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菲菲应该是摔在了碎玻璃上，所以才会导致身上的伤口。但是脖颈动脉上的伤口，明显是人为划上去的。而且在周菲菲被割断动脉的时候，她也企图自救。否则就不会有从碎玻璃渣到电话那段地面上拖长的血迹。
只不过，动脉处的血流的很快，周菲菲根本没来得及爬到电话旁边。就死了。
法医判断了死亡时间，就是二月十号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而他们从调出的监控视频，率先将嫌疑人定为陆辰希。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他的嫌疑最大。
在描述这个案件过程中，闫磊一直盯着陆辰希，企图从他的眼神或者动作中发现他的破绽。
只不过，陆辰希整个过程中一脸平静，没有一丝的波动。一丝丝也没有。
太镇定了。也太平静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闫磊却更怀疑他。
而陆辰希在听完之后，只是点了下头。示意他知道了。其余的动作或者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闫磊直截了当。
“她和我什么关系么？很简单，她想做我的情人。”
陆辰希也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倒是噎了闫磊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你同意了，所以将她包\养在宝成公寓里。但是，你的太太回来了。你怕事情露，所以解决了周菲菲这个麻烦是么？”
“这只是你的猜测不是么？”陆辰希依旧淡淡的。
“陆辰希，自信太大就成了自负。你真当我们什么都查不出么？我们在红酒杯上发现了你的指纹，也在碎玻璃上同样发现你的指纹。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闫警官，我想你忘了说一样东西。那些倒在地上的酒渍我想你们也一定检测了。肯定知道那是什么。你觉得她要是我的情人，还会需要那种东西么？又或者，你们有没有验尸呢。难道没发现周菲菲还是个清白之躯么？”
几句话，陆辰希反被动为主动。竟然让闫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愧是律师，一字一句全部说在重点之上。也是疑点之上。
“这倒是得问问你了。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特殊的癖好倒没有，但是，我记得我说过，是她想做我的情人。而不是，她是我的情人。所以，闫警官你们办案都是靠猜测么？”
“你觉得，我们警员会相信你说的么？”
陆辰希不怒反笑：“我只知道，我早就给你们如实复述了那晚的经过。我是自负，所以如果人是我杀的。就不可能留下那么明白的证据让你来抓我。”
这句话让闫磊不满，他皱眉：“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被陷害的？”
“这不很明显么。”
“那你认为会是谁呢？”
陆辰希倒是随意，靠在凳子背上，勾唇一笑：“我做律师行业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惹下的人可太多了。都是十分想我死的。”
“我知道你是律师，精通法律，但希望你不要将它当做你的挡箭牌。或者将法律随意踩在脚底下。”
“闫警官，正如你所说，我是律师，精通法律。那我就提醒你一句，法律讲求的是无罪推定。没有确切的证据和法院的判决，我最多是个嫌疑人而不是凶手。而我能说的都说了。至于那天我走了，谁潜入公寓杀了周菲菲。我一概不知。”
闫磊咬紧了牙关，胸腔中燃起火焰。灼烧着他。陆辰希却是太难对付。让他无从下手。倒是惹得他一身的气愤。
出了审讯室，闫磊将手中的文件夹扔在地上，来宣泄火气。旁边的一个警员走过来。
“头儿，有律师来保释陆辰希。说是已经超过了调查时限。让我们放人。”
闫磊是有火说不出，只得挥手：“去办程序吧。”
警员点头走了。闫磊扭头望了眼审讯室里面。陆辰希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刚才平静又凛冽的眸子紧闭着。嘴角放松。像是在假寐。
姿态十分悠然自得。倒是让他这个生闷气的人在这里跳脚。
他走到办公室里，对着专案组的人拍了拍手：“大家听我说，这个案子影响重大。我们必须做到一丝不苟。公寓封锁了是吧？”
“是的。头儿。”
“加派人手，除了我们组的人，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还有，随时注意法证部那边的信息，一有新的发现就及时的通知我。还有，你们调查的马路上的监控，也要抓紧。看他到底离开公寓去了哪里。”
“我们正在翻看各个路段的监控。”
“好，辛苦了。现在我带两个人再去一趟案发现场。”
“头儿，我去。”一个警员举手。
闫磊点头，又点了一个人同行。
“对了，保释陆辰希的时候，告诉他。因为这件案子涉及到他。也要时不时让他配合调查。所以，让他不要出境。找两个人时刻监控着他。”
“知道了，头儿。”所有的警员异口同声道。
