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我以前多喜欢双翅撑着杨树的枝,屁股坐在杨树的枝上,两只鸟腿在杨树枝下晃荡,杨树枝下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就像总喜欢坐在墙头的上的少年把书包扔在墙根,撑着墙头眺望远方,远方是灰蒙蒙的城市,城市上方是望不尽的天空。有时我也会蹲在电线上,不管是村庄屋檐前方不远的电线还是田地上空的电线,电线上有很多鸟,比如说燕子,更多的是麻雀。我蹲在电线上若有所思,那架势旁边的鸟看了总会说,你这架势就像在大便。不管怎样我都喜欢这样,最自然的,吹着风都舒适,每一棵草也都像我这般舒适。当我飞过田野,飞过高山,飞过河流。。。飞过马路,马路上的一切植物都在向我诉说:我想像你一样置身自然之中。我问,你们不是被修剪的很漂亮吗?还有那么多人伺候。他们说,这不是伺候,这是囚禁,我本属自然却让我吸入尘世尘烟沾染人间烟火,我最不喜欢石油的汽,即使他们来自我的祖先,我多渴望像你一样自由。我说:我不像你想的那般,其实我很寂寞,哪如你们灯火霓虹。他们说:我本不属于此,所以我也不会爱这,比起这些,我更想要寂寞的自由。我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帮不了你,身不由己。他们说:没事,只希望你带走我的一片叶子一根断枝也好,把它丢在树林的荒野中。我说:好。
我衔着一片叶子,就像衔着咸菜一样,这叶子好似在汽油里淹过,我想试着用爪子像老鹰那样抓着,可是叶子被风干的太厉害。叶子在和我说话,他说我的口水太难闻。我问他你是母的叶子还是公的叶子。叶子说不要紧,反正我已是风烛残年了。我说不像啊,看着你的纹理脉路显得那么年轻。叶子说,你不要管你就当敬老爱幼好了。我说这样也好,不过不知公母就把你衔在嘴里我现在才想起是这般的不自在。叶子说,我也觉得不自在我本可以和我的郎君双宿双飞,此时却要忍受一只鸟的口水。
“噢,噢。。。不好意思!”我怀着歉疚的心情降落在电线杆的顶端,顶端是个废弃的麻雀窝,我把叶子放在窝上。我心里很紧张,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异性。我想,我怎会变的如此变态。叶子说我们不走了好吗?我说为什么,我答应树要把你送进树林。叶子说,我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故乡在那里我就是回不去了。叶子在低声的啜泣,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的好,我不知道一只鸟要怎么去安慰一片树叶,一片从未见过树林而要回到树林的树叶。天地之间真的就安静了下来,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变成红色的夕阳,它又一天回到了家。叶子似挣扎挺挺了身体,我痛心的看着等待着她要说什么,而我却是这般的无能为力。叶子说,你。。。记得吗?。。。记。。。得。。。吗?我很惶恐有一种错失什么东西的感觉,记得什么?记得。。你。。曾在。。。在。。在我。。身上。。。喝过。。。。喝过露水。一声干脆崩裂,碎屑蹦进空中,碎瓣的叶子跌进麻雀窝里。。。。。。我倚着电线杆坐在电线上,右腿伸直,左腿从膝盖处弯曲,左翅搭在膝盖上,右翅按在右大腿上,望着远方,我什么时候在那里喝过露水。。。。。。
我想怎会变得如此不堪,什么变得不堪,我都搞不清楚。我曾经按着老鸟说的在玻璃幕墙上造了个窝,我期待着有一天它会变成个家,可是我没想到玻璃幕墙汇聚阳光在我的窝上,我的窝就灰飞烟灭了。本来想借着玻璃耀眼的光晃来只女鸟,却不曾想点着了自己的羽毛。我拖着烧焦的羽毛飞过避雷针,在天空留下蛋白质的味道。我想作为鸟,飞翔才是它应该追求的,我怎会变得如此贪图安逸,可我想,飞翔又是为了什么,虽然在我没停下来的时候都一直在飞,扑打着翅膀就可以飞,但我还是不知道究竟飞翔是为了什么,虽然我会飞,可我也会走啊,我想不明白。飞着飞着我就陷入思考,思考我就忘了扑打翅膀然后急速的往下落,当我快要落地的时候我就掉在了高高的草垛上、垃圾堆上,夕阳印着垃圾堆艺术家谁说有一种破烂之美。我想老天是眷顾我的,在我没有弄明白之前他是不会让我跌落在水泥地上的,旁鸟看着我像只傻鸟。