凉云茉的说法。
“爸妈那边，我会说。”说完这句话，他就掀起被子，躺倒了床榻。
他趟得是凉云茉的床，本来就不大的床，瞬间就被挤满了。凉云茉往边上挪了一下。
“别人睡过的，我不习惯。”
“睡吧。很晚了。”
确实很晚了，折腾了大半夜，他还喝过酒的。
不愿睡去。
只是终究还是太舒服了，她的眼皮渐渐闭起。
等到她再睁眼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人了，陆辰希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旁边站着孔涛，不知道给他说着什么。
看到凉云茉醒了，陆辰希便抬步走近她。将移桌子拜好。上面放着一个保温盒。
“起来吃饭吧，手续已经办好了。一会就出院。”
凉云茉点点头。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筷子。
“你们吃了么？”她说着，视线也落在了孔涛的身上。
孔涛立马回道：“吃过了太太。”
他的脸色其实也不是很好，今天他来医院给陆辰希送衣服的时候，才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实在的，当他初听到的时候，吓坏了。几乎是不敢相信。当看到凉云茉在床榻，脸颊明显瘦了的模样。他才接受了。
只是心里很难受。但是，他又不能现在出口安慰。毕竟，事情过去了，也不好再次提起。惹得他们心里难过。
凉云茉默默吃着早餐。陆辰希在一旁一会夹个菜，一会喂口汤。让凉云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接过他手中的勺子。自己喝了起来。
“孔涛来找你，是事务所有事情了么？要是忙，你先去吧。”
“没有没有。我只是过来送个衣服，然后，再看看太太。”孔涛抢在陆辰希的面前说话了。双手还不停的挥动。
陆辰希拿过纸巾递给凉云茉。对着孔涛说道：“你先去忙吧。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我。”
孔涛点头：“好。那我先走了。太太你好好养身。”
凉云茉微笑着和孔涛说着再见。
吃完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凉云茉换了一身休闲服。就和陆辰希一同走出了医院。几天都窝在医院里。她都有些缺少呼吸了。
虽然她带着医院的时间不短，但是，作为医生和病患是不一样的。
坐在陆辰希的车上，凉云茉没有说话。陆辰希也没有。一路将她送到了她以前住的公寓里。
“今早我让孟姨过来了一趟。大概收拾了一下。”
陆辰希下车和她并肩往楼里走得时候，还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她也没有躲避。
进到公寓，凉云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个地方还是当时让安雅来住的时候上来过一次。如今，好多地方都被换上了新得东西。窗帘，沙发套。还有她的床。
整个屋子有种熟悉却有陌生的感觉。
一个早上而已，他就布置好了一切，最主要的是，他包容了她的任性。让她回到了这里。
凉云茉眼睛里酸酸的。有些想哭。却闷得哭不出来。
陆辰希放好简单的行李。便伸出手抱住了她。这个拥抱太突然，让凉云茉一时有些反应不及。他的脸颊紧贴着她的。有种温温的感觉。
“云茉，我给你时间，给你空间。但是，别一声不吭的消失。”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她还是听出了他的害怕。他在害怕她离开么？他已经如此还害怕了么？
凉云茉抬起手，却停在半空，拳头紧紧握住之后，便缓缓的放了下去。
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他了。其实，他根本不用担心。她就算离开，也不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很久。知道陆辰希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凉云茉才抬手推开了他。
“你接电话，我去收拾一下衣柜。”凉云茉转身钻进了卧室。
陆辰希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从兜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封易天的号码。他抬步走到客厅的阳台外，接通了电话。
“我说，你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这么久不打个电话来。”封易天带着笑意。完全和陆辰希是两个心情。
“有事说事。”他淡漠的说道。
封易天切了一声，仿佛有些不爽：“亏得我担心你，还给你打个电话。你倒是好，就这种态度。”
“我以为你忙着订婚结婚的事情呢，根本想不到我。”陆辰希眼眸望着外面。嘴角算是带上了些笑意。
一提起这个，封易天就炸毛了。
“别给我提这个，安雅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竟然在报纸上刊登我已经求婚了。他父亲竟然也不管管。还是帮她的那个。我真后悔当时把她带回美国。放在临安市自生自灭好了。”
陆辰希换了个手接电话，语气有些轻松了：“生在福中不知福。”
他一个旁观人都能看得出来，安雅有多在意封易天。倒是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人啊，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这真是千年不变的真理。
“好了，我不跟你说这个，我要给你说的事，是关于你的事情，或许也可能关于你老婆的。”
“什么意思？”陆辰希收起笑容。语气沉下来。
封易天也不开玩笑了，语气变的严肃起来。
“你知道我在德国出差的时候，碰到谁了么？”
“谁？”
“肖成和一个女人，后来我打听才知道，那个女的叫肖子雅，是他女儿。我一时好奇。也就深入调查了一下。才知道，肖子雅她在德国有一个死去的爱人。经常去祭拜他。这刚开是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我知道了肖子雅的爱人是谁。我便知道了其中的关联。”
“难道她的爱人，跟我有关系？”陆辰希大胆猜测着，除了这个可能，也好像没有能说通的理由了。
封易天在那边点了下头，说道：“是的，跟你有莫大的关系。我知道肖子雅跟你老婆在一个医院。我想，她是有目的的。”
