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淡黄的梧桐花伴随着几片澄绿的梧桐叶随着微风萦绕在那个水蓝色毛呢大衣的女子身侧。
杜若只觉一阵悠悠的梅花清香在身侧氤氲,梅花清香紧紧的把杜若揽在怀里。
轩辕应宸低声到:“南,南......”
杜若眼神呆滞,怔怔愣愣的说到:“应,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如今三哥已经不在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喜欢莫清瑶了,可以......”
轩辕应宸冷冷的瞧着眼神呆滞的杜若,猛的俯下身子吻向那毫无血色的嘴唇,杜若轻轻阖上眼睑,眼泪顺着眼角滴落了下来,轩辕应宸赶紧又吻向杜若的眼角,杜若喃喃到:“是我生生拆散了你们,我知道你不爱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可我一直奢求你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那日我们在珠城南山公园,我曾以为你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是喜欢我的,可我错了,......”
“南,南,......”
“应,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你们一早就设计好的,我知道,轩辕军队攻打下上古城又进驻到朗州且一路派兵追击到潭州,轩辕一直想对金天动手,且又碍于与金天的联姻,还一直没有理由开战,我父亲的死是轩辕军队开战的最好理由了,还有我,如果我死了,轩辕军队就可以以少帅夫人之死为由光明正大的向金天军队开战,那样才可以在攻占潭州打败金天后,顺利治理好这一片土地。其实军阀割据受苦受难的永远是哪些贫苦百姓,只希望经此事以后,百姓能过上安宁日子”
当时军中一致赞成利用少帅夫人一事为由与金天军开战,只是他宁愿带着重伤还要去尔耳山,当时只因南说他们用的一律是春田步枪,还有卡特尔手枪,就以为是金天军所为,其实后面那些人应该是......轩辕应宸不寒而栗,不敢往下想,心中不由得悔恨万分。
杜若瞧着柳絮般的雪花夹杂着薄薄的雾气随风吹散着。
杜若冷冷的说到“应,我错了,我当初在恒城藤仙山就不应该不听母亲的劝阻救下你们母子三人,我救了你们母子三人,可是你却害了我程府九十八口,不怨你,我们当初偶然救下了你和你娘,可是你也让我爹爹免了牢狱之灾,让我爹爹多活了几年,再者我爹爹说了,不要用恨来诠释爱,是我错了,我现在不爱你了,不爱了,......”
“南,南......可我爱你,爱你深入骨髓,......”
杜若看着轩辕应宸神情凄然,她明白人生至痛不是自己去死,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在自己的身旁,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轩辕应宸接着说到:“那年,我十岁,和怀有身孕的母亲在恒城外的藤仙山上被司马士兵枪杀成重伤,朦朦胧胧中一个红衣小女孩把我背在后背,她是那么的瘦小,且能背着我健步如飞的行走在山路上,从那时起,我就说这个女孩子将是我轩辕应宸拼尽一生去守护的人,谁曾想,那个红衣小女孩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但是上天眷顾,让我又遇到了她,那日在火车上,她用她纤细的身躯为我挡下了第二颗射向我的子弹,我却再次弃他而去,我让上官瑾托司马隆去救你,以为从此我们就此别过,再无交集,可是谁知,一段时间过后,你既然让程府管家主动去大帅府提亲,我欣喜万分,为了娶你,我答应父亲,十年之内取得半壁江山,南,我是爱你的......清瑶从小跟我们一块长大,和锦林一样都是我妹妹啊”
“轩辕应宸,我和你之间,也许自我五岁那年,你第一回趁我读书不留神时将时钟拨慢半个时辰还闹着我来晚了刮我鼻子时吧,也许在你第一回喝那苦若黄连的汤药竟然眉都不瞥还把那蜜饯给我吃的时候吧,也有可能在那颠沛流离的时候,心中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你总是能什么也不说就让我破涕为笑,也有可能是在那漫长的黑夜里你那如星辰般的眼眸伴在身旁吧,亦或者是穿着大红嫁衣,你执起我手的那一刻吧,也有可能是在我给你的布鞋上面绣梅花时也许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编织的幻境吧,但是这些却越来越模糊,亦如那山涧的迷雾,终归是抓不住的”
杜若心内一片荒芜,瞧着那山涧的迷雾一会幻化成浮木,一会幻化成菟丝花,随着阵阵清风飘散了。
“愿你有一日夺得这半壁江山后不为程府之事耿耿于怀,我知道我本应该恨你,可恨你,太痛苦了......比剜心还痛......我不恨你了”
杜若瞧着那菟丝花渐渐淡去,最终那一抹白色被迷雾覆盖。
“我父亲让我心中不要有恨,要我去爱你,可我用尽了我所有的努力去爱你,我原以为爱一个人是一件非常快乐开心的事情,现在才知道爱一个人太累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也不想去爱了,更不想去恨了”杜若平静的说到
山涧上,一轮皓月,冷冷清清,只有风声在呜咽低泣着。
俞寅恪望着那轮皓月寂寂而明,一时间竟生出无限的苍凉。
银色的月光下,一袭相思灰的毛衣大衣随着呜咽的风声朝着依偎在梧桐树下的杜若和轩辕应宸走了过来,相思灰毛呢大衣男子眼中露出的光芒是杜若不可臆测的,悠悠的,凉凉的,可又微微的透些暖意,相思灰毛呢大衣男子低声到:“南儿,给你”说着递了一把枪给杜若
杜若怔怔的瞧着相思灰毛呢大衣男子
轩辕应宸瞧出是那日在淮海饭店看到的那个男子,便掏出枪毫无顾虑的就朝着俞寅恪开枪,杜若怔怔的瞧着俞寅恪,就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刻,杜若轻轻抚了抚轩辕应宸的手臂,一颗子弹便打在俞寅恪的小腿上,此时鲜血浸湿了俞寅恪的灰色西裤,血水顺着裤管滴落了下来。杜若便用身子挡在了轩辕应宸的枪口,怔怔的瞧着一脸绝望的俞寅恪。
相思灰毛呢大衣男子冷冷的瞧着随风飘落的梧桐花
“小舅”杜若心下愧疚,低声唤到
“里面只有一颗子弹”俞寅恪一瘸一拐的朝着梧桐树下的杜若冷冷说到
“俞寅恪,我给你唱首歌吧”杜若倔犟的说着就自顾唱了起来
掂掂扳扳,跳过南山,南山北斗,仰貉张口,四十弓箭,掠毛皮碎,青柱青梗,点点虎、独只脚!......