夜色已经蔓延至天空，长夜里亮起闪烁不一的灯光。是斑驳的霓虹。闪烁着各种各样的光辉。让夜晚变得不那么的压抑。
锦华别墅里，凉云茉心不在焉一天了。温宜因为坐飞机，又因为心里焦躁，身有些乏力。被凉云茉和陆平升好说歹说才同意去休息。
陆平升在书房里一直打电话，陶辉去了很久，时不时能带回来点消息。
客厅的凉云茉，只能等待。
她的目光有些空洞，又被迷惘所取代。她的愿望那样的简单，追求的也那样的简单。只是一个她一个他。平平静静的过一生。
现在，她也知道，时间是在过。但不可能是平静的。不管是她的还是他的。想要真的现世安稳，那就是根本不可能了。
尤其是两年之后的现在。更是一种奢望。
别墅的座机响了，凉云茉以为是陆辰希有消息了。赶忙接了电话。
“喂。”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额……”那边的人顿了一下。才开口。“云茉？”
这个声音让凉云茉怔愣了。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只不过，那边的人却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尹立言。”
凉云茉这才确信自己，刚才是没有听错的。她有些木木的开口。
“立言？你怎么会打来？”
“我是听说了陆辰希的事情，所以想打来问问。没想到是你接了电话。”
尹立言在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同样的吃惊。只不过，也就一瞬，他便清楚，陆辰希和凉云茉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或许，自己的心里也能安慰许多。
“你在临安市么？”
“是的。两周前就回来了。本来想和陆辰希见个面，结果美国又有些事情。就回去了。昨天才回来。”尹立言的声音一如曾经般温润。
凉云茉像是抓到了什么浮木一般。立马问道：“那你有办法么？能帮帮辰希么？”
她有些疾病乱投医的样子。不管是谁，都想问问能不能帮助陆辰希。
尹立言听到她的慌乱，沉默了一下开口安慰：“云茉，我已经不是曾经的尹立言了。临安市不是我能伸手的范围了。”
凉云茉沉默了，她差点忘了。辰希跟她说过有关于她走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抱歉，我实在是有些急了。”
“这句抱歉应该是我欠你的。你有时间么？我想见你一面。”
见面的地点没有约在外面，而是约在了别墅里。一来，孔涛交代她尽量不要出去。二来，她想等着陆辰希回来。
尹立言也没有任何意见，挂了电话就朝着锦华来了。
凉云茉去开得门，如今别墅的安保系统很严密。也不怕有谁能闯进来。
尹立言见凉云茉的第一眼，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瘦了。头发长了。只是这依旧挡不住她精致的面庞，还有他熟悉的淡雅气质。
凉云茉笑了笑，招呼他进门。尹立言除了头发短了。面容几乎是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曾经总是充满阳光的气息，现在仿佛增添了一种沧桑的感觉。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或许是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
客厅里，凉云茉倒了杯白开水。
“今天有些混乱，没有别的招待你了。”
“不，很好。”尹立言笑着接过。“从来没想过，我们的再次见面是这种情景。”
“我也没想过，我会回来。”这是她的实话。从她走得那天起，她就没想过会回来。
现如今，只能说造物弄人。凡事执拗不过一个缘字。
“当时知道你走了，辰希有着反常的平静。我都私下找过你。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做。我当时想不通，现在想通了。他是太有自信了。自信的认为你们还会有这一天。很庆幸，他的自信不是自大。”
凉云茉听闻，勾唇笑了。现在，仿佛只要听到陆辰希三个字，就能感觉到偌大的温暖。哪怕现如今情况多么的危难。
“那些只不过是教会我们如何更好的去爱罢了。”
尹立言听了，笑着点头。他很赞同。虽然看到她提起陆辰希满脸幸福样子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微发胀。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的强烈了。仿佛化成了一股清澈的小溪。
“云茉，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应该说是我们尹家欠你一句对不起。我们对你的伤害，让我现在面对你的时候。都感觉愧疚不已。”
尹立言的目光沉沉的。带着时间历练过后的沉稳和苍老。
凉云茉听他这么说，倒是没有大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眸光温软。
“这句对不起我收下了。只不过，从此就不会再欠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