陆辰希眼眸突然沉了一下，眯眼思索着。他其实也想不大起来这其中的关联。做他们律师这一行的，经常惹下仇家。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了。
“看来，我真是招了太多恨了。具体情况是什么？”陆辰希询问着。
凉云茉收拾好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陆辰希还在打电话，她就转身进了厨房。她打开冰箱的时候，里面已经被放满了东西。可能是陆辰希给孟姨交代的。
她站在冰箱前竟然没了反应。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没有问。陆辰希也默契的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发现今天他的手机换了。虽然还是以前的那个机型。但明显是个新机子。
她不知道在酒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总归是不太好的。
失笑，她的心里果然酸涩的厉害。原来真是吃醋了。
她想得出神。连陆辰希出现在厨房的时候，她都没有发觉。
“刚出院，别站在冰箱前。会着凉。”他伸手将她拉离冰箱。随后顺手关上了冰箱门。
凉云茉盯着他，他的眉眼俊逸。
“晚上想吃什么？”凉云茉看着他的动作。问道。
其实，离吃完饭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但是，她实在没什么话题了。平时就算是不说话，也总是感觉很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陆辰希听了她的话，勾唇笑了下。
“随便。也挺久没吃你做得饭了。”
话里带着期待，却让凉云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剩下的几个小时该怎么打发，凉云茉却不着急，她本来就喜静。拿出自己的医学书坐在沙发上便看起来。陆辰希性子更是沉，他也同样坐在沙发上看孔涛给他拿来的文件。
本来他都不去事务所了，但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还是需要他决定。
凉云茉看得时候，突然想起了锦华里的二老。抬头问陆辰希。
“爸妈那边？”
“我已经说过了，不用担心。”陆辰希抬眼给她说了声，然后就又低下了头。
凉云茉咬咬嘴唇：“我很抱歉。”
对于陆平升和温宜，凉云茉一直都是抱歉的。他们对她的宠爱是真得。不参杂一点不纯。让凉云茉时常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如今，她这么任性。不知道会不会上了二老的心。
陆辰希合上文件夹，半真半假的说道：“那你应该回去，你知道他们对你可比对我好。”
他脸上带着笑，打趣的成分占得多。但是，还是让凉云茉心里有些愧疚。
“晚上你要不回去吃吧。要不及只剩下爸妈了。”
“那你也回去。”陆辰希引诱。
凉云茉愣了一下，却果真低眉认真思考。没多大的纠结。她便也点了点头。
陆辰希一见，直接将文件扔到桌子上，站起了身：“换身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凉云茉起身走进卧室，陆辰希盯着她的背影。墨色的眼眸中含着笑意。有一丝得逞的意味。
车开到别墅的时候，温宜已经等在外面了。仿佛知道他们要来一样。
凉云茉从车里下来，步子迈得很大。就怕让温宜在外面站得久。
“妈，你怎么会出来？”
“辰希给我打电话了，我想着你们也快到了。就出来看看。”
“这么冷，在屋里等着就好。”凉云茉秀眉蹙起。
温宜笑着拍她的手：“我身体好着呢。再说穿得又不少。我们先进去吧。”
她看了一眼停完车走来的陆辰希，拉着凉云茉就率先转身进了别墅。
厨房里，孟姨做好了一桌子菜。很丰富。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气氛温暖。像是吃年夜饭一般。
坐在主位的陆平升在看到凉云茉的时候，展眉笑了。凉云茉看得出来，简单的一个笑意，满是慈爱。
陆家的大家长，话不多，但性子却是温和的。外人看来，带着威仪的成功商人。在家里，确实名副其实的慈父。
凉云茉眼眸一暖，有些想落泪。
“爸。”她叫着。
陆平升笑着点头：“赶快吧。孟姨专门为你做了进补的。”
他和温宜都没有提起孩子的事情，包括在医院的时候，也不曾提起。就仿佛没有发生一样。她知道，温宜和陆平升一定也伤心。只不过不愿意再说出来让她伤心。所以选择放下。
看样子，终究是她一人还放不下。
被温暖包围的凉云茉没有细品陆平升的话，她和陆辰希来得突然，按理说孟姨是不可能给他们俩个人准备饭菜的。
平时聪颖的凉云茉，此刻却迷糊着。不清楚，这其实都是陆辰希的小心思。他抓准了她的心思。也就制造了这场，看似意外的回家吃饭。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一边吃饭，凉云茉一边思绪有些飘飞。她想起了父亲。尤其是陆平升给她关切的夹菜。更是让她思念加深。现在想想，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父亲了。她真是不孝。
将父亲扔在冰冷的医院，这么长时间都不去陪他。现在想想她心里就像是扎着一根刺。
越扎越深。而她也猛然想起，明天竟然就是元旦了。这一年就要过去了。却留下了那么多悲伤的事情。
陆平升和温宜没有注意到凉云茉的情绪，但是坐在她旁边的陆辰希，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她周身浮动的坏情绪。
他扭头，望着她有些失神的模样。伸手夹给她菜。
碗里多出来的菜，让凉云茉回了神。她愣愣的抬头，望向陆辰希。
只见他嘴角含笑，轻声说着：“吃吧。吃完了送你去看爸。”
一句话，差点逼出了她的眼泪。眼前的男人，那么的了解她。了解她的喜，她的悲。不需要说太多，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都能清楚她在想什么。
而她，却还在想着要离开他。
那天晚上，陆平升和温宜都没有问她为什么回公寓住。她知道二老都是十分尊重他们的。吃过饭，陆辰希便跟二老说要去医院看凉成文。
温宜倒是有些担心：“挺晚了，这一去一回也挺晚的。要不然先住下，明天早上再去吧。明天还是元旦呢。”
凉云茉低眉思索。有些难以抉择。温宜有担心也是正常的。她也很想去父亲。明天就是元旦了，她心里还是有些期望陪着父亲跨过这一年。但，温宜的感受也不能不顾。
陆辰希在一旁笑着安抚：“妈，不用担心，我们会小心的。医院那么大，总有住的地方。明天我们回来。我们一起过元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