俞寅恪仿佛看到那个天青色少女在一大片一大片的满天星上面,随着高高的秋千架起起落落,银铃般笑声回荡在整个院子了,深深的印在俞寅恪的脑海中。
轩辕应宸冷冷到:“南,你父亲及程府之事是我的疏忽,是我一时失察中了吴文化的奸计,让吴文化有机可乘对你父亲和程府下手,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和你父亲”
“轩辕应宸你说你中了吴文化的奸计,难不成你们轩辕家不是想以我们程府之事为由向金天军开战吗?”
“南,是我太贪心了,我原以为我可以掌控一切,可我错了”
俞寅恪沉默着,似乎在思索该从何说起,很久后便说到:“南儿,就算我和他抛开立场不谈,可他......,你父亲,程府九十八人是死的,你知道吗?”
“小舅,就算这一切都是他所为,可我爱他,我爱他,爹要我不怨他,不要用恨去诠释爱”杜若倔犟的咬着唇角,顿时泪如雨下,却依旧坚决的摇着头说到
俞寅恪突然暴怒,“不要跟我提程允和,不要跟我提他,我恨他”
“你在怎么恨他,他都是你姐姐今生最爱的人,你的姐姐俞西菁最爱的人”杜若身体痛的痉挛
俞寅恪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说到“我很他,我姐姐为他搭送了自己的一生,你也为了他搭送了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俞寅恪,你说什么事值得,你为了你的信仰,将一个十岁的完全无法交流的小女孩丢在一个空房子里的时候,你想过值得吗?你为了你的信仰无视那些默默追寻你高傲脚步的少女,你想过值得吗?你当初为了信仰抛弃你姐姐只身去留洋的时候,你想过值得吗?......”
“程望南,别逼我,......”俞寅恪身形晃了晃,眼中满是惊怒和悲愤
“小舅,放下恨吧......”杜若居然淡淡一笑,说到
说着,杜若用枪抵着自己的头
“程望南,你别忘了,你欠了我两条人命,你如果敢寻死,我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死都死了,还在乎挫骨扬灰吗?”
“我将程府和俞府的列祖列宗都挫骨扬灰,你若敢寻死”
“小舅,亏你还是共革命党,革命党不是宣扬无神论吗?那又何来鬼神一说”
“我是不信鬼神,可你的爹娘不信吗?程府和俞府的列祖列宗不信吗?程望南,你给我记住,你若敢死,我就把他们全都挫骨扬灰”
轩辕应宸在一旁淡淡说到:“俞寅恪,你走吧,他们快上来了”阵阵枪声由远而近传来。
“小舅,你走吧,我求你了”杜若喃喃到
“轩辕应宸我告诉你,战场有生就有死,不要以为死一个轩辕烨宸,就可以乱杀无辜,如若在战场上你屠了我俞府和程府成千上万的人,我也不会纠缠你半分,可是你屠的是生活在潭州城与战争毫无牵扯的黎明百姓,你扪心自问,轩辕应宸,在告诉你我跟兴中会毫无瓜葛,程府也与兴中会毫无瓜葛,今日看来,军阀是挽救不了我央央华夏的,我还告诉你,我回国不是为了什么兴中会,只是你身边这个傻女人为了你才把我弄会国内,真是个笨女人”俞寅恪冷冷的盯着轩辕应宸,眼神冰凉,隐带杀气。
杜若赶忙用自己的身子将虚弱的轩辕应宸护在身后。
轩辕应宸怔怔的瞧着焦急的杜若
俞寅恪接着说到:“真是个笨女人,轩辕应宸你都杀光了程府和俞府的人,除了我和这个笨女人,可这个笨女人还是爱你,她自小对我唯命是从,深信不疑,可现在她既然为了一个屠她全家的人纠扯不清”
“小舅......”杜若绝望的叫到
“轩辕应宸,可你了,你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南儿,你值得吗?”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笨蛋”杜若喃喃到
俞寅恪无奈到:“笨女人......”
杜若听着枪声越来越近了,焦急说到:“小舅,娘说了,要用一生去守护你,你若再不走,我就开枪了,......”说着用枪紧紧的抵着自己的头
俞寅恪缓缓转过身子,脸颊有冰冷的液体滑落,杜若心如刀锥,瞧着俞寅恪顺着山涧迷迷茫茫的月色走了进去,消失